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中心医院坐落在市中心,很市区道路拥挤,即使是开着警报灯的救护车也只能用“滴嘟滴嘟”声音来催促行车让路。
宴紫和樊琸被人送上了救护车,车里拥挤不堪,只能放一个担架,急救医生忙着处理樊琸的身体。
她坐在座位上强忍着背上的伤痛。
另一边躺在担架上的樊琸好像瞬间被抽干了精气,整个人虚弱不堪,比初见时还要虚弱,他浑身冒着冷汗,鼻梁上有汗珠滑落,唇角紧闭,带着无尽倔强。
再痛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仿佛刚才在礼堂内神采奕奕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只是被撞了一下,怎么情况就这么严重了?
急救医生也是满头大汗的给他测血压,做各种宴紫看不懂的处理,她很想上前帮忙,然而肩上的疼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救护车里不能开空调,空气潮湿闷热,仿佛还在炎炎夏日。
突然,樊琸纤长脆弱的眼睫睁开,对上宴紫小鹿般黝黑的双眼,他眼眸中的冰冷逐渐融合,似乎在无边黑暗中抓到了一丝光亮。
两人对视半晌,宴紫没能读懂他眼中的情绪,只当他痛傻了。
她身上的洁白的礼服洒了许多红色血液,背上的伤口喘口气都疼,脚上还穿着高跟鞋。
宴紫偷偷把鞋子拖了,脚踝红肿一片。
她悄悄的结印,给脚踝下了一道治愈术。
背上是不敢修复的,一会医生发现她流了很多血,却没有伤口,她解释不清呀。
伴随着“滴嘟”声,救护车终于超过了几百辆车,提前到了医院。
还是那家熟悉的医院。
一下车就有几个医护人员搀扶着宴紫把她带走,而樊琸被另一群白大褂给带离了急诊科,坐上电梯不知道往哪儿去。
想来是医院常客吧,上次那间病房他还是特殊客人。
急诊大厅有许多病床,宴紫被安排在了三号病床上,整个急诊室好多惨不忍睹的病人,她乖乖趴下等医生给她处理伤口。
隔壁床的老爷爷似乎在发烧,昏睡中艰难喘息,感觉他呼出的气都有40多度了。
宴紫随手给他下了一道治愈术,以减轻他的痛苦。
也不知道樊琸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之中医生给她处理伤口,好多水晶碎片都嵌进了皮肉里。
必须打麻药才能处理。
“你有麻药过敏史吗?”
“没有……吧?”
医生沉默了下,从办公桌拿出一个文件,“签一下这个同意书,我们才能给你做手术。”
就是医院的免责条款。
宴紫看了半天,感觉背上伤口更疼了,她不知道原身是否过敏。
医生态度有些冷漠:“你家属呢?让他们来签字。”
她突然想到刚才在救护车上,樊琸没让家人陪同。
当时一切都太混乱,只记得她被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扶了起来,而樊琸则是抬到担架上,随时待命的救护车只有一辆,本来么她的伤也不需要坐救护车,自行开车到医院处理就行。
原本樊琸母亲想要陪同的,被樊琸给制止了。
“不用,宴紫陪我去就行了。”当时樊琸唇角嘲讽的笑意不见,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救护车只能载七个人,司机、病患、医生、护士、两个抬担架的,还有一个随行家属。
“可是她……”樊母站在救护车前犹豫不决。
宴紫抱着手臂浑身疼的发抖,洁白的背上好几处被水晶碎片砸出的雪花,鲜红色的血丝滴落到这条洁白重工礼服上,绽放出别样的妖冶之感。
“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要尽快到医院处理伤口。”
宴紫似乎有些茫然,嘴巴张开发出“啊”的一声。
樊母盯着宴紫好一会,最后还是点点头,嘱咐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帮我照顾一下樊琸,我们一会就到。”
最后她是以家属的名义上了樊琸的救护车。
“喂,喂,你别走神啊?流了这么多血,再不处理伤口都要给你输血了!”急诊科医生把还在回忆的宴紫叫醒。
宴紫没等来家属,于是她下定决心:“医生,直接动手吧,我不怕疼!”
她把同意书拍在桌上,催促道:“快点,我还有事呢!”
医生敬佩的看她一眼,态度陡然大变,手下的动作更轻了,宴紫捂着胸口,生怕裙子挂不住掉了,她双手死死拽着裙摆,这条耗时许久,花了无数精力的重工礼服就这么被毁掉了,连带着她的婚礼也一起毁了。
电光火石之间,宴紫想到宴俊智走之前的表情,她顿时呆滞住了。
这一切不会是弟弟搞的鬼吧?
结合之前说的话,她觉得可能性非常大!原身和弟弟都不想让她嫁到樊家当残疾人的媳妇,因此密谋了许久,她来之后好几次无视弟弟打的眼神。
还好弟弟没发现他亲姐姐早就魂魄归西,现在占据她躯壳的另有其人。
宴紫身体瞬间紧绷,医生以为是他的手太重了,下手更轻、更慢。
主要是一个大美女不打麻药做手术,太强悍了,医生实在佩服。
宴紫给自己下了一道治愈术,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
她得去看看樊琸,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应该还是上次那一间吧?有钱人的病房都是包下来长租的……
这么说来又令人羡慕,又让人觉得可怜。
谁愿意包下长租的病房呢?再有钱也要受病痛折磨。
好不容易等医生挑完水晶,给她包扎好伤口,宴紫连忙乘坐电梯找到那间病房。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空调和医疗器械的声音。
“查出来了么?”
“是宴家人安排砸的吊灯。”
“呵呵,好一个宴良平!”
病房内又恢复沉默。
宴紫终于找到了那间病房,她一路蹑手蹑脚的站在门外。
半晌,一位年轻的医生的声音响起:“他为了今天的订婚宴,吃了平时三倍的药,现在药效过去,副作用出来了,先停药几天,不要下床,禁食禁水,休息几天。”
“嗯。”中年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忍着怒气。
“爸,你放心,在这里我也能处理公司的事情。”
医生插嘴:“你这小子,还是好好在医院静养吧!”
“小章啊,你先出去吧,我跟樊琸说两句话。”
章医生从病房推门而出,宴紫站在门口被人捉包,立刻换上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双手抱肩,一副路过的模样。
见到章医生要走,宴紫连忙把他拉住。
“喂,樊琸的情况怎么样了?”
章医生厌恶的看一眼宴紫。
宴紫不明所以。
他眉头皱紧,显然很不悦,没搭理她:“订婚宴毁了,你很满意吧?”
真替好兄弟不值,为了这场订婚宴他耗尽心血,她却安排人毁掉订婚宴!
病房内。
躺在床上的樊琸内心忐忑,他很怕被父亲责怪。
因为身体不适,原本刀刻的五官在苍白面色下竟显得很是柔和俊美,表情甚至有点无辜,他看着父亲,仿佛吃猛药的人不是他。
樊董事长日理万机,整个家族生意做到世界各地,每小时赚的钱都能让普通人家过上富足生活。
他没有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废掉的儿子身上。
儿子很怕他,但是每次做的决定都很偏激,完全不顾后果,他怎么看这个儿子都很不爽。
他在樊琸身上看不到朝气,他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冷硬苍白,冒着冷汗打湿了刘海,让人觉得像精致的、易碎的玻璃。
可是男人要破碎的美貌有什么用呢?只是被人撞倒在地,身体各项机能就废掉了。
短命鬼!生下来讨债的!
“为什么吃猛药?”樊董事长声音浑厚,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想办好今天的婚礼。”樊琸眉头紧锁,固执地解释,说完,又怕被父亲苛责,他飞快抬眸掠过父亲,再强调了一遍:“我没事,能工作。”
他是偏执的工作狂,集团内所有人工作都没有他多,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连本钱都没有,谈何工作?
“度假村的事情,先停一停,让别人去做。”
“爸?!”樊琸猛地抬头,这是他花了很长时间做的项目,他不能轻易交给别人。
这一点上,他比谁都固执。
樊俊民恼怒地在床前踱步,冷笑道:“你想让宴家姑娘一嫁进来就守寡?你想死也等你弟弟长大了再死,天玑股价暴跌你担得起责任?”
半晌,樊琸才开口,嗓音因为缺水而变得嘶哑:“父亲,请您放心,我马上就回舒园,跟记者说我只是腿伤复发,没有别的大碍。”
樊俊民没有很多耐心,今天的订婚仪式被中断,这让他的工作计划也变了。
他妥协了,即使樊琸需要在医院静养好几天才能下地也不管了。
“让宴家闺女尽早搬到舒园,宴良平老奸巨猾,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想忽悠我?没门!”
樊琸沉默不语。他有些干渴,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他想喝水,但碍于父亲在旁边发怒,他只能忍着。
他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很疼,骨头仿佛有个锤子不停再锤他。
但他不舍得吃止痛药,疼痛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不像他的双腿,无论怎么敲击都毫无知觉。
他恨这具脆弱的身体,普通人摔倒了能立刻站起来,他永远都站不起来,需要等别人来救援。
樊琸默默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心下一片烦躁,一股火在胸腔升腾,他不敢让父亲发现自己的不耐烦,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压抑自己,眼尾竟浮起一抹猩红。
樊董事长眼神冷漠:“你这个废物,唯一能做的就是联姻,宴家小姐嫁进来后嫌弃你这个残废,你也得给我忍着。”
这句话简直剜心,樊琸募地抬起头,直视父亲双眼,拳头在被窝里死死捏紧,浑身紧绷。
半晌,他扯下嘴角,不屑道:“宴家贪得无厌,想吞下整个市场,人心不足蛇吞象,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微微勾起唇角,这让他的五官更加脆弱和俊美,水杯终究是被他拿了起来,意味不明道:
“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做的,父亲。”
“呵,这样才对,那度假村……”
“父亲,请您放心吧,我身体很好,保证完成任务。”
“宴家闺女救了你一命,你好好对她,我先走了。”
父亲终于走了,樊琸仿佛被掏空了精气,彻底瘫软在床上,久久无言。
而宴紫站在病房外惊呆了。
这对父子想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