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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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东西都收拾好了，车马在外面等呢。”雯儿唤道。
依澜蓦地从思绪间出来，不知为何，竟回想起了刚来时的事了。五年的时光，过得宛如止水，初见的一幕幕，恍若就在昨天。寒，此去，你我怕是不能同回了罢。
“公主？”
“哦，来了”依澜匆匆对镜扫了一眼自己的梳妆，便欲出门。突然心中一动，转身从妆奁中取出一个锦盒。母亲的泪簪，还是带上吧。
马车悠悠赶到城外，苍国倾举国十万兵马，浩浩列在城外，一眼无尽。鸣金声起，莫祁于众军最前，举戈而立，座下战马亦踟躇，频望身后的城郭。而在大军最前，竟是静容。
当日，宫中。
“王弟，此去凶险万分，我实在不愿你去”国主黯道。
“王兄，你只道此役必败吗？”静容漠然一笑，接着道，“纵使是天兵，王弟也不怕！”
国主一惊，注视良久，终喟然而叹：“静容，你还是你，好，便封你为主将，莫祁、静寒为左右副将，苍国的江山，靠你们了”
静容单膝跪地：“谢王兄信任。”静寒，为了你，我又何曾怕过。
“操长戈兮披铁甲，血渐狂沙兮卫我苍，誓得敌首兮归故乡……”众军伴着鸣金、战鼓，随莫祁沉沉而唱，如滚滚黄沙，遮天蔽日，郁郁中显出无限决心。
依澜听着，忽觉心中一恸，穆国此刻，怕也如此吧。纵使两国交战，人心终究相同，多少战死沙场，多少妻离子散。人与人、国与国，注定不能并存吗？
车外一阵马蹄，一声长嘶。
依澜掀开车帘，只见静寒身着一身软甲，正持缰绳而止。
“大军即发，你却跑过来看我，怕是有损士气吧？”依澜淡淡一笑，似有无限倦意，又似寻常夫妻的一句寒暄。
静寒并不回答，不过斜斜望了望前方，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他只在乎眼前妻子的温存：“这一路颠沛，要委屈你了。”
“五年前，我顺着这条路离乡背井，远嫁他乡；五年后，也是这暮秋时节，我又顺着这条路……”依澜不知该说什么，转而道，“近来风大，你可当心身子，别着凉了。”
这时，前面传来刷刷的行路声，一下一下，有节奏地震颤着天地。静寒回马向前，不忘回头道：“放心。”这才策马前去。
十万大军向敌国走去，他们宁愿远赴他乡主动迎战，也决不愿战火扰了苍国的安宁。
皇宫，宣室。
婢女和太监早已退出殿外，朱红的大门紧闭，在夜色中凝成暗淡的血色。
殿内灯影幢幢，虽然门窗紧闭，烛光却不安分地颤抖着。
“攻打苍国，你到底有几分胜算？”
“穆国二十万强兵，太子还有何惧？”轩烨眼中一黯，却尤淡定笑道。
“这不是朝堂，我要听实话！”太子景略提了语调，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霸气。
轩烨沉默片刻，终于抬头道：“没有胜算。”
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景还是心下一沉。
轩烨接着道：“所谓二十万雄兵，大半不过是从各地强行摊派征来，而其余的所谓精锐——我国素来重文轻武，且长期粮饷短缺，军队实在不堪。我所能倚靠的，不过是从御林军中调拨的一万人马，和腹中兵法。”
“既然如此，你为何在朝堂之上夸下海口，这岂不是要置我穆国于死地？”景心中顿另有了打算，但他要等轩烨说完。
轩烨一声长叹，似乎掏尽了所有心力：“太子可知，苍国此次会派谁迎战？”
景望着轩烨，等他继续说下去。
“莫祁。”
景不禁一笑：“莫祁虽是勇猛之将，且不畏生死，但毕竟韬略不足，苍国怎会派他迎你？”
“若太子是苍国国主，您会派谁？”
景一时竟愣住了，不错，虽然苍国比莫祁更有谋略的将士不少，但能敌轩烨的，绝无一人。
“苍国国主知我是鬼谷子一脉门下的独门弟子，靠谋略，自然敌不过我，他只能派出朝中唯一一个不怕我的人，莫祁。他要以无谋来攻我的大谋。”
景不语，如此，胜负更难捉摸了。
轩烨接着道：“其实在此形势下，我根本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若是熟识兵法的人带上苍国精锐，我必败无疑。我大肆放出风声，说我轩烨带二十万雄兵攻打苍国，正是为了让苍国认为自己已没有胜算，继而派莫祁出战，只有如此，我或还有可趁之机。”
“你在赌。”景冷冷道。
“不错。”
“但你赌的是我穆国存亡，这赌注未免太大了吧。”
“如今穆国积弱，苍国日强，不赌，穆国便能存吗？不过是年年以公主下嫁、以金银丝帛进贡，苟延残喘而已。”
“可若败了，穆国将万劫不复！”景霍然而起，烛火随之一晃，一汪烛泪缓缓流下，凝成一滴苍白。
轩烨亦起身，木屐声声，敲出阵阵空灵的寒意。“若败了，太子可率兵北下，入大漠。”
景不禁又是一声冷笑：“我穆国万里大好江山便拱手让人，从此在大漠东躲西藏了不成？”
“若真如此，苍国入中原，统治如此大的疆域，必然各地起义不断，朝中也难免争权内讧，苍国反而会动荡不安。而穆国则能化被动为主动，这未尝不是机会。到时破釜沉舟，军民里应外合，灵活作战，定能令苍国瓦解，穆国才能永逸。”
景深思片刻，忽道：“不过到时候为了防止军心涣散，只能借先生声名一用了。”
轩烨默然轻笑，未置一词。
已是清角吹寒时。
“一路保重。”景深深望了一眼轩烨麾下大军，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太子，告辞。”轩烨说完，便轻扯了缰绳，转身而行。马蹄一下一下落在青砖上，越走越远，蹄声却越走越重。
景遥遥目送，大军最前处，那略显清瘦的背影，飘逸而英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出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