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T3—Sedatives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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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达成一致的强盗和猎人而互相微笑时，中央区街道的骚乱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不时有面色苍白的民众，从巡逻兵们划定的无人范围区涌向这一侧的广场——就好像在躲避另一个街区的危险似地，所有越过界线的人无不例外大口喘气，指着他们逃离的方向向巡逻兵报告着什么。
中央广场上的闲言碎语，顷刻间如瘟疫般扩散开来——原来就在距离中心城区不远的地方，接连出现了电力系统故障以及地下喷气的现象。呈圆形排列开的巡逻兵们一定是之前就接到警示，他们安抚着从危险区逃出的人群，并禁止任何人进入界线以内。
赏金猎人和黑发青年默默地躲在巷口注视着这不寻常的骚动，并不是惊弓之鸟——只是在那个危险的莫里斯出现后，一切怪异的现象都首当其冲地指名他为罪魁祸首。
只是这一切与‘火焰之塔’是不是有联系？会不会是莫里斯给的另外一个提示？原本想冷静下来好好分析的莉莉丝，不知是因为此刻嘈杂的环境、还是心中对安吉路越来越急迫的担忧所致，脑中竟然一片空白——之前的平静荡然无存，向她不断涌来的、记得她无处遁形的影像居然全都是那只湖蓝色眼睛的猫；以及顶着奇怪发髻消失在视野中的，那张默念着‘放心吧’的笑脸；还有坐在湖泊边，像是在复述其他的人的故事一样——淡笑着说着自己身世的安吉路。
那个性格矛盾的杂血长生种、伸肉爪多过伸手的猫、被取笑成‘天使’却还笑得出来的吸血鬼，已经不在自己身边整整三天了。
她捋了捋自己耷拉在眼前的刘海，自嘲的笑容中掺杂着一丝害怕的战栗。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认真地想起这些，全身都会打颤？
探听出T3的情报才是第一要务，现在也达成一半了……接下来只要擒获莫里斯，说不定有更多意外的线索……对，从一开始，救出被劫的安吉路只是一件顺便的事；是与T3中毒者索奈特同行的理由、缉捕莫里斯的借口……
那么……现在紧紧抓着衣领的、那只颤抖的手，是怎么回事……？
“啊！我知道，我知道了！”
索奈特兴奋的叫喊绝对不亚于莱茵尔工会负责人、不，是现在已经晋升为总部联系部干员的爱丽丝，他一声大喊加上响亮的击掌，重重地将莉莉丝游移的魂灵召回原地。
“……可是，这样不是……糟了！”他的笑意在一阵发青的脸色中消失。
“什么糟了？”
“我知道‘火焰之塔’在哪里……”索奈特紧张地说着，“本来还有点不确定，但是整个撒马尔城中，能被称作‘塔’、而且还是在那个大批人涌过来的危险区域的……”他吞了口口水，手指向远处，“就只有广场那边的动力塔了！！”
“动力塔？！”
银发猎人边重复着，边回想起似乎是有这样一座塔——如铁圆柱般不起眼，顶部带有横向水车般风页的奇怪装置——正对着撒马尔猎人工会的风能动力塔。
“对……我们快去！如果等它变成火焰就太晚了！”
“什……”
没等莉莉丝再次发问，黑色的身影已经穿过人流，箭般窜向巡逻兵们驻守的界线后。
无可奈何的她只得加快脚步跟上——由于在剧院对阵莫里斯，为以防与他交手时不连累到其他人，莉莉丝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为自己注射了一小剂T3。这两年来屈指可数的摄入次数，在偶尔使用时更加能感觉到它的威力——能够超出常态接下莫里斯的六连发，全仰仗T3中刺激□□兴奋状态接近极限的成分。
因此她现在的步速才能紧追索奈特不落，握紧自己还在莹莹发光的拳头，银发猎人利落地打晕了一个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巡逻兵。
果然不出索奈特的预料，用尽全力避开巡逻兵冲进禁区，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是有了目标。
甚至在那些普通士兵还没注意到自己同伴被打晕的情况下，赏金猎人和黑发强盗早已离开视线可及的范围，直向动力塔冲去。
“索奈特！你确定是那座塔吗？虽然形态没错，可是‘火焰’要怎么解释？！”
没有停止奔跑前进，黑发青年的声音从风声中传来：
“动力塔是依靠原始风力输送电能的装置——整座城市的电能需求量超过一定界限后，动力塔就会加入运作。通常动力塔运作只在上午的一两个小时之间，各个接收电力的城区由电脑控制，操纵电阻设置电流的流量。可是一旦其他城区的电脑关闭电流通道，而动力塔还在运作的话，你想会怎样？！”
“这么一大堆解释，一时半刻我怎么会明白？……总之，动力塔失控的话，它提供的大量电流会无处可去吧？”
“对！”他大声回应着，“到时候无处可去的电流就会在城区的地下电流道中乱窜……互相碰撞的话，管道会承受不住而发生爆炸！”
“会有这种事？！”
“当然会有！……撒马尔太过依赖机械，只要一个关键环节被毁，整座城几乎就跟串联起来的电路一样……会全部瘫痪！……最后，电流会全部回到动力塔之内，那个东西爆炸的话……就是名副其实的火焰之塔！”
黑影越来越慢，最终慢慢在距离动力塔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抬着头，双眼直愣愣地凝视着前方。漆黑的瞳仁中仿佛出现了令他无法移开目光的东西，直到莉莉丝追上来时，他依然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僵立的姿势。
“呼……我说，听你现在的说法……之前那些傻乎乎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
眼见他对自己的调侃没有反应，莉莉丝才顺着他呆滞的视线向同一个地方看去——动力塔的风扇不合常理地快速转动，可还没有要出现燃烧的征兆。让人惊恐的是站在离两人不过二十米远的小女孩，从这里距离依然能看清缝纫进肉中、她嘴巴上那段恶心的粗线；结痂的血斑和淤青，一左一右分布在两块深陷的眼眶上，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弄坏的玩偶；女孩衣着和站立的姿势呈歪七扭八；只有散乱在脑袋上稀疏头发，和那个熟悉的羊角辫——让索奈特和莉莉丝的面色突然间变得煞白。
“这……是雅妮？”
打破沉默的银发猎人，说出了索奈特最不想听到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他咬牙，每一个字都沉重得让人心痛，“……那个混蛋……”
再看向被细线牵着手脚的雅妮，灰暗的眸子只是滚落在眼眶中的装饰，那根缝起她嘴巴的细线，甚至还残留着结块的血丝。只是现在，全身都脱了臼的幼小身体，即使面对着期盼之人——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我要杀了那个家伙！”
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还没从愤怒和痛恨中回过神的索奈特，忽然就被一阵疾驰而来的烈风划伤的左脸。
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直到莉莉丝提着他的衣领躲过利爪再一次的袭击，他才意识到正向他们发出攻击的——居然是像提线木偶般的雅妮。
“索奈特！先不要太激动了！”一手抓着黑发青年的衣领倒吊在路灯上，一手举枪指向雅妮的银发猎人大声提醒道，“这小鬼一定是被莫里斯操纵，才会变成这样！如果要救她的话，尽量避免伤害，将她打晕吧！”
“……开什么玩笑……”他的嘴角抽搐着，“我……怎么能对雅妮出手……？”
从黑眸中倒映出的、那些往昔的笑脸，在青年眼前清晰地回映着。只是如同幽灵般向他狠狠扑来的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庞，撕裂了索奈特最后一点希望。他放开莉莉丝跳下路灯，迎着雅妮已被改成金属片、削铁如泥的十指——毫无避让地承受住刺入腹中的利爪。
渗出嘴角的血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勾起一抹觉悟的笑容。即使伤口在T3的修复作用下迅速愈合，可是疼痛却不会消失。
他颤抖着，将手抚上小女孩一动不动的脑袋。
“原来是这样……”他每说一句话，刺入腹中的利爪就更前进一寸，“……那个臭蘑菇头，我是一定……会找他算账的……”
“索奈特！！”
没等莉莉丝从路灯上跳下，黑色的鱼叉状利刃如风般截断了捅入黑发青年腹中的尖爪。与痛的龇牙咧嘴的索奈特一同被鱼叉弹开，雅妮空洞的眼睛机械地向前来支援的方向望去——
原本空无人烟的半广场，居然聚集了十几个的人影——同样不修边幅的外貌和破旧的衣着，无论是哪个年龄都有一副历经沧桑的体格——贫民窟中所有能成为战力的壮年人，全部手持简陋的武器，朝这里靠过来。
“你小子！太逊了吧！”
首当其冲的粗壮男人，突入进两人之间，几下驱赶开女孩，靠在索奈特身后。
“你来的还真慢……没办法……我没保护好雅妮，替她分担一些痛苦……也是应该的。”
他捂住伤口，吸了一口气，用力将断爪拔出。沾着鲜血的硬块掉落在雅妮面前，蜿蜒的血液缓缓爬向她的脚尖。
“这真是短命型的人会说的话。你也不用送上肚子给她刺吧？”爽朗地笑着，带领着贫民窟T3中毒者们的、满是胡渣的男人挥舞了一下鱼叉，“好了！小子们！快点把那个搞得满身是泥的小丫头抓回去好好洗洗！——贫民窟唯一的女孩子，竟然搞成那样，别让其他人看扁了！”
被这一幕楞傻的银发猎人，直到看见索奈特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才重新回神到这个危险的场景中来。可她想要跳下路灯的动作却被索奈特看向这里的眼神制止了，那双漆黑的瞳眸明白地警示她——不要有任何移动。
“对，大家都不要动。”他凝视同样没有行动，只是耷拉着脑袋，静静等待的雅妮，“好啦，奥修……被刺到时候，我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男人挑了挑眉，“喔？比平常痛么？”
“这还用说……依照平常的速度，我的伤口起码还有两分钟才能愈合。不过，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就是控制雅妮的行动规律十分简单——她感觉不到其它人在动的话，就会一直保持静止状态。”
莉莉丝忽然明白了他主动迎击雅妮的原因。当时刺中了目标之后，雅妮既没有离开也没用再攻击，只当索奈特摸她的脑袋时，她才继续动作。
“所以，两分钟以后——莉莉丝，你立刻往动力塔的方向跑。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截断她的去路，然后……你快点去救小猫咪吧，这里交给我们。”
“呃？”
“没关系，我把雅妮送回贫民窟后，就会追上你的……”
因为还没散去的疼痛而硬撑着笑容的强盗，对面露担忧的银发猎人笑道：
“你再不赶快的话，小猫咪可能会被那个变态当成草结虫吊起来……用火烤掉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呵呵，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把雅妮弄成这样，前来阻止我们的去路？因为他需要时间等待地下电路爆炸，而且依照那个蘑菇头变态的做法来看，小猫咪的处境可能也不妙啊。总之……你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趁着动力塔燃烧之前突入进去吧！”
黑发青年言之凿凿的推理，以及那种镇定的语气，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只是时间紧迫，有些问题只适合的闲聊的时候说。莉莉丝应了一声，只能先挑重点的问：
“可是……你们没问题吗？毕竟操纵着小鬼头的人是S级赏金猎人，他的底细甚至连工会的上层都不予透露……”
“当然没问题。”肯定地打断莉莉丝的顾虑，他答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雅妮的家人。”
所有的人都朝索奈特看过来，露出不约而同的笑容。他最后对着震动的莉莉丝，轻轻点了点头。
“对你来说，安吉路也是一样的。所以……快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T3—Sedatives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