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实的假面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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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维斯对于西南交通河边那件失败的犯案明显很有印象。在与莉莉丝的眼眸对视了几秒钟之后，用他沙哑的嗓音冷笑着。
“原来如此…难怪你眼睛的颜色…你就是当时那个……”
他血红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材窈窕的、真正的女人，“……现在的这个□□是……‘莉莉丝’的吧？这么说，那个女人借着新的灵魂复活了？”
“她没有复活，只是我在借用这个身体而已。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两年前你到底是怎么会在莱茵尔遇上我？……而且还将我误认为女人？”
“噢~原来是那个小孩啊。”
鲁菲娜撩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抱起双肘讥讽道：
“当时连我都没发觉……不过当年的讨人喜欢的小男孩……现在变成窈窕淑女了吗？”
“后面的事你们没必要知道。”
“对呢，你的事我们是不清楚。”红色吸血鬼诡异地笑起来，“可是有关于‘莉莉丝’的一切，在长生种中可是人尽皆知啊。”
看到银发女人蓦然张大的瞳孔，他笑得更加卑劣，想要击溃莉莉丝精神的意图也更进一步，
“那个给你‘新生命’的人，你很崇拜、尊敬他……但出于对身世的疑惑，不得不暗中寻找线索，甚至随时准备与他为敌，是吗？”
“……你？为什么？……”
“哎呀，只当是我给你的一个惊喜好了。”他俯视着莉莉丝，以及躺在一边，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珍妮特，“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你不再阻挠的话，仪式结束之后，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莱茵尔的事件，还有很多关于‘邓肯’的事……怎么样？”
不知是否是那加重音的几个字触动了赏金猎人的心，莉莉丝紧紧地握着拳，对他的提议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它在烧！安吉路它……！”爱丽丝高分贝的声音忽然打破沉寂。她望着不为所动的莉莉丝，“快救救它啊！！”
原来是安吉路幼小的猫形身躯突然着了火般燃烧起来。
它凄厉地悲呜着，那团在它身体上逐渐蔓延开的光，插入每一寸皮囊，活生生要将皮毛撕裂。还没从猫忽然开口说人话的惊讶中回过神的爱丽丝，又目睹它在莉莉丝扯去绷带的一刹那自燃的惨状，害怕的尖声大叫起来。
可惜银发猎人连看都没看这里一眼。
从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折射出的光泽，仿佛另一团凝结的火焰，死死的凝视着她面前满身是伤、却还不放弃以交换条件为诱惑的吸血鬼。
或者说，称这个得意洋洋、一脸胜券在握的红发吸血鬼为恶魔更加合适。但她现在只想知道可能在亚尔维斯手中掌握的真相，哪怕……
“不、不行！”她拔出银枪再次对准吸血鬼的头颅，“要我和瓮中之鳖谈判，别笑死人了。……我完全可以把你的头打爆之后，带回去一边让你复原，一边慢慢审问……”
“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吗？……还是……舍不得让我揭穿‘那个人’的伪善的假面呢？那就当做给你点勇气，看看这个吧。”
谈判破裂之际，微笑的吸血鬼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管装满了浅蓝色液体的针筒，他晃了晃那液体，在莉莉丝面前展示着发亮的针头。
——T-3镇静剂。
莉莉丝的手因为这管浅蓝色的液体颤抖起来。
那是来自军队的违禁药物。为了防范吸血鬼们的反叛和进攻，隶属军队的科学院秘密研制出的用于增强人类肌肉、精神细胞的药物。注射了这种特殊镇静剂的人类能够匹敌长生种的能力，而注射了这镇静剂的吸血鬼会变得怎样，没人知道。
接受这种镇静剂的目的，是为了让灵魂和不称身的□□结合地更紧密。
——她只知道，曾经为自己注射这种药物的——是邓肯。
亚尔维斯握着针管，向自己的手臂扎去。蓝色的液体很快进入了他白皙的皮肤，而那透明的针管，就被遗弃在脚下。
“稍微展示一下它的力量吧。”
“喂，这样没问题吗？”对T-3产生不安的鲁菲娜，眼看永生仪式的成功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禁催促道，“快点解决他们啊，我可不想再等下去了。”
“…呵呵…我也等不及了呢。”
莫里斯再次企图冲上前去，但他的胸膛却被两只粗壮的手死死按住了。
三对同是金色的眼睛互视着，莫里斯看了一眼被浓厚瘴气缠绕着的吸血鬼，以及那管还残留着蓝色液体的针筒，仿佛是在极力掩饰自己发颤的双手似地——很快站了起来。两个黑衣男人替他收起了枪，带着他快速窜入漆黑的树林。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三个中途退场的演员；更不会留心于见势不妙，佯装撤离他们，是否早在某个角落偷偷窥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因为莱茵尔的中央花园，此刻燃烧着两团火焰。
由于T-3的激化，亚尔维斯的身体组织开始扭曲，从他背后伸出的由骨骼和新生皮肤组成的两翼，遮挡住恶魔头顶上的月光。
口中的獠牙正不断向外生长，撑破他苍白的脸颊。那是吸血鬼真正的姿态，褪去高贵和美丽，露出和本性一样狰狞的面貌。
“啊啊啊——它！！”
爱丽丝大叫着。
不是因为看见了亚尔维斯的变化，而是此时她身边的小猫安吉路，在灼热的气焰中幻化成了人身。
跪倒在地上、正因为长时间没有站立而有些颤抖的安吉路，披散着金色的长发。
唯一没有改变的湖蓝色的眼睛，吃力地望向莉莉丝所在的地方。
“安吉路？！……不对？！……你是小安吉路？！”爱丽丝望着眼前这个仿佛刚从冰窟里出来，满身冒烟的英俊男人，毫无形象地大张着嘴。
“……”他终于站了起来，满头长发却在不断掉落，直到留下在微风中飘舞的、只到耳际的金碎发——就像当初以人的形态出现在咖啡店那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少女已经完全被弄糊涂了。
“呵呵……原来那只小猫就是邓肯的‘宠物’吗？”
亚尔维斯完全凹陷在皮肤中的眼睛中反射着安吉路此刻的模样，“……同样作为‘不完全体’，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理解我呢……？”
他的双肩随着颤动发出卡拉卡拉的蠕动声，两只变异的手向莉莉丝身后的少女猛然伸去。
“安吉路！阻止他！”
边吼边向吸血鬼疮痍的脸连发几枪，从莉莉丝手持银枪的枪眼中，铁质的子弹不停飞出枪膛，却在眨眼间被亚尔维斯那只无法形容模样的手按住了枪口。
扳机已经按不下去，银发猎人毅然舍弃了唯一的武器，转身抱起珍妮特。
然而这动作早就在亚尔维斯的预料之中，他得意地扬起嘴角，用最巨大的力量挥动双翼，朝莉莉丝的背部挥去。
“全部去死吧！破坏仪式的罪人！！”
预感到压迫的莉莉丝回头的瞬间，那对巨翼却忽然被两道转瞬即逝的光芒一左一右切开，亚尔维斯的眼球几乎被这痛楚逼迫地弹出眼眶。
修长的身影降落到莉莉丝和珍妮特身前，由于逆光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没事吗？”及时切开巨翼的正是安吉路。
“下次别在用什么绷带战术了。”莉莉丝撕开珍妮特嘴上的胶带，却并不看着救她一命的功臣，“……这样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吧？我们已经完全暴露身份，莫里斯也逃走了。……今后不只是赏金猎人协会，我们可能连这个以人类为主的尼米尔顿王国都呆不下去了。”
“无所谓……反正我的目标本来也只有这个吸血鬼而已。”
可怜的咖啡馆服务生珍妮特惊恐而疑惑地看着两人。也许在这个案件中最倒霉的受害者就是她了，万分信任和喜欢的店长原来是残害了五名少女的吸血鬼；而在咖啡馆内曾经遇见的俊朗绅士，居然也是个身份不明的人——最起码从那只嵌着紫红色的的利爪、青筋暴露的手来看，他怎么也不能被划分为人类。
放置在召唤阵内圈的人体拼接体已被血雾完全吞噬。从刚才开始就发出的、如同胃酸滚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了。
血离子的密度已经达到最高，鲁菲娜早已按耐不住地跑向仪式的正中心。被永生的象征——深红城市所引诱的她，完全没有了之前盛气凌人的姿态，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渴求鲜血那样疯狂。
瞥见这样情况的亚尔维斯，决意不再纠缠与眼前这两个阻挠者的死斗。
“不愧是邓肯……连两条狗都能训练地这么能死缠烂打……”他的獠牙完全暴露出来，向安吉路直扑而去，“我倒要看看，你这同样身为‘宠物’的半吸血鬼，能有多少能耐！”
“爱丽丝！接着！”
随着响亮的声音，珍妮特被快速抛向几步之外、正手足无措的爱丽丝。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冲了过去，伸出双手接住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少女，跌倒在地。
等她拍去满鼻子的灰尘再往前看时，只见召唤阵处不远的地方，安吉路沾满鲜血的紫红色长甲与吸血鬼如同铠甲的硬皮肤碰撞迸发出的火花。
莉莉丝捡起银枪，从腰包中摸索出一枚包裹严密的铭牌贴向枪身相应凹陷处的同时，银色的手枪在围绕着光芒和咒文中的气卷下拉长，幻化为带着十字头的长矛。
“H01十字矛——蕾哈娜。”银发女人眼眸中的颜色被这杆长矛明亮的光辉融合，变成淡淡的褐色，“时效只有60秒。帮我按住那家伙，安吉路！”
“蕾哈娜……那是邓肯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帮我抓住他！安吉路！”
虽然安吉路嘴上在阻止，但他还是按照莉莉丝的意思，将亚尔维斯的双手用指甲穿破，牢牢地钉在地上。
一跃而上到长生种的身边，她成功地用膝盖压住了挣扎的下身——四肢都不得动弹的吸血鬼意识在自己根本不是这两个人的敌手、不，应该说是两个怪物。
他沾血的双眸瞄了眼头顶上方的安吉路——对，特别是……那个有着尖耳和獠牙，同自己一样没有纯红瞳孔的金发青年。
银色的十字停在吸血故剧烈起伏的胸前，竟然有些颤抖。莉莉丝失声吼道：
“回答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
“呵……”吸血鬼不再挣扎，顺从地躺在地上，“真的蠢到以为自己得手了吗？……再不离开，你看会怎样吧……”
五芒星的法阵，呈柱状向上空升腾。
已经些微露出晨曦的天际，被混沌的红色再次搅乱。因为白昼到来，血雾开始渐渐被驱开，它将吞噬所有在法阵周围的生命体——鲁菲娜、莉莉丝、安吉路和被钉在召唤阵附近的亚尔维斯成了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莉莉丝！快离开召唤阵！”
安吉路拉住她的手臂，企图跳出这愈来愈猛的风暴。然而此刻失去理智的莉莉丝仿佛也钉死在亚尔维斯身前，举着十字矛继续颤抖着。
她知道蕾哈娜的威胁对于这个疯狂的吸血鬼来说根本就是摆设……但她怎么能轻易放弃追踪了两年的机会？——难道邓肯的话能相信吗？不……难道自己不该相信邓肯吗？！
莉莉丝彻底混乱了。
银色的十字发抖的冷光，在暴风中不断摇晃。
就在亚尔维斯仰天尖笑的瞬间，那锋利的矛头忽然脱离了莉莉丝的控制，直直插入了吸血鬼最致命的要害——心脏。
亚尔维斯的笑声戛然而止。莉莉丝的思考也随之停止了。
紧接着蕾哈娜最后的光芒，就连要卷走几人的血风也渐渐平息下来。
似乎是随着白昼的到来，那个夜晚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消失的蕾哈娜不见了。
——就连她所想知道的真相，也一并毁在那使停止呼吸的十字矛上。
一片黑色衣摆从莉莉丝瞪大的眼睛旁飘落。那股近在咫尺的气息，熟悉而又恐怖地向她的肩膀靠来——被随意扎起的黑色长发，还有那如同凝结的血液般的眼睛。
那是真正的吸血鬼该有的颜色。
“早安啊……莉莉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实的假面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