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马到白头》寒雨秋风

3、阿来夫·草原的精灵

　　本以为今夜会就此安静，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窸窸窣窣地摸了过来，脑袋在我头顶上方，小声道：“睡着了么？”

　　这臭小子，真是个磨人的家伙。我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他，道：“睡着了。”

　　他来了兴致，一屁|股坐到我床上，扭着腰拱了拱，用屁|股把我拱到了里面。

　　我被他那两下拱得心里痒痒，恨不得在他又圆又弹的小屁|股|蛋上狠狠捏上一把。

　　他修长的双臂一左一右撑在床板上，将我的身体困在他胸膛之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你，再拿出来，让我看一眼吧。”

　　我被他的虎狼之词惊得虎躯一震，心说这小子怎的这般没脸没皮，刚要推开他，他又说，“刚外面太黑了，只隐约看到了一点轮…轮廓，嗯。”

　　说着点亮油灯，双手撑着脚踝，盘腿坐在床上，亮汪汪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真有点受不了了，脸上像有火在烧。我们才第一天认识哎，这么…这么难以启齿的话，他竟也说的出口？

　　哼，我算是明白了，这小子不过是看着乖巧可爱，实则内里就是个小混混。我拽过薄被，将自己从头到脚裹成一只蚕蛹，除了脑袋再不让这小流氓看到一丝一毫老子的万金之体。

　　说实话，自打进了青春期，我靠着自己的大玩意，收获过不少男生羡慕又敬畏的目光。男生们平日里打打闹闹，无话不谈，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差不多大半个学校的男生都知道了。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都有男生给我送东西，有时是树上结的大石榴，有时是他们自家蒸的灌汤包，有时是印刷精美的信纸，或者是那种最罕见的邮票……目的无二，他们都是听了传言，按奈不住好奇，想要一睹芳容。

　　我能有什么办法？毕竟那些说我一|柱|擎|天的，也太夸张了些。还有说女娲补天的洞，就是我捅|破的……总之，我不能任由谣言发酵，不得不拉到厕所给他们看看真相，以正视听。免得这群傻子下次再把黑洞跟我扯上关系。

　　那个时候，看着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的眼睛，惊恐的眼神，我心里得意，只觉得又刺激，又兴奋。

　　可是现在，明明是同样的要求，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却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羞|耻。

　　他的眼神太干净了，仿佛一面清澈见底的湖泊，干净到我给他看，都觉得是在玷污他。

　　我推开他，“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放羊。”

　　谁料他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目光坦诚率真，毫不避讳，“羊我帮你放，小志，你再让我看一眼。”

　　“小志”这两个字一出来，我一瞬间臊到头皮发麻。

　　我叫许志，小志是我的乳名，平时只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么叫，天，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叫我？！

　　还是那么、那么…羞|耻的要求……

　　要是别人敢在提这种要求时叫我小名，我肯定早就一脚把那人踹飞了，毕竟，我从小到大的跆拳道可不是白学的，市青少年比赛的冠军也不是说说而已。

　　他对我好我知道，我自然不会像踹飞别人那样踹他。可当我看到他袒|露的小麦色胸膛，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时。竟没来由地想要，想要……在那层薄而弹的肉肉上面，留下一圈红色的脚印。

　　属于我的脚印。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听见他说：“我认识汉字的哦，我在你书的封面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午…志，你叫午志对吧？”

　　“那是许！”我一瞬间炸了，“我叫许志！”神他妈午志！

　　“啊，我说这个‘午’怎么多了一根拐杖呢。”

　　拐杖？那是‘讠’，神他妈的拐杖！

　　“汉字好难，”他唉声叹气，没过一会儿，不知想到点啥，竟又乐呵了起来。

　　他在我上方的眼睛发亮，显得有点贼，“不给看也行，那小志告诉我，你是吃什么，长这么、这么……”他吞了口口水，三角形的小喉结上下一滚，微微红着脸道，“这么大的。”

　　我道：“你问这个干嘛？想勾搭小姑娘了？”

　　我本是随口一问，谁知他却一下子着了急，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脸蛋憋得通红：“你别听乌兰图娅瞎说，我从来没有勾搭过小姑娘！”

　　我：“……”

　　有被他这剧烈的反应惊到。

　　要不是他提，我早就忘了，白天里，那马背上的小姑娘还说过这么一句话。

　　“好好好，我信你。”我连忙拍着他的肩膀哄。

　　“真的没有。”他耿耿于怀，隐隐带了一点委屈，“本来就没有。”

　　我：“……”

　　得赶紧找个话题把这茬带过去，我灵机一动，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耳朵凑过来。

　　“干嘛？”他显然还没消气。

　　我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我吃的什么。”

　　听到这话，他脸上的愤懑竟是一扫而空，立即兴冲冲地贴了上来。我十分意外，断没想到他竟这般好哄，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实我什么也没吃过，我是天生就这么大。但我就是想逗逗他。

　　我手指指肚摩挲着他柔软，微脆，隐隐透着青色血管的耳廓，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嘴唇微启，递了两个字进去：

　　“春要”

　　“春要？！”他瞬间大喊，“那是什么？”

　　我又是虎躯一震，臊得脚趾头直抓垫子，恨不得死死堵住这小子一张没把门的臭嘴。幸而这鬼地方十里开外都未必有其他人影，我才算没有颜面尽失。

　　“唔…春要就是……”我眼珠一转，说，“春天吃的药。这玩意可神了，吃一次能大一圈呢。”

　　“哇！”他彻底瞪圆了眼睛，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那那那，那你吃过几次？”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用，短小鬼才吃那玩意。”

　　“啊…”他低头思索，犯了愁，“不是短小鬼就不能吃了吗？我不短小，但我也想…想像你一样。”

　　“上哪才能弄到你说的春要？”

　　我故弄玄虚：“这么宝贵的东西，自然是神药啦。这玩意就跟天山雪莲，冬虫夏草一样，珍贵得很，”瞄他一眼，“就算把你卖了也不一定买的起。”

　　他不说话了，躺回自己的床上，陷入深深的思索，五官隐匿于黑暗中，显得愈发好看。我莫名被他安静时的样子电了一下，心酥酥麻麻地跳。不由得想，倘若某天他戴上眼镜，成了教室里安静念书的学生，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呀。

　　那恐怕校草就没我什么事了。

　　呆在这种地方，实在委屈他了。

　　我就这样看着他，眼皮渐沉，慢慢地睡着了。

　　然后，做了一个有他的梦。

　　梦里，我们背着书包，并肩穿过上海飘着雨丝的弄堂。我勾着他的肩，他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带着淡淡的香气。我们一起走过长长的路，在无数女孩偷偷打量的目光中走进教室，坐在座位上。他在前，我在后。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就在桌子下面伸出长腿，夹住他的双腿。悄悄蹭掉鞋子，脚趾轻轻摩挲过他光滑的脚背，同他紧张到僵硬蜷曲的脚趾，紧密地勾连在一起……

　　…………

　　“小志、小志…”他的声音逐渐由浑浊变得清晰，“起床啦。”

　　我挣开眼睛，透过清晨朦胧的阳光，看到他戴着眼镜，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他的脸竟和我梦中，那个满身书卷气的少年重合了。我一时懵了头，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他摘下眼镜，双手捉着眼镜的两只腿，缓缓地凑近我，在那熹微的晨光中，他帅气的脸颊在我眼前一点点放大。

　　早上是一个男人最敏感的时段，我也不例外，我还以为他要亲我，浑身的血蹭得就往下涌。我生怕杵到他小腹，吓到他，连忙弓起膝盖，把他顶到一边。

　　他重心一歪，差点滚下床去，好歹稳住身子，显然是吓了一跳：“你干嘛呀，突然踢我？”

　　我心脏砰砰跳，“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我…”他看看手中捏着的眼睛腿，“给你戴眼镜呀。”

　　我：“……”

　　他伸手，很不客气地捏捏我的脸，感叹道：“真白呀…”

　　又不舒服地揉揉刚刚戴过眼镜的双眼，“吓，真晕……”

　　我看着自说自话的他，心脏怦怦直跳，慢慢缓着，又想起了刚刚那个梦。

　　或许是我有点想家了。

　　想那段每天上学、放学，安安静静在教室念书，空了就和同学们嬉笑打闹的时光。

　　可是，我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对着我眼镜镜片哈气，又小心翼翼用软布擦干净的他。

　　看着他把我沾了灰尘的镜片擦得光洁明亮，阳光下笑容明媚地递还给我，一脸骄傲求表扬的神情。

　　我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了。

　　我在想家，也在想他。

　　想他想到恨不得夺走，让他陪我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