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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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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好闹铃,吃一片思诺思,栗蘩躺在床上,等着安眠药起效果。齐克钧的脾气看来很不好,明天十点到西区民政局,她不能迟到,不能再惹着他。
不想半夜一场变故,打乱了栗蘩的计划。
疗养院工作人员急切地打来电话,栗蘩的妈妈割了手腕,在进行抢救。栗蘩拎了包慌乱地赶了过去。
栗蘩赶到的时候,医生给妈妈注射了镇静剂,她身上插着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小巧瘦弱的一团。
双腿软软地坐在病床旁,栗蘩虚虚握住妈妈的手。妈妈在睡着时眉头依然痛苦得拧着,栗蘩深深的无力,要怎么做妈妈才能好起来。
“幸好发现的及时,抢救回来了。”医生安慰栗蘩。
“谢谢您。”栗蘩艰难地笑了一下,“前段时间不是说好了一些吗?”
“根据前段时间的治疗情况,情况确实变好了。”医生斟酌着用词,“这次病人突然自杀,像是受到了刺激。”
“刺激?”
这段时间,栗蘩麻烦缠身,而妈妈情绪敏感。她怕控制不好,让妈妈察觉,影响到妈妈的情绪,便借口在外地出差,没来看妈妈。
这家疗养院,是栗蘩精挑细选的,坐落在郊外青山脚下,空气清新、环境极好,而且护理团队很专业。
什么样的刺激能让妈妈割腕?这个世上,只有那对狗男女。
轻轻放下妈妈的手,栗蘩语气急促:“我要看这些天的监控。”
栗蘩和疗养院打过招呼,没有她的陪同,不允许任何人来见妈妈。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也很尽责。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监控中,一个跟着家人来探望亲人的小女孩,递给了栗蘩妈妈一封信。
工作人员脸色变了:“栗小姐,我们马上去了解情况。”
很快查清楚了,小女孩被当了枪使,孩子说是一个很漂亮的阿姨给她的,让她把信给照片上的阿姨,小孩子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
如此下作的手段,只有那个女人做得出。
“栗小姐,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信应该在您母亲身上。”
在妈妈贴身衣服口袋里,栗蘩找到了那封信,团得皱皱巴巴的信上,洒落着干涸的血渍。是妈妈的血。
果然是那个女人的手笔。信上的字是打印的,很短,却极尽恶毒。字字如淬毒的匕首,一刀刀割在妈妈多年流血无法止住的伤口上。
“你让我瞧不起,当年哭哭啼啼不肯离婚,搞道德绑架。我老公说得很明白,他对你没感情,从来没有。当初娶你,只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要找个女人照顾,而你是那个适合的女人。当他功成名就时,你就不配了。看到你,他就觉得恶心。而我才是他要的女人,是配和他同享富贵的女人……你尽快把配方还回来,别让我们更加鄙视你。”
栗蘩把信撕得粉碎,心中涌出一股恨意。恨那个女人,更恨那个人渣——她血缘上的爸爸叶显光。
为了逼迫妈妈离婚,他用最残忍恶毒的话,凌迟了妈妈的爱情和婚姻,同时将妈妈的自尊碾成齑粉。
“当年我需要一个女人照顾,而你是最合适的,仅此而已。”
“十八年婚姻又怎么了?我现在飞黄腾达了,你不再合适,配不上我现在的生活。”
“爱?我没爱过你,遇到万迪,我才懂什么是爱。”
……
经过那对狗男女长时间的精神折磨,妈妈重度抑郁自杀未遂。抢救过来后,看着哭得抽搐的女儿,栗蘩妈妈签了离婚协议。
去掉了半条命,栗蘩的妈妈栗韵对人渣前夫的感情已灰飞烟灭,但她的自尊受到重创,一声声“不配”将她的前半生变成了笑话。她的精神极不稳定。
万迪的这封信,让她想起当年的不堪记忆,再次情绪失控。
头很疼,栗蘩伏在病床上,小脸埋在双手里。
“小蘩,别哭。”不知过了多久,栗韵醒了,失控的情绪已在药物的抚慰下平静下来,栗韵深深后悔昨夜的生无可恋,她不能丢下小蘩一个人。
“妈妈没控制住自己,很抱歉。”
看着妈妈满脸自责,栗蘩抽噎着劝她:“妈妈你是生病了,才会……你一定会好的。”
“妈妈好多了,别担心。”阳光透窗而入,栗韵知道时间不早了,小蘩胃不好,不能不吃早餐,“你去洗个脸,吃个早餐,妈妈没事。”
栗韵的话提醒了栗蘩,今天上午十点齐克钧要她到西区民政局。
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8点16分,栗蘩不由惊慌起来。
确定妈妈情绪稳定,将妈妈托付给工作人员悉心照顾,栗蘩打了个车,再三拜托师傅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加快速度。
……
西区民政局旁边的停车位,泊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一对手拉着手从民政局出来的新婚小夫妻,打打闹闹着经过迈巴赫,女孩子好奇多看了两眼,戳了戳男孩。
“你看,这辆车还在呢。”
他们来的时候,这辆豪车就停在这里了,现在他们领完证,这车还在。价值千万的豪车呢,很惹眼的。
“估计是来离婚的,条件没谈拢,他们豪门水深套路多。”男孩说得煞有介事,拉开旁边自家经济适用型车门,在新婚妻子脸上啄了一口,“不像我,只爱老婆你一人。”
小夫妻俩亲亲热热地离开了。
迈巴赫车里的空气忽然就冷了起来。
后座的男人,神情冷肃,右手蜷起,指骨敲击左腕上的表盘,一下比一下急促。
前排坐着的王秘书和司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秘书更是控制着自己不露出心疼之色,齐总今天戴的那块理查德.米勒,是她负责买的,比她住的房子还要贵。这只新款理查德,里面的精密内核多达上百组,繁复精密,很是娇贵,齐总却烦躁地敲打它,他的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
这一切都是因为快十一点了,而栗小姐迟迟不来。
职业素养完美,从来不对老板交代的事情好奇的王秘书,为同一个人第二次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深深好奇,这位栗小姐是何方神圣?
这时候还不来,是临阵反悔吗?王秘书很想打电话问问情况,但觑着齐总的神色,她明智地保持沉默。
网约车停在民政局前面街道上,扫码付款,栗蘩下车时,鞋尖碰到马路牙子,高挑纤细的身子晃了几下。
四下无人,栗蘩有些迷茫地立在初秋炽热的日光之下。
她迟到了足足一个小时。
从郊区到市区,路途很远,一路很拥堵,栗蘩发现迟到已成定局的时候,她几番犹豫,还是没有拨打王秘书的号码。王秘书也没给她打。齐克钧更没有,她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他更不会有她的。
也许,他的人选很多,不是非她不可。这一刻栗蘩说不清她的心情,是痛失最后机会的追悔,还是天意阻止她“出卖”婚姻的一点点庆幸。
“栗小姐,你终于来了。”王秘书从停车场一路跑过来,像是见了救星,拉着她就走,“齐总在前面。”
栗蘩跟着王秘书来到迈巴赫车前,车窗半开,她下意识看过去,阳光刺眼,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面轮廓。
男人忽然扭头,她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深邃的看不见底,里面似乎涌动着凶猛的风暴,栗蘩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车窗很快合上。
不久,车门打来,齐克钧从车里下来,白衬衣、黑西裤,身形颀长清瘦,高挺的鼻梁上却多了一副眼镜。
他这人长得极其英俊,是那种充满侵略力的刚毅俊美,尤其是那双黑眸,锋利得让人害怕。而现在架在他鼻梁上的那副宽边金丝眼镜,遮住了他眼里的危险风暴,让他看上去竟显出几分斯文儒雅。
栗蘩轻轻吐了口气,刚刚应该是她眼花了。她这些天睡不好,眼睛也跟着受罪。
她还是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将与齐克钧的距离拉开一点,才打招呼:“齐先生。”
栗蘩以为自己的动作自然从容,不会引起旁人的在意,浑然不觉在她后退时,齐克钧左眼皮下的肌肉稍稍动了一下。
阳光下的年轻女子,脂粉未施有些狼狈,额头上沁出细微的汗珠,眼底一抹淡淡的青痕,长发在风中散乱。却毫不妨碍她的美。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团光,一团齐克钧想要揽入怀中的光。
齐克钧向王秘书点了点头,王秘书立即拿出准备好的一对婚戒。
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打开,一对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只看一眼,栗蘩就知道这对精美得梦幻的戒指不是从珠宝店里随便买的,像是花费心血精心准备的。
栗蘩很是吃惊。
“栗小姐,齐总是个完美主义者。”看栗蘩想拒绝,王秘书轻声解释。
看着齐克钧面无表情地将戒指套在手指上,栗蘩有些晕晕的,完美主义者是连做假戏也要细节完美吗?
然而看他的模样,他似乎在做一件无比正常的事,她要是提出异议,反倒显得她想得太多,不自然了。
栗蘩不想再被嘲讽,极力自然地戴上戒指。
两个人戴着婚戒拍了证件照。
摄影师不知为何显得很兴奋,一会要他们笑,一会又要他们挨近点,吹毛求疵。栗蘩如坐针毡,想对摄影师发火,可身边的齐克钧,尽管冷着一张脸,却由着摄影师折腾。大佬都没意见,栗蘩只能忍了。
终于拍完了照片,栗蘩的能量已耗尽大半。后面的程序她都机械地跟着大佬,填表、领证、离开。
离开的时候,栗蘩故意落后一步,让齐克钧先走,她和王秘书一块走。以齐克钧的身份,答应给她的钱肯定不会亲自过问,具体处理事务的人是王秘书。她以后需要维护好关系,经常打交道的人,也是王秘书。
“栗小姐,您放心,我已经通知财务,资金一会儿就到账。”王秘书说话做事都很利索得体,栗蘩松了口气。
走出民政局,栗蘩向着远处的迈巴赫车遥遥点了下头,准备独自离开。
“栗小姐,”王秘书笑容有些僵,“您的那份结婚证,可以……放我们这儿吗?”
她说的是请求句,可实际上就是要求。栗蘩先是一呆,继而雪白的面孔涨红,这是不信任她吗?
“怕我乱说吗?”
栗蘩将结婚证递给王秘书,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她突然又转身回来。
“王秘书,差点忘了,戒指给你。烦请你转告齐先生,我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对他没兴趣,绝对不会节外生枝,请齐先生放心。时间一到这场婚姻就结束,我绝不会拖泥带水。”
王秘书捧着结婚证和戒指,看着栗蘩离开,直觉事情不妙。
将结婚证和戒指交给齐克钧,王秘书将栗蘩的话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复述。
出乎王秘书意料。齐克钧没有生气,甚至轻笑了下。
他摘掉眼镜,随手放在车座上。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婚戒,凝视着两本结婚证,齐克钧眼窝荡漾着恣肆的笑意,“栗蘩,以后怎么样由不得你。”
“离婚?永远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