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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父母记(狐狸篇)

      小狸不太敢问狐狸他爸妈的事,以前他问过几次,每次都看到狐狸一副非常诡异的表情,打着哈哈:“这个……哈哈,这个么……”。他想,狐狸一定是个孤儿吧。毕竟动物的表情系统都是不一样的,那种独特的诡异表情一定是狐狸一族里表示伤心的意思吧……
      这几天,他打工的超市发了些降温消暑费,他一路顶着大太阳,兴高采烈地赶回家。
      恩,这笔钱用来干什么呢?才2百块,存多久都不可能买一个空调的。要不买些新鲜的菜回去打打牙祭?不过天气这么热,好象两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正打算着,他发现路边开了一家礼品店。走了一路的小狸觉得很热,便决定爬进去吹吹空调再走。
      一进入小店,就叮叮响起一串风铃声,随即是一阵扑面的冷气。小狸惬意地打了个寒噤。
      店铺虽小,但布置得很有风格,东西不少,堆放得有条有理,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小狸好奇地左摸摸右看看,大眼睛里全是兴致勃勃的光彩。
      在一排造型独特的瓷象里,他象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惊叫了一声:“好可爱的狐狸!”
      在他面前的是两只一组的狐狸瓷象。其中一只狐狸弯弯的眼睛中仿佛藏了无限的狡诈,它的嘴角泛起算计的弧度,一眼就让小狸想起家里那只。另外一只则柔顺地伏在这只身边,微微侧着头,好象在痴痴看着它。因为这个凝视的关系,原来那只狐狸的狡猾也被化去不少,倒反而显出一种憨憨的深情来。
      小狸对着这组瓷象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心里一盘算,眼神也亮了,笑容更深了。
      当他提着这个礼物走出店门的时候,都忍不住哼出歌来。
      回到家,还来不及关门,他就大声叫道:“快啊~~狐狸快来看,我帮你找到爸妈呢!”
      “哐啷!”
      “淅沥哗啦!”
      “哎呦!”
      发出了一系列可疑声音之后,狐狸一蹦一跳脸色苍白地冲了出来道,“什么?!怎么可能!?他们在哪里?”
      小狸看他这么紧张,想到他大概以为自己把他真的爸妈带过来,所以被鬼吓到了。连忙迎上去解释道:“不是真的爸妈啦。”
      “呼,吓死我了。”
      “你看!”小狸向狐狸献宝似地送上这对瓷狐狸。
      “这个是什么?”
      “你爸妈啊~~”
      “什么?你是说我是这种土坯生出来的妖怪吗?”
      “反正你本来就是妖怪。”
      “妖怪就和宠物一样是分品种的。这种土坯生出来的话,会掉价的!”
      “瞎说,人家孙悟空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它肯定是钻石生的,所以才这么有前途。”
      “你种族歧视!”
      “我只歧视非生物。”
      “……不管,这个东西花了我56块钱,你不对它叫一声爸妈,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就算你这么说……”
      “怎样?!”
      “我也不会叫它们一声的!”
      “叫一声,给吃晚饭;叫两声,今天可以吃红烧鸡;叫三声,你可以一个礼拜不要吃你最不喜欢的大葱。”
      “……我是有尊严的狐狸……”
      “数到三,你再不叫,今天就不准进卧室睡觉!1——”
      “爸妈!吃晚饭。爸妈!红烧鸡。爸妈!没有大葱。”狐狸机械地嘀咕了三声。小狸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把瓷象放到客厅的柜子里。
      “你说,如果是供奉祖先的话,是不是应该插两根香啊?”小狸自言自语道。
      “如果是扑满的话,我倒知道应该在哪里投硬币。”
      “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想往你的脑袋里加点名叫‘智慧’的东西……”
      “恩,我听说吃猪心可以补脑子的。”狐狸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你的脑子吸收营养以后只会越长越笨!”
      “你这么说是违反科学道理的!”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科学的挑战哩。”
      “你不也是……”话未说完就被小狸一个眼神打了回去……狐狸颤抖了一下,他不太灵光的脑子还记得上次小狸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他打了一个月的地铺……严冬啊……结果直接导致他变回原形冬眠了一个月。开春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狸担心他的身体而没有出门打工……于是再次直接导致他们吃了一个月的泡面……555……往事不堪回首。
      狐狸迅速撤退开三米远,回到自己的卧室备课(他最近接了一份教职工作。)
      小狸翻箱倒柜找出了几支印度香,想来妖怪对这种事应该无所谓吧……然后点燃插在一个小杯里,杯子里放了半杯的米,好让这香树起来别倒下去。
      小狸很严肃地对着瓷象拜三拜,嘴里念道:“请爸妈保佑我们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婚姻幸福。”
      “小狸,我们是非法同居。”狐狸在里间叫道。
      “你的耳朵和记性今天怎么这么好使?平时我关照你的事你就什么也听不见记不住!”
      半晌,里面传出了狐狸颤悠悠的声音——“什么?你说什么?小狸,我听不见= =b”
      “爸妈,你们看看,这样的孩子真是不象话啊,我也替你们感到悲伤……与其有这样不肖的子孙,不如先变成同性恋来的比较好……”
      “小狸,结婚也可以不要孩子的。”里间再次传出狐狸不怕死的声音。
      “哦,原来是这样嘛?所以你很想要孩子吗?啊?象你这么可怕的品种如果遗传下去的话一定会引起世界恐慌的……我现在就为了世界的和平和未来替天行道!”
      半晌,狐狸什么声音也没有。
      小狸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拿出剪刀,起身——
      “啊?什么?我没听到!!小狸,你刚才有说什么吗?!”狐狸一边大叫一边变成比较方便逃跑的原形,小狸只觉得腋下红光一闪,接着就是“乒咚”——
      瓷象掉在地上碎了……
      一人一狐无措地互相对看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狸,虽然我很讨厌,希望它碎掉,但是……我真的不是……”
      “……”小狸大大的眼框慢慢变红,低声说道:“我以为,给你找一对父母你就会变得更开心了……没想到你的心情,也许你有什么真的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关于你的父母——我本以为我不在乎的。可是每次提到他们你就露出那样那样的表情——那表情就会让我的心脏这么‘咚’地收缩一下。”小狸说着按上自己的左胸,“我只是想可以象你一样,叫你的父母一声‘爸妈’……”
      “小狸……”狐狸扑了上去,小狸把它抱在怀里(谁叫他还是原形……|||),狐爪硬硬的,但上面的毛很柔软。他轻轻抚去小狸快要落下的泪水,轻声安慰道:“没关系,小狸,我会赔你56块钱让你重新买一个的!”
      “……||||||||||||||||||||||||||||||||||||||||||||||||||||”(这个不是钱的问题啊……狐狸……)
      “小狸,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眼角都抽筋了……555……你不能为了这个土坯就去死啊……我、我一定会带我的父母来看你的~~~”
      “在那之前……”
      “恩?”
      “你先去黄泉和他们会合吧!!!”天马狸猫拳~~~~~~~~~~~
      晚饭时,狐狸哼哼哈哈地顶着个熊猫眼(也许更接近于狸猫眼……咳咳……)一边吃饭一边无可奈何地看着小狸阴沉的脸。哪怕他做出再痛苦的表情,小狸也只赏给他一个斜眼,让他非常难受,脸上的伤好象更痛了。
      睡觉前,他做了最后的挣扎,他表现出非常疼的样子,哼哼叫个不停,小狸终于打开灯向他看来。他心里好象开了一花园的玫瑰……哦~~小狸的脸好白嫩,好可爱~~红艳的嘴唇多甜蜜,只要他在自己的伤处落下轻轻一吻,那就比天堂还要天堂了……(名词修饰法吗?汗……)
      可那红艳的嘴唇里吐出的却是冷冷一句——“不想睡觉就自己滚出去。再发出任何声音我就叫你以后永远别想说一个字。”
      这一定是狐狸最痛苦的一个夜晚。比睡在客房里还痛苦。因为他差一点点就难过到要哭了。
      第二天一早,没睡好的狐狸顶着两个熊猫眼(还是不对称的……)去上课。而小狸则呆呆地看了一地碎片,没有收拾,轻轻地关上门去超市打工。
      晚上推开门,家里难得干净到让人有种踏错房门的感觉。小狸看着干净整洁的地面……狐狸的爸妈真的没有了……
      “小狸,回来啦~~看这个,我做的烧鸡~~”
      “……是门口买的吧?如果你告诉我不是,我可没有胆量吃你弄的东西。”小狸叹口气,回答道。
      “…………对对,不是我弄的!是买的买的。”狐狸把两只手藏到身后。
      两人默默地吃饭,气氛比昨天好一点。狐狸一边吃一边偷偷的瞟小狸。小狸也没反对,只是继续吃饭。
      后来小狸进房间看书,狐狸跟进去,但又弄出各种古怪的声音。小狸忍无可忍地把他推了出去。狐狸一脸委屈:“小狸,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要安静。”
      “真的没生气?”
      “对。你再烦我就要生气了!”
      “不烦不烦了……”狐狸讪笑着退了出去。
      小狸继续看书。到睡觉时间,见狐狸还没进来,有点奇怪,想出去看看。但,还是心里有点疙瘩。闷声道:“随便他,笨死了,还要我样样帮他担心,还不领情……||||不管他……”
      关灯,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到一样东西猛地扑上来,那样东西还很聒噪,一直叫着小狸小狸的。
      小狸先给了他一拳,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另一只狸猫?
      不,只是一只很象狸猫的狐狸……
      也许这就是面相上说的,两夫妻生活久了,连长相也有点相似了……
      狐狸捂着眼睛,还是很兴奋,冲上来说:“小狸。小狸,你看,我爸妈好了!”
      小狸一看。狐狸手中不正是修补过的瓷象吗?
      狡诈的狐狸和温柔的狐狸。相互凝视着。
      虽然有些小裂痕,有些小碎片也找不到,露出黑洞洞的地方……但他毕竟完整了。
      “我学生教我的!只要用848胶起来就好了。嘿嘿……还不错吧?我本来想再去买一个的,不过我想这个是你给我选的爸妈,一定是你最喜欢的……更何况……还没有发工资,我身边没这么多钱……(真是好穷的妖怪……||||)”
      “真是只笨狐狸!”小狸一边笑着,一边跳起来把瓷象小心地放进柜子里。他越看越高兴,又笑又跳,还去亲吻已经呆掉的狐狸。
      “唔唔,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事,我一定早点做~~”被小狸吻到有点飘飘然的狐狸幸福地想道……(你忘了你昨晚悲惨的遭遇了吗?唉……果然是记性不好……)
      这边小狸竟然又开始对着瓷像喃喃自语:“哎呀,爸妈总算回来了,怎么说呢,你家儿子虽然又笨又呆,不过既然已经货物出柜,我也只好容忍他了。呵呵~~”
      狐狸一头黑线……
      从此以后,小狸有了更可爱的倾诉对象,只要一被狐狸欺负(他敢欺负你咩?)就跑到瓷象前上香祷告,顺便告状,直到在里间的狐狸惭愧无比痛斥自己十恶不赦出来道歉为止。
      不过也因此,狐狸对这一对父母实在爱不起来……一对胳膊轴往外拐的父母啊……欲哭无泪。
      某天早晨,狐狸终于也忍耐不住,趁小狸还睡在床上的时候,蹑手蹑脚地来到这个瓷象面前,必恭必敬地上了香,念叨道:“555……老爸老妈,你们就不要再帮着他残害我了,看看我的眼睛,这一个月来还没有褪下去过。还有上次那只鸡明明是我做的,他却不相信。自从他批评过我的厨技我就很努力地学习过了。你看……这手上的刀伤还是上次留下的……”
      小狸温柔的声音传过来……“狐狸,你在跟爸妈说什么?”
      “不,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见啊啊啊啊啊啊!”
      这天早晨,公寓里仍然是由狐狸郁闷的叫声迎来灿烂的阳光。
      恩,不管如何,爸妈祝福你幸福。
      就好象……好象我们一样^^
      门关上,两只吵闹的动物走了。阳光下,只剩下那碎裂过又重新修补起来的瓷像,一只狡诈的狐狸一只温柔的狐狸,互相凝视着……永远……永远这样温柔地凝视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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