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荣光》琥玉

67、集魂者

　　敢死队的人对余邵荣今晚的表现不太满意，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掩饰不住失望。

　　大概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徐大志还是慧慧的表现都要远强于余邵荣。

　　如果余邵荣不恰好是年纪最小又恰好带把，他们几乎要怀疑余邵荣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大家吃好东西赶紧休息吧，明天中午抗不过洗脑的人还要休眠，休眠副作用大，要先休息好。”徐大志让大家休息，余邵荣和他还有慧慧跟那个男孩分两拨守夜，为明天预备。

　　“余邵荣……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蠢的？”所有人都睡了，裹着毯子的徐大志过来坐到余邵荣旁。

　　余邵荣把玩着手里的透明水晶匕首偏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搞‘大锅饭’，也就是他们说的‘平均主义’，是不是太天真了？”徐大志说：“说不定有些人根本就不适合在这里，他们本来就该被淘汰的，但我却坚持要带着这帮累赘。”他说着，回头看那些睡得很安稳人，有的还打起了呼噜。

　　“你自己不也说了么，得给他们成长的机会才行。”余邵荣觉得好玩，徐大志一把年纪，竟然会跟他讲这些。

　　“可你和慧慧……没人给你们成长的机会，你们却成长得最好，最强。”徐大志不吝惜自己的羡慕跟赞美，他不止一次想，要是自己有两个孩子的本领，日子过得该多舒坦。

　　“我跟慧慧算特例，我俩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余邵荣笑笑。

　　某种程度上说徐大志挺憨憨的，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为了成为现在的样子，余邵荣跟慧慧都吃过其他人所难以想象的苦，但到了徐大志眼里，就仿佛成了命好撞大运。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我觉得人要是认准什么东西，就别轻易被其他人左右，你看我跟慧慧当初刚有本事的时候也想抢队伍的控制权，统领其他人……但我们没那样做。”

　　“嘿嘿，还好你俩没有。”徐大志咧嘴直笑。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不是么？”余邵荣也笑着看他。

　　“是，我几乎就没见你犯过错，”徐大志说：“我是说那种大错，我有时候都想，说不定你更适合带领我们大家，但你偏不愿意跟我们多接触。”

　　“得了吧，如果我当老大，你觉得我会养着这帮废物？”余邵荣拿下巴隔空戳那帮人：“别说给他们机会体现价值，早就一锅端掉了，这关卡光我和慧慧两个人的话会有难度？”

　　“你吹得好，但晚上战斗也没见你出多少力，净跟在后头混了。”徐大志笑得更开心，他还说现在慧慧才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虽然她天真又残忍，但就是那么狠，就是那么靠得住！这年头不狠的人真的都站不稳。

　　“他们不怕她？”真新鲜，慧慧又没他脖子的红绳。

　　“怕！”徐大志琢磨了下用词：“或许应该说‘又怕又爱’吧，如果不是慧慧一个人把后面所有的压力都承担掉，今天根本没可能平稳地往前推进，她救过我们许多次。”他说大家嘴上虽然不说出来，但都记在心里……当然，他也知道慧慧压根不屑他们的感谢。

　　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慧慧虽然凶残，但不伤害他们，反而一直保护他们，于是他们就感恩戴德，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余邵荣跟徐大志关系也说不上有多密切，早先还结过不少怨，但徐大志是除刘凡外唯一一个跟他一起进纯白之核的人，在现在的据点里，只有他们三个有资格称自己为‘元老’，其他人包括慧慧在内都未必够分量。

　　不过，说起“元老”俩字来余邵荣也挺惭愧，拥有二十多岁阅历的他被七岁的慧慧远远超过，徐大志跟刘凡俩也算活狗肚子里，混得连俩孩子也不如，这么多次关卡全都是人数死过半以后混回去的，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奇迹。

　　“说实在的，要没你支持着，我早崩了。”徐大志说他能现在当带头大哥也是因为余邵荣，因为余邵荣跟慧慧的凶劲吓怂了其他人，偏偏不怎么跟他计较，所以他成了其他人的靠山，再后来桀骜不驯的慧慧也被余邵荣说服，开始帮徐大志，他才这么走到现在。

　　“徐大志你这么夸我我会自满的，”余邵荣咯咯笑：“可惜你又老又丑，我又只喜欢跟年轻漂亮的帅小伙做朋友。”

　　“你这孩子没个正经。”徐大志也不生气，他说他只是平常没机会跟别人讲心里话，所以有机会聊聊也挺好。他现在好歹是带头大哥，其他人是不够资格听他心里话的，余邵荣算投资人，够资格。

　　“投资人？”余邵荣说你这说法挺古怪的。

　　“是啊，”徐大志说：“队里十七个，每个人都知道杀掉其他人就能安安全全回家，但真的会想做就做的人，也才只有两个。”

　　“嘿嘿……”余邵荣说徐大志你瞎讲什么大实话，枉我这么努力跟慧慧一起配合你，保护每一个新人呢！

　　其实徐大志又何尝不知道现在真实的情况？

　　事实就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现在据点里除了慧慧之外所有人得到的积分统统是余邵荣施舍给他们的，刘凡跟他说过，换成任何一个人到余邵荣的位置也不可能选择做同样的事情。

　　大家都不傻，在恨不得你死我活的关卡里愿意支持徐大志搞平均主义，谁说余邵荣没给他们留活路，那是不讲道理。

　　当然，余邵荣到底是养猪的农夫还是花园的园丁都得以后才见分晓，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说不定大家就在这里全军覆没了，然后纯白之核再一次白手起家，收一堆傻逼新人，在里头没头苍蝇一样瞎忙活。

　　快天亮的时候余邵荣才把慧慧跟那个男生叫醒，自己跟徐大志换班休息。那男生其实还长得挺可爱，两个小虎牙尖尖的，就是有点腼腆，不爱说话。

　　慧慧躺在影兽怀里，让影兽警戒，自己打着哈欠看漫画书。那男生不敢跟慧慧说话，就那么坐在空旷的高台上，看着远处一栋栋漆黑的废墟发呆。

　　余邵荣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广播”开始的时间不远，那帮人上到顶楼以后都找了隐蔽的位置排排躺好吃药，药效起作用很快，他们就跟死掉一样昏迷在那里，没半丝气息。

　　余邵荣今天想去会会那些“集魂者”，让慧慧跟徐大志他们三个保护好入睡的其他人，他自己飞奔向尚未被烧毁的边界。

　　脑海中的声音如期而至，低沉男音连串的英文听得人浑身发毛，跟复读机一样单调的重复枯燥乏味，越是在意就越觉得声音大，听得人浑身难受，好在余邵荣意志坚定还受得了。

　　一个个麻木的人走出家门站到街道两边准备接受“检阅”，卡车在轰鸣声中如期而至，余邵荣站在人群中，看卡车上一个个身披布袍、身形佝偻的集魂者从车上走下来。

　　按照敢死队的描述，这些集魂者属于高级邪教徒，每一位都拥有巨熊般健壮的体魄，他们行动迅捷，有的甚至能够使用超越自然的能力攻击。

　　看着眼前接近两米高的家伙一步步走来，余邵荣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但现在已经太晚，只能硬着头皮上。

　　集魂者从余邵荣和前面的女人身前走过，手摁上了一个老头的脑袋，亮白的雾气散逸中老人如被电击般抽搐，脸色变得灰败，歪倒在地，集魂者手中出现一枚海蓝色的漂亮宝石。

　　慧慧说过，她见到许多灵魂残缺不全的人，仿佛是被什么撕咬过一样，想来是集魂者的杰作。

　　集魂者将海蓝宝石放进布口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人群中的一个小孩子不见了，更没想到会有小孩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伸手刺出玻璃棒般的匕首。

　　集魂者带着插进腰间的匕首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但身体无端变得冰冷，头晕目眩，手脚乏力跌倒在地。

　　干瘪发皱的尸体不声不响跌倒在地。

　　贡献了两百点数的身体失去血液后竟然意外的轻，他腰间装宝石的布袋被人伸手拎起。

　　【灵魂宝石，材料，本关卡结束后每一枚可兑换清算点数50点。】

　　其他集魂者还在忙碌，又一个佝偻的身躯将手摁在选民的脑袋上时无端跌倒，腰间的袋子也被掠夺。

　　第三个、第四个集魂者也悄无声息倒下，直到匕首刺入第五个集魂者的脊背，这位集魂者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条影子，尖利喊叫起来。他的喊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逐渐虚弱、并归于虚无。

　　余邵荣揪下他的袋子闪进人群中，听到戒指提示也顾不得查看，因为剩下的三个集魂者听到喊叫已经发现了异常，纷纷聚集了过来。

　　他们发现了地上的尸体，四处查看，很快也发现了其他的尸体，其中一个集魂者仰天长啸，愤怒的嚎叫犹如受伤的野兽！他低头，却刚好看到查看地上尸体的同伴不自然地扑倒在地，那颗脑袋突兀地爆裂开来，血水和碎肉呈现扇形喷了一地，却默片般没发出哪怕一丝声响！

　　他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凌空飞起，落在人群中，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大踏步奔跑起来，像一座山一样冲过去，无所畏惧！

　　“吼！”他嘶吼着，将街道上碍眼的选民都狠狠砸开，鲜血乱冒，内脏、残肢还有骨茬乱飞！

　　可惜他注定找不到余邵荣，因为刚才的功夫余邵荣已经闪进了旁边的小巷，纵身一跳就闪电般攀爬着墙上了楼顶，余邵荣甚至已经在准备从另一边爬下去偷袭他和另外一个往过来赶的集魂者。

　　卡车里的司机也下车了，他是个瘦弱的融合者，在同伴叫喊中他也风声鹤唳地探查四周。

　　余邵荣小心翼翼爬下楼在不远处抱起冲-锋枪朝他打了一梭子，可怜的卡车司机激烈颤抖着像破麻袋一般跌倒，两个集魂者甚至没有发现他已经身死。

　　之前暴怒的集魂者依旧在屠杀路两边的平民泄愤，另一个集魂者往卡车走，搬着汽油桶装模作样往楼里走，还故意把背露在外面。

　　何其拙劣的表演！余邵荣早就知道他们有智慧，所以根本就没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再贸然出手。

　　司机已经跪了，他们没法再坐着卡车离开，余邵荣根本就不用着急，他只是偷偷沿侧面爬下楼，等待机会。

　　果然，抱油桶的家伙卖了半天脊背，发现都没有用，也开始烦躁起来，给大楼里浇汽油。

　　屠杀街边平民的集魂者则站在一边四处张望，谨防余邵荣偷袭。

　　他肯定不会想到余邵荣离他有多近，近到……他缓缓走过卡车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失衡跌倒，在卡车底下看到一张怪异的笑脸。

　　被一匕首直接削掉一只脚的集魂者才刚摔倒，就看到霰-弹枪黑乎乎的洞口。

　　“……”集魂者血红的瞳孔瞬间放大！

　　“Biu—！”余邵荣用嘴做了个无声的口型，余邵荣跟他同时倒飞出去，区别在于余邵荣靠在车轮上，而集魂者的脑袋跟脖子被彻底轰成一道碎肉跟血迹组成的放射状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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