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余幸，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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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是当着俩人面邀请的左银，左银所谓的问问她去不去也只是转过脸，给了余幸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去吗？”余幸问。
左银说：“你去我就去。”
余幸跟别人都不怎么熟，如果左银不去的话，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余幸想了想，心里并不是很想去，但又担心因为自己不去，让左银也不能去，于是还是答应了。
“那我们走吧！”朱砂转身走在前头，黑亮柔顺的头发用一根粉色的软管绑成马尾。
那种管子是他们喜欢买的，又细又长，女孩子喜欢用来绑头发，绕了很多圈之后剩余的那点打个蝴蝶结，男孩子喜欢上课时在桌腿那儿放一瓶饮料，盖子上戳个洞，顺着小洞把吸管的一头插.进瓶子里，另一头从下往上塞进衣服里，顺着袖子伸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上课喝饮料。
左银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一个人的经济情况对其外表是真的会有影响的。
余幸的头发就很黄，看上去也很枯糙。
朱砂的生日宴办得不算铺张，就她家的经济情况而言，算是收敛的了。
离学校也确实挺近的，一行人走了几分钟就到了，那是一个普通的馆子，他们进了一个包厢，入眼的是一张上面放着玻璃转盘的红木圆桌。
大菜是朱砂她爸提前订好的，但她还是让人把菜单拿过来，大方地说：“大家想吃什么就自己点呀！”
班上只来了一小部分人，都是平时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只有左银和余幸平时话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左银脸皮厚，平时在班上人缘也不错，临时建交这种事情他可拿手，二十几岁的阅历比十几岁差得不少，他见得多，说话也有趣，周围的人对他说的都很有兴趣，几杯果粒橙下肚，他就跟人聊得热火朝天了。
余幸就坐在他身边，略微有些拘谨，和大家一起听他说，听到觉得有趣的，也跟着大家腼腆地笑。
心头想着：能成为左银这样的人就好了。
中途，左银起身上卫生间。
“我去趟卫生间，你好好坐着。”他说。
余幸点点头，“好。”
就一个小地方的镇上而言，这地方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卫生间也干净整洁，左银走进去，在隔间里放了水。
他直到现在都还没习惯扶着那东西撒尿，多多少少会弄一些在手上，之前更是，他总是习惯性脱了裤子就往下蹲，一尿发现直往池子外边儿飙，再有下次他就长记性了，愣是憋着站起来再尿……
洗手池在出了厕所的隔间里，是男女共用的，左银正低着头仔仔细细搓洗自己的手指，冷不防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突然出现的人，还是吓了一跳。
“你们女孩子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左银笑着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看你老不回来，以为你掉厕所了，正准备跟老板借粪瓢来捞你呢！”朱砂穿了一件连帽卫衣，玫红色，上面印着一些黑色小猫的花纹，青春又可爱。
几乎每一家种了农作物的农民都知道粪瓢这东西，超长手柄，瓢也大，站得大老远的也能把茅坑里的粪水舀出来。
朱砂这种“资本家的女儿”理应不知道这东西才是。
“那倒是不必，”左银终于觉得自己的手洗干净了，甩了甩手，不要脸地笑道：“我这身高腿长的，就算掉下去了，也能自己爬上来。”
“走了。”还没等朱砂说什么，他就朝着外面走出去了。
“左银，等一下！”朱砂喊他。
左银停下来，回头看她，疑惑道：“上完厕所还不回，氨味十足啊。”
朱砂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听不懂他的玩笑，她走过来几步，来到左银面前，自然地笑了笑，直言道：“左银，我还挺喜欢你，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她说完之后，一双眼睛诚恳地直视着左银，没有一丝退却的意思，脸颊上泛着丝丝红晕。
十几岁小孩儿的情窦初开，羞涩又勇敢。
左银暗暗感到佩服，他在这个年纪可没有人家这胆量。
但一码归一码，他现在对女孩子还没有兴趣，就算是有兴趣了，他也应该会和余幸谈恋爱。
“谢谢你的喜欢，我感到很高兴，但我们现在还小，应该以学习为重，你说是不是？”左银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舔着脸说自己还小，还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这个走在街上都被人叫阿姨的人终于扳回一城，面不改色说自己还小，这种感觉太棒了！
被拒绝的朱砂没有表现出多少失落，反而落落大方地一笑，“好吧，就知道你会拒绝。”
左银故意落后她几步，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包厢。
十几岁的孩子还没有什么龌龊心思，左银上完厕所进去时，余幸依然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眼神有些茫然，融不进氛围里去似的，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睛才亮起来，瘦削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深刻。
“你回来了。”她说。
“嗯，回来了。”左银又一次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枯黄的头发。
朱砂正好看过来，眼神中带着迷茫和不解。
不是说好要好好学习，不谈恋爱？
……
吃过晚饭，又热热闹闹吃了蛋糕之后，有些人嚷嚷地张罗着说要去溜冰场溜冰玩儿。
那时候的溜冰场不一样，设备简陋，安全系数也不高，倒是很受男生们欢迎，去那里玩儿的人里，社会上的小混混占了大多数，多是为了借教人滑冰的名义钓个无知学生妹回去做媳妇。
许多无知学生妹，尤其是那些成绩不好又无知的学生妹们，更有甚者，巴望着早点在溜冰场遇到个打工仔，早点嫁了人就不用在家里做农活了。
这个左银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隔壁班就有一个女生因为这样未婚先孕退了学的。
“女孩子去溜冰场不安全。”左银笑着说：“还不如早点回家睡觉，美容养颜。”
女生们发出失望的叹息，左银想着，如果朱砂要带他们去溜冰场，那他就带余幸回家。
女生们最后没坚持，一群人走着路一个个把队伍里的人送回家，到最后剩下余，左银，还有朱砂三人。
“那我就带余幸去我家了。”朱砂一把挽住余幸的胳膊，动作亲密，完全不像是实际上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二十句的两个人。
“等一下，不急。”左银今晚的任务还没完成，他笑了一下，看着余幸说：“我们先去个地方。”
那一瞬间，朱砂几乎觉得，他说的“我们”，指的是他和余幸，根本不包括自己。
左银走在前面，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十字路口那家“红玫瑰”蛋糕店，带着两个姑娘走了进去。
“老板，要一个小一点的蛋糕，很小那种。”
左银记得，他读初中的时候，这家店推出了一种小蛋糕，纸杯装的，样式虽然单一，但味道还不错，余幸刚才又是吃饭又是喝水，还吃了这么多蛋糕，已经吃不下什么了。
但仪式感一定要有。
朱砂心里一暖，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买的，于是说道：“左银，不用了吧。”
“用。”左银坚定地从老板手里接过那个装着蛋糕的纸杯，从书包里拿出现金来付了。
“老板，有蜡烛吗？”他问。
一般来说，这种小蛋糕是不配蜡烛的，但这家老板人很好说话，原本一块钱一个的小蛋糕，左银以前五块钱吃了将近十个……他不过是问一嘴，老板二话不说给他找来一把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
“谢谢老板，一支就够了。”左银挑了一支自己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颜色：天蓝色。
出了蛋糕店，朱砂的心脏跳得一直很快，期待又紧张，她不受控制地在想：如果一会儿左银跟她告白她该怎么回答？如果他对自己有那个心，刚才在卫生间为什么又要拒绝自己？
那时候无论是交通还是街道，都还没有那么发达，没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到了一定时间，浮生尽歇，街道幽暗，街边的路灯也是时好时坏的。
三人到了一处路灯下，左银把那个蛋糕拿出来。
朱砂心跳骤然加快，往前靠了靠，笑容漂亮。
“余幸，”左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没注意到另外一个女生僵在脸上的笑容，“拿着蛋糕。”
那纸杯不大，比平时喝水的一次性杯子口阔一些，余幸两只手捧着，生怕它掉下来。
左银把那只天蓝色的蜡烛往中间一插，“啪”一声，打火机冒出带着些幽蓝的火光，点燃细细的蜡烛，照亮了余幸那张营养不良的小脸。
她眼里的光比蜡烛更明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左银唱起来，朱砂也很快回神，动了动嘴皮子，没发出声音。
“余幸，生日快乐。”左银说：“蜡烛还燃着，许个愿吧。”
余幸心口堵着一些东西，不难受，但是热烈非常，这么擅长憋泪的她，又想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余幸，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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