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档案》Peach一天一个

19、18

　　无法。
　　挽回。

　　“卿……缘……”

　　咚！
　　“禁止访问。”秋绪在听到一声沉重的提示音后，莫名其妙的轻念起来。
　　“口令将自动打开意识防火墙。”
　　“扫描开始，未发现可疑浏览痕迹，安全指数：SSS。”
　　“已打开入侵监查巡航，请输入访问密码：＿＿”
　　“0930。”
　　“最优先关键词：‘QINGYUAN’，正在打开隐藏受保护文件夹‘？’，请稍候……”
　　“为加密的文件输入密码：＿＿＿＿”
　　“Lemon。”
　　说罢，颜倾缘的侧脸在她脑海中浮现。
　　文件迸发成万点繁星，化为了她的笑容、她的泪水、她的声音、她的身影。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名叫秋英，送给您。”
　　笑语盈盈，小小的身影和白色的花朵在眼前晃动，让人……
　　——“不要！公主殿下！不要！求求您不要死！”
　　随后场景变成了白色的秋英花海，和她……哭丧的脸。
　　她不断的在晃动自己的身体，泪水不住的落下，打湿花叶。
　　——“您不脏！脏的是他们……”
　　——“我会一直陪着您的，哪怕……是去地狱。”
　　——“……我保证。”
　　可最终，她还是忘了那天的誓言，与自己形同陌路。
　　——“哇！活的冕族！好少见，你是哪个派系的？”
　　——“诶——！你也喜欢喝冰柠水？哈哈……好巧！我也是！”
　　——“呃……那个！你能当我的搭档嘛！”
　　——“好不好嘛——小黑～和人家契约嘛——”
　　她撒娇，她秋瞳剪水，她开怀大笑。
　　美好的画面目不暇接，她们在拼凑在一起后逐渐褪色，开始时不时的扭曲成灰白色的雪花，像老旧的电视机那样断断续续即将罢工。
　　——“后悔吗，和我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契约？”
　　其中，有个画面中亮起一片红，照在驻足于篮球场上遥遥相望的她们身上，把一切都变得冰冷而又灰暗。
　　——“抱歉啊，没去麟合战线断送了你的前程，可是这是我的‘选择’，也是你的……”
　　气氛凝重，她逆光站在夕阳下，睫毛摆动隐约可见。
　　——“嗨！算了，下次请你喝冰柠水吧！加红茶加方糖……包好喝！”
　　忽然，她又恢复如初，好像刚刚那人不是她似的。
　　——“那……我就先走了咯，记得按时吃饭，别有事没事生气，这样会老的快——”
　　紧接着……
　　“唔……”秋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太阳穴，捂着头低吟，刺耳的电流不绝于耳。
　　——“……快——快点，帮我——我我报仇，杀——光他他们。”
　　颜倾缘的声越发模糊起来，就像新世纪初流行的磁带，播放时经常会卡顿。
　　——“……小黑，救我，我难受——”
　　——“……他他他们都要我死，我——害害怕。”

　　脑袋里，都是她的声音，她浑身鲜血的画面，和后来的发生的种种在快速重合。

　　——“你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她惊吓到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的样子。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宫的随从了！”
　　她狐假虎威的样子。
　　——“你……你怎么光着脚！丢死人了！”
　　她嫌弃的样子。
　　——“喏，喏……这是本宫给你缝的麻屦，不……不用谢恩了。”
　　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
　　——“待本宫夺回天下定许你个好人家。”
　　她自信的样子。
　　——“我要为父王报仇，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她愤恨的样子。
　　——“我以为我能改变一切，结果我只改变了你。”
　　她无力遗憾绝望的样子。
　　——“至少……要让‘被我改变了’的你幸福。”
　　她欣慰的样子。
　　——“可惜，只能下辈子再实现了。”
　　她自我催眠甚至希望别人也信的样子。
　　——“如果还有下辈子……”
　　她……后悔不已……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
　　秋绪的泪和嗓子眼的苦涩在流转，视线随着颜倾缘坠落的身影而模糊。

　　幸……福……

　　颜倾缘浴血而亡的身影和她的笑容重叠在一起，它们反复刺痛着秋绪的神经，让她不禁闭上眼。
　　俗话说得好，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品尝过幸福的滋味，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啮檗吞针的痛苦呢……
　　黑暗中，秋绪独自抽泣，她抱紧自己的身体，拼命的蜷成一团。
　　倾……缘……
　　她在心中不断叫唤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怕停下就会万劫不复。
　　是的，会再也找不到路。
　　她心乱如麻得不断抓挠自己的双手，厌恶至极的划出无数道血印，渗出一滴滴血珠。
　　对不起，对不起……
　　秋绪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你所知道的，仅仅是沧海一粟。
　　如果你知道了我的一切，一定会……
　　秋绪只觉得大脑发胀，太多太多似曾相识的画面在横竖重叠，最后糊成一坨。
　　随便吧……
　　反正，幸福之神已经眷顾过她了。
　　很快，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基本全部复原。
　　它们由点成线，由线成面，由面成片，最后变成了一本本记载着冗长且灰暗过往的记忆之书。
　　而颜倾缘成了这里面最亮的光。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秋绪叹息。
　　怪不得……她会舍弃这些记忆数次。
　　因为，毫无意义的记忆她不需要，美好的记忆她也不配拥有。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秋绪把头埋进双臂内。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恩师惨死，成为冠冕，讳莫如深，助纣为虐，漠然置之，四面楚歌，远走他乡。
　　“唔……！”秋绪只觉得胸闷，她忍不住再次发出低吟，痛苦的皱起眉。
　　刑钐……
　　黑暗中，她捂住胸口，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她杀死老师后的惩罚。
　　这件冕装会永远附在她身上诅咒她直至死亡，和她最常用的白风不同，刑钐会波及自己甚至他人命运，影响他人的灵魂，对其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老师，姨，猴儿，刺猬头……
　　“抱歉，我……”
　　这些人的相继离开的画面在不断重现。
　　秋绪抱头，牙齿发出的“咯咯”声在黑暗中回荡。
　　没有爱别人的资格，也没有被爱的资格。
　　画面的尽头颜倾缘在朝她笑，明媚的笑容亮丽动人，空气中弥漫着太阳的味道。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
　　顿时，腥味如利刃一般直戳秋绪的嗅觉，等她回过神，颜倾缘已经……
　　“为什么我还活着……”秋绪在这间没有一丝亮光的地方断断续续念叨道，“……要是……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就好了。”
　　要是颜倾缘没有这么好，就好了。
　　要是自己的心能再坚定一点，就好了。
　　“倾缘，抱歉……”她呢喃，声音里有眷恋又满是决绝，“这是最后一次再见了。”
　　我保证。

　　“诶，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看秋绪一路无话，颜倾缘拍了拍她的肩。
　　“书上说，沉默是金。”回复她的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陌生人在应付她。
　　“你怎么不说书上还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呢？”
　　“……”是无声的回答。
　　颜倾缘看不见她脸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得轻轻叹息：“唉，我又不是傻子，你不说我也能感觉的到……”
　　她们穿过浮在路面上3D标识，路灯忽明忽暗，和旋转着的led小光斑一起投射在花草上河道上，如星河般斑斓璀璨。
　　“……小黑。”眉头紧蹙的颜倾缘轻轻唤她，她像是怕她跑掉似的，紧紧攥着秋绪的衣服不放。
　　“我就这么好么？”秋绪微微侧头，“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依赖而不是喜欢。”
　　“不哦，这就是喜欢。”颜倾缘从秋绪身上跳下来，她从后面紧抱住秋绪，嘴角微微翘起，“我已经长大了，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她在秋绪耳边絮语，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比如，你。”
　　啪嗒。
　　秋绪面无表情的拍掉了她的手，她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前走去，冷漠至极。
　　“我说过，我不喜欢女人。”
　　所谓凛冬的寒风大抵也就如此吧。
　　像刀剑一般锐利刺骨，使人毫无还手之力。

　　说来也怪，这是秋绪记忆中，做梦最久的一次。
　　梦里，她好像溺水了。
　　不过也只是好像，具体的，醒来就记不太清了。
　　好痛……
　　随着身体渐渐复苏，秋绪的五感恢复了些许，她撑起沉重的眼皮，在想这到底是哪里传来的痛觉。
　　啪嗒，啪嗒。
　　她不是在办公室追剧么，怎么……
　　啪嗒，啪嗒。
　　听声音，这里似乎是个很空旷的地方，有什么液体在滴落，声音清晰还带着少许回音。
　　“唔！”
　　恍惚中，秋绪看清了，她看到自己身上插着好几把银剑，鲜血从刀刃上滑下，摇摇欲坠一番后藕断丝连向地面垂下。
　　“……”顿时，她清醒了过来，如同赤身置身于冰窖中似的抖了个激灵，嘴里不住的发出低吟，“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