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心思 ...
-
第15章小心思 （六月十三）
孙氏很不自在，平日里都是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这活儿多了两个人，能不能帮上忙另说，但不自在却是真真切切的。
只是她也不能把婆婆往外赶吧！只能硬着头皮，当两人不存在，洗个碗擦个灶台，就热得浑身冒汗，穿在里面的小衣都浸透了，估计都能捏出一把水来。
灶膛里留得火把罗罐里的水蒸热了，三叔韩有驴拎了热水去洗澡，李氏回屋给韩长信喂奶，堂妹七夕跟着她回了屋子。
韩有牛拿着砍刀整理下午带回家的木柴，孙氏拿着菜刀剁猪草喂猪。
就剩下阿翁韩山、娘娘刘氏，二叔二婶，堂哥韩长望，以及初一六人，坐在院子里打扇乘凉。
韩初一坐着，就看到堂哥跑到了娘娘刘氏的身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说完，刘氏就起身回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回到院子，对着二叔韩有羊招了招手，“二郎，你过来，娘有话和你说。”
傍晚的风，吹得人脸上熏熏的，韩有羊有一着没一着的打着扇，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着。
陈氏却是很警醒，一听婆婆的召唤，立刻眼前一亮，她戳了戳丈夫的胳膊，“郎君，阿姑喊你呢！”
“啊！”韩有羊惊醒，站起身，果然见刘氏正对着他招手，他走上前，喊道，“娘，怎么了？”
刘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塞进韩有羊的手里，满脸笑容，“你白日不是说总觉得饿吗？娘这儿有两块桃酥，晚上饿了，你和我大孙子一人一块填填肚子！”
只有两块，韩有羊和韩长望一人一块。至于陈氏，三个媳妇里，刘氏确实最喜欢这个媳妇，不过这种时候，她也是没有份的。
“得咧，我晓得了，谢谢娘，娘你可真好！”韩有羊笑容满面，嘴甜的话张开就来，哄得刘氏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韩初一看着二叔春风得意地回来，耸了耸鼻子，立刻嗅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是桃酥！
很香，隐约有点油腻，应该糖和油的配比过重，这样的桃酥，多吃两口就会腻味。
韩初一瘪了瘪小嘴，绝对不想承认，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韩有羊拿着桃酥，坐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时，下意识地挪了位置，背对着韩初一。
他对着儿子韩长望招了招手，给了他一块，道：“小郎，这是你娘娘给的，留着晚上饿了吃！”
食物拿到手了，小孩子怎么舍得留到晚上呢？
当然是立马就吃啊！
韩长望吃得香甜，韩有羊也开始吃。
父子俩都很珍惜这一块桃酥，一块饼子吃了许久！初一闻着这味儿，心里哀叹，为什么要给她一副这么敏感的鼻子，闻得到，吃不到，可真的愁死她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着那父子两窸窸窣窣的背影，韩初一瞪着小腿，跑进了厨房，将那满满一篮子刺泡拎了出来，坐回自己的座位，一颗一颗吃着！
她吃了两颗，眼珠子一转，跑到韩山身边，抓了一把，塞进韩山的手心里。
“阿翁，初一摘的果子，给你甜甜嘴！”
这是家里的老大，得哄着！
韩山看着这个他从来没上眼瞧过的小孙女，只记得从前似乎很胆小，总躲在孙氏身后，这两天看着，倒是胆子大了许多。
他摇摇头：“不用了，你自个儿吃吧，阿翁老了，小孩子才要甜嘴呢！”
韩初一：“胡说，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阿翁虽然不是小孩，可却是老小孩啊，也要甜嘴的！”说着，她又给抓了一把！
小女孩手没轻没重的，好些个都抓破皮了，黏糊糊的，韩山心里却是非常熨帖。
他一辈子沉默严肃，家里几个小孩，都不怎么亲近他！
倒是这小丫头，反而不怕他了！
“行，那我这个老小孩，也甜甜嘴！”
祖孙两吃得开心，陈氏闻到这股甜香，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身边这父子两关顾着自己吃，没一个想着给她这个妻子/娘的分一点！
闻着桃酥的香甜味，陈氏只觉得刚刚下肚的粥水，这会儿都消化完了。
她看了一眼儿子韩长望，韩长望发现了陈氏的眼神，将桃酥往怀里一藏，扭过身体，不看他。陈氏又看向了韩有羊，韩有羊一口把剩下的桃酥都塞进了嘴里，吼道：“没了，都没了！我自己还不够呢，怎么可能给你吃！”
陈氏：“……”
看到韩初一吃刺泡，陈氏的馋意再也忍不住了。
她走到韩初一身边，伸出手重重抓了一把。
她立刻挑了个大的，放进嘴里，入口就化了，汁水浓香清甜，陈氏陶醉地眯着眼，感慨道：“这那儿来的刺泡啊，可真甜。”
韩初一没说话，气呼呼地站起身，抱着篮子，一双圆眼气愤地看着她。
陈氏没理她，吃完了手里的，又准备抓，这一伸手，捞了个空！
初一抱着篮子直接跑了。
陈氏的脸色顿时就耷拉了下来，冷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小气，吃你一把刺泡怎么了？”
韩初一嘟了嘟嘴，特别倔强，道：“就不行，这是我辛辛苦苦摘的，是我的。”
陈氏：“初一，你怎么能一个人吃独食呢！好孩子要孝顺长辈，懂得分享知道吗？”
韩初一突然跑到韩有羊和韩长望面前，陈氏心里有了不祥预感，果然便听韩初一直不棱瞪问道：“二叔，堂哥，你们吃桃酥了吗？”
“咳咳咳——”韩有羊差点呛到，“没——没有，二叔哪里来的桃酥？”
韩初一：“娘娘给的！”
韩有羊有些尴尬，还是道：“没有，真没有！”这是她娘偷偷塞的，若是弄得众人皆知，难看不说，以后可就没这好福利了。
韩初一点点头，转过身似是准备离开，两人刚松一口气，没想到初一根本不走寻常路，她耸了耸鼻子，回过身伸手一掏，直接掏进了儿子韩长望的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一开，果然是半块桃酥！
韩初一笑了：“二叔，堂哥，你们吃独食！你们吃桃酥的时候，为什么没想着给我们吃一点呢？”
说完，还略略略的做了个鬼脸，然后蹬蹬蹬跑了。
韩有羊：“……”
陈氏：“……”
所有人：“……”
陈氏试图挽尊：“初一，你刺泡那么多，有满满一篮子呢！分一点也没关系的，你堂哥的桃酥才那么一点点，分也分不了多少啊？”
韩初一：“你这是狡辩，反正堂哥不愿意分他的桃酥，我也不想分我的刺泡。这都是我下午一个一个摘的，手都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下呢！”
陈氏：“初一，做姑娘家的得大气，你可不能小里小气的，做个小气鬼。”
初一：“我不是姑娘，我是小孩，小孩就是小气！”她接着补了一句，“堂哥都是大人了，还小气。堂哥才是小气鬼！”
陈氏：“你堂哥也才比你大两岁呢！”
初一：“男女七岁不同席，七岁了，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陈氏：“才七岁，哪里是大人了？”
初一委屈：“可前两天，二婶婶才这么说的呀！”
她掐着嗓子模仿陈氏说的话：“长望今儿四月已经过了七岁生辰，算是个小大人了。他阳气足，我担心他……”
陈氏脸色通红，恨恨瞪了韩初一一眼。
这死丫头，嘴巴怎么突然这么麻利了，简直就像是她的克星！
陈氏扭过头喊道：“娘——”她
管不了这丫头，刘氏总管得了。
就见韩初一已经蹦到韩山面前，又给他抓了一把，“阿翁，再吃一把！”
韩初一自己一把，韩山一把，两人吃着舒畅，陈氏看得更是眼疼。
就连刘氏渐渐也不满了起来，她叹了口气，“初一啊，这都有一篮子呢！你这又吃不了那么多，再说了这东西容易坏，过夜就不能吃了，和大家一起分享多好啊。”
韩初一：“可桃酥也容易坏啊，大家一起吃不好吗？”
刘氏：“……”能不能不要说桃酥了，看着洗完澡出来的三儿诧异的目光，刘氏心内一臊，那桃酥还是三媳妇娘家送来给她补身体的，三郎孝顺担心他们老两口饿，特意省着不吃拿过来给他们垫肚子的。
刘氏在儿子面前丢了脸面，火气也上来了，正好看到韩有牛砍完柴拿着柴刀走过来，她喝道：“大郎，你也管管你这个女儿，那个姑娘家有她那么小气的？”
韩有牛看了一眼众人，又看到倔强地抱着篮子，气呼呼的小女儿。初一这丫头气性大，本就不满家里人区别对待，这会儿自然是不愿意和人分享她摘的果子。
韩有牛慢悠悠道：“娘，这都是初一她摘的，她一个小孩子，摘一下午，热的要命。也不容易，这果子就给初一留着吧！她晚上饿了，能吃！这几天晚上，天天晚上都饿地睡不着，跑起来喝水！”
韩有牛说着，幽幽道：“也是我这爹没本事，手头连根毛都没有！也不能买点桃酥蜜饵存着，时不时给孩子开开小灶！”
韩有羊这话一出，直接把刘氏顶了回去，把她气个仰倒！
细说起来，韩有牛心里是有怨气的。
对他和孙氏区别对待，他能坦然接受，毕竟他们是大人了。可这样的事儿到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身上，也可能是唯一的孩子身上，他就有点接受不了。
毕竟他都三十一了，孙氏也二十六了，等守完孝，两人的年纪就更大了，能不能生还未知呢！
要是不能生，初一就是他唯一的子嗣了！
韩有牛从私心里就没想过将来靠侄子养老！
刘氏心里咯噔一下，她隐约听出老大话语里的怨怼，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们已经习惯了将老大的需求放在最后，甚至是忽略他的需求，而他也从未有什么不满，这突然蹦出怨怼来，刘氏只觉得是孙氏和韩初一教唆的。
看着这个大媳妇和这个鬼精一眼的孙女，刘氏脸色黑黑！
韩山也楞了，他隐约知道，家里对老大不公平，但和刘氏一样，也从未放在心上。
韩有牛看着爹娘脸上的茫然，心里有些畅快，又有些内疚，过了一会儿，他给了台阶：“娘，这刺泡山上还多着呢！明儿，我带老二老三，咱们多多摘些回来！”
听到老大的台阶，刘氏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但听他的话，是重新摘，而没有把初一的刺泡拿出来分的意思，刘氏的脸又拉了下来。
她瞪了一眼剁完猪草喂完猪回来的孙氏，又瞪了一眼韩初一，心道，老大是好的，就是这大媳妇奸滑，枕头风吹得他大儿不顺爹娘！
韩山仔细看了一眼三个儿子的神色，心情却是无比复杂，他隐约有些预感，这三个儿子，怕是各有各的心思，处不到一块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小心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