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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苏好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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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总算是到了玉安城。
普盛国是西域最大的国家,距离岑国也是最近的。
他们给陛下的信收到了回复。
一来,陛下不知道林刺史一事,对矿洞的事情也毫无印象。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二来,反派此时应该忙于笼络陛下的大臣亲信,不出意外应该不知道他们的行动。
三来,反派在普盛国最大的支持者是三王子,也是后来的普盛王。
之前就有同陛下商论过,他们假做岑国富商,来做生意。
国主只有三个继承者,其中三王子威望最高,其他两人整日耽于玩乐,不太可能与之抗衡。那么拉拢三王子会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可是据陛下说,三王子对风晓支持度极高,而且谨小慎微不愿相信别人。
“我们要用那两个王子来对付三王子吗?”
“苏廷尉,你还是想得太少。”
苏好歪歪脑袋,那你倒是把她没想到的说出来啊!
“你过来,我告诉你。”
苏好将信将疑地附过耳朵。
“这个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严霁摇头,“苏廷尉闭塞门户,不太清楚普盛国也很正常。我们出趟远门吧。”
苏好点头,稍微收拾了行囊,他们要去的地方挺偏僻的。
所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不过是出了座城墙,却是云泥之别。
城门口,许多乞丐围聚。
普盛这个国家,表面繁荣,实则积弱许久。
国主喜征战,派了骁勇善战的三王子掠夺了大量疆土,但百姓却因此受尽苦累,丧子丧夫都是寻常之事。
城内莺歌燕舞,城外妇孺凄鸣。
胜利的喜悦是王公贵族的,战争的苦果却是百姓的。
一个腿残的姑娘一瘸一拐过来,举着个破碗,“姐姐,行行好。”她的声音微弱而沙哑。
苏好拿了块饼和一些碎银给她。
“苏廷尉。”
“嗯?”
“你当初为何想做官?”
苏好看着小姑娘艰难地走回城墙根,把饼分给骨瘦如柴的母亲,心中泛苦,“和小时候说的一样,我只是希望少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严霁看着远方,目光清明了些,“我也未曾变过。”
他们曾经约好,一起让更多百姓过得富足快乐。
苏好微微笑了,“我明白了,就那么做吧。”
严霁也笑了,“是吗,此事艰苦,风险极大,苏廷尉考虑清楚了?”
“我也不是只志向做岑国官员的,一个父母官有什么好怕的。”苏好嘴角弧度加深,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严霁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子衿真乖。”
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严霁僵硬地收回手,“抱歉。”
苏好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简直和小时候一样……
她突又感到奇怪,严霁怎么这么准确找到她头的?
似是感到她的困惑,严霁开口,“我现在隐约可见物形。”
苏好心中一片欢喜,“那真是太好了!”
“那更得注意眼睛了!今日日头晒得很,我们回去歇息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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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气势很好,第二天打算去见二王子的苏好得了风寒。
她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脑袋烧得晕乎乎的。
她可能肢体不是很协调,昨天和严霁回去的时候,路过一条小河,她脚一滑就摔进去了,还好没把严霁拉进去,不然伤口感染她就更愧疚了。
等她从河里游回来,浑身都是水。
严霁很无奈,“苏廷尉,我开始怀疑究竟是我眼盲还是你眼盲了。”
她低头绞衣角,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想到路上吹吹风,回来就倒了,太令人羞愧了……她以后一定多锻炼身体!
她晕得不行,感觉好像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因为严霁居然遣走了下人,亲自给她换水换毛巾。
他的手覆在苏好额头,苏好感觉脸更烫了。
苏好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不知为何,严大御史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苏好就开始抽抽嗒嗒,眼泪鼻涕一把流,“你老是欺负我!”
严霁头疼。
苏好每次发烧都跟个孩子似的,智力也给烧退了,不哄就大哭大闹。
他拿过手帕给她擦脸,声音低沉温柔,“以后不会了。子衿好好睡,听话。”
苏好抽泣,“真的吗?”
“一言九鼎。”
“九鼎这么少。”她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
“那一言百鼎可好?”严霁又给她擦。
苏好觉得够了,蒙蒙地点头,“好。”
“那就快些睡,好好休息。”
“说谎的人会变什么?”苏好不死心。
“变小狗,变乌龟,而且一辈子不能睡觉,好了吧?快睡吧。”严霁无奈地抚着她的发。
“阿霁吹《浣纱》,我就睡。”苏好把半张脸埋进被褥。
严霁叹口气,命人取了笛子,开始给她吹奏。
悠扬的曲调如溪水淌过青石,苏好听着听着就入了梦乡,梦里还有个妇人在溪边浣纱。
听到沉重的呼吸声,严霁放下笛子。
他低头望着苏好。他的眼睛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遇到强光会有些发昏,晚上还看不见而已。
他不告诉她,只是因为眷恋他臂上挽着的那只手。
她挽着他,仿佛一对真正的夫妻……
“子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严霁望着呼呼大睡的苏好,温柔和愁苦被揉碎了洒进他的目光里。
他无法原谅当年的抛弃,她的狠心,和这五年来她的不在乎。所以他想过要报复的,虽然这不是一个君子该为。
可是,他也无法忘记那个天天在窗户边喊他小哥哥的她。
那个一直陪着他,从总角,踏过少年,直到弱冠的子衿。
所以他总是狠不下心。
严霁轻轻笑了,“子衿,我一言百鼎。你怎么食言了呢?”
苏好只是睡得死死的,没有回他。
严霁举起笛子,吹了一曲《凤求凰》。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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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好脑袋总算是清醒了。
她还做了个美梦,梦里严霁对她言听计从,还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她了。
可惜一大早看到严霁的时候,他还是一脸冷漠,“病没好乱跑什么,传染给旁人多不好。”
苏好可没梦里那么大胆敢使唤严霁,她就呵呵一笑,“我怕耽搁太久。我们今日去拜访二王子吗?”
“我昨日去过了。”
“你怎么不等我啊!”感觉被抛弃了的苏好忍不住犯了委屈。
“你觉得时日可待吗?”
苏好扁嘴,她也是想帮帮忙啊。
“那今日有何安排?”
“歇息。三日后再去拜访一下。”
一来就有种赋闲的感觉,苏好有些泄气,拿帕子擤了个鼻涕。
“夫人,今日彩灯节,您晚上要不去看看?”照顾苏好的丫鬟青山俯身问苏好。
苏好向来对各种活动很感兴趣,“那好,到时候你带我去吧。”
“绿水对这儿熟,让她带夫人去如何?”青山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严霁身侧的绿水。
绿水歪了头。青山从小在这儿长大,难道不比她熟吗?
苏好拿起桌上的圣女果,一口咬下,“这样啊……”
“那谁照顾我相公啊?”
“奴婢可以代为照顾。”青山低着眉,温柔浅笑。
苏好噌地坐过去,揽住严霁的手臂,“相公,你陪我去。”她暗暗掐了他一下。
“掐我作甚?”
苏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和你一起去。”
严霁假装看不见苏好一脸的嫌弃,“嗯。”
青山默默拧着手。
天色一黑,苏好就拉着他两个人出去了。
严霁这下是真的看不见了。
“严大人,我觉得那个青山有问题。”
“怎么说?”
“她很明显就是想接近你。说不定是谁派来的奸细。”苏好蹙着眉,忧心忡忡。
严霁皱起眉,“进来的人都查过,她从小在这长大的。”
“那她今天什么意思?”
严霁思索一番,“她可能是不喜欢你。”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苏好蔫了。
一串鞭炮突然炸响,四周街市的灯一个接着一个灭了,不一会儿就漆黑一片了。
人潮突然开始涌动,苏好被带着要漂远。
她下意识抓住严霁的袖子,严霁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那样真实,严霁把她环在怀里。
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不知道是谁的。
涌动的人潮停了下来,人们开始把一盏盏鲜艳亮丽的彩灯点亮挂上。周围变得明亮温暖而又绚烂。
“这里太危险了,你要是被撞倒就不好了,我们回去吧。”苏好半依偎在他怀里,人一少,她想着要钻出来。
严霁双臂一使力,箍住了她,“等等。”
严霁的脸近在咫尺,苏好又没出息地脸红了。
“你发簪缠住我头发了。”
苏好这才发现是有头发缠在上面,她赶紧弯腰去解,结果越解越乱,头发越缠越多,弄得她都快哭了。
背后有个人撞了严霁一下,他往前一倾。
苏好头上纠缠感一轻,她以为解开了,开心地抬起头。
有些凉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上。
严霁愣住没动。
苏好呆了也没动。
“对不住。”严霁微离,烫红了耳朵。
“没、没事儿。”苏好烧红了脸颊。
最后两人无言地找了个摊主帮忙解开。
然后无言地走回去。
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屋里的苏好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还是散不去脸上腾起的热浪。
好害羞……
“咚咚咚”,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