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荣光》琥玉

52、友善

　　余邵荣给羊羔喂完奶之后拎起书包跟慧慧出门，今天星期一升国旗，余邵荣运动校服里头套的是蛇蜕马甲跟魈甲皮短裤，外面看不出来，洗过太多次已经再洗不干净的校服搭配着灰色布鞋倒挺合适，不像慧慧走路时候大氅下隐约露出的运动鞋那么煞风景。

　　余邵荣问慧慧说如果老师不让她披着这件毛茸茸的帅大衣参加升旗仪式怎么办，她说她就装病。

　　“装病也不顶用呢？”

　　“我就开枪，把她一枪打倒！”慧慧说：“我昨天晚上到据点练了十几个小时的枪，杀了好多东西。”

　　“十几小时？”昨晚到现在没那么久吧！

　　“据点里时间过得特别慢，他们拿表试过，外面一分钟大概是据点里半小时，三十倍的比率。”慧慧说她跟徐大志在据点周围转了一大圈，还看到了不少块头挺大的野兽，不过她有影兽和枪，一照面就撂倒不少。

　　“有清算点数么？”余邵荣问她。

　　“没。”慧慧耸耸肩膀，她也就是练靶子玩。

　　“你该不会真的在升旗仪式上放枪，”余邵荣盯着她：“对吧？”

　　“……我不知道”慧慧翻白眼说。

　　升旗仪式上慧慧真的披着酒红色的大衣站在队伍里，吕老师在慧慧出教室的时候问了一句，慧慧说她感冒怕冷，老师就没再管。大概吕老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捡回一条命。

　　“方慧慧，这是什么毛？真滑，真暖和！”慧慧旁边的女同学伸手摸了一把，喜欢得不行。

　　“余邵荣说可能是貂毛。”慧慧很得意。

　　“雕毛？”小女生稀罕地说：“我哥还说是骂人话呢，他骗我，这个雕毛可真软！”

　　今天一早晨慧慧都是班里的焦点和中心，一下课大家都聚在她周围，争先恐后摸那件滑顺的大衣，跟她套近乎。

　　放学路上余邵荣还听隔壁班主任跟他们班主任吕老师说话：“你们班那谁的家长心可真大，让这么小的孩子把貂穿到学校来，教室可是有火炉子的，万一烫个洞……哎哟真是糟蹋东西！”

　　“我也不晓得，那大衣做工挺厉害，她家条件很一般，也不晓得哪来的那件大衣，可千万别是顺别人家的……那就麻烦了。”

　　出校门以后余邵荣就看到围着红围巾的高小林在东张西望。

　　“小林哥~~！”慧慧声音嗲得发腻。

　　“余邵荣！”高小林乐呵呵朝这边打招呼。

　　“他妈的！”慧慧小声咒骂，然后脸上笑得更和煦。

　　“慧慧你这大衣穿谁的呀，可真好看！”高小林也摸了一把，喜欢得不行。

　　“我自己的嘿嘿嘿……”慧慧笑得特别甜。还好她今天聪明，学酒窖里的帅哥把头发扎高了，看起来显得比较高挑，穿着皮大衣才不显得臃肿，如果换她平常偏低的辫子，她现在就是个小狗熊，小冬瓜，座山雕。

　　三个人一起在餐馆吃完饭以后高小林先把他俩送回家才自己一蹦一跳回家，余邵荣也不知道高小林到底乐什么。

　　慧慧爷爷已经习惯慧慧带饭回去给他，吃得有滋有味，看慧慧披着皮大衣也不问，余邵荣心说这老鬼倒惯会装糊涂，不过这样也好，省下不少事。

　　中午慧慧跟余邵荣在他家里，余邵荣想稍稍午休一会儿，慧慧叫他跟她一起进据点，余邵荣好容易才回到家，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又去，但是慧慧坚持，他也只好锁了门跟她一起进去。

　　余邵荣跟慧慧出现在一整块平整的方形石台上，放眼四望，要不是不远处那几块高高耸立的巨岩仍然在，他几乎认不出来这竟然是之前石头围成的简陋小院。

　　外面是六七顶蓝灰色的大帐篷将原来小院完全挤满，他沿石台阶走下大概四五平方米、高大概半米的方形石台，发现这些大帐篷每一顶都至少三米高，里面的空间比普通的房间还要大许多，它们的入口大都离炉火不远，能看到里头堆放着各种工具跟杂物，有的帐篷旁边还堆放着金属管材和零件之类的物资，用大张防雨塑料布遮盖着。

　　“我上次进来还没有这些帐篷呢，”慧慧环视四周说：“肯定是他们后来弄起来的。”站在石台上的慧慧向后躺，黑影中伸出巨爪拖住她，小姑娘翘着二郎腿越升越高，直到影兽整个壮硕的上半身都显露出来。

　　影兽悄无声息带着慧慧飘向前方，余邵荣跟在后头，他俩要去一间离熔炉稍远大帐篷寻找徐大志他们。

　　帐篷里有几张实木大桌子，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其中一张摆了许多纸张的桌旁交头接耳写写画画，徐大志坐在另一张桌子边休息，看到余邵荣跟慧慧立即站起身。

　　“啊，你们来了，”徐大志放下手里的茶杯：“哈哈，又好几天没见了，尤其是余邵荣，还挺想你的，都还好么？”一边说，一边笑着伸手摸余邵荣脑袋。

　　余邵荣本来想躲开的，但觉得有点太不近人情，就嘿嘿笑着让徐大志摸了一把。

　　余邵荣真的很不解，自己凶相毕露的时候徐大志给吓得跟孙子一样哆嗦，到底是什么让徐大志多了这么多底气，敢像现在一样亲切地跟自己和慧慧说话？

　　“呀，又几天了？”收回影兽的慧慧问徐大志。

　　“我看又有……”徐大志看了眼桌子上的台历：“七天了，主要是我去了趟建材市场花了不少时间，不然还更久。”

　　“这里变化可真大，”余邵荣说：“我估计你们都没怎么休息吧？”

　　徐大志笑着点头：“可不是，我们把原来的石头墙跟屋子都彻底拆掉了，接下来还准备把整个小山头稍微往下挖了一部分，”他指着外面比划：“到时候外面大概会比原来扩大一倍多，牛新安他们几个还在算土方做计划，等流程弄好就能开始施工。”徐大志指指对面桌旁忙活的三个人，他们都在往这边看，见余邵荣看他们，也笑着点头。

　　挺好的，这帮人确实厉害。

　　慧慧跟徐大志说：“对了徐大志我的枪。”她跟余邵荣一样都直呼徐大志的名字，徐大志倒不别扭，现在基本习惯了。

　　“嗯，在这。”徐大志从戒指里掏出手-枪还给慧慧，他跟几个新人的战斗力不够强，遇上荒野里成群结队的野兽以后很被动，慧慧留下了枪给他们，手-枪确实帮他们赶走过那些大胆的掠食者。

　　“我们还在外头新弄了个靶场，”徐大志说：“简陋了点，但起码标了距离也摆了靶子，练枪基本够用，就在小坡下头。”徐大志说他每天早晨跟晚上都各练半个多小时的射击，连续六七天，命中率已经提升了很多。

　　“我也还要去练枪！”慧慧听说有靶场眉开眼笑：“余邵荣你跟我去练枪不？”

　　“我困呢，本来想睡午觉的。”一周一共才能休息七天，余邵荣实在不想在星期一就投入到紧张的备战中，他还要长身体呢。

　　徐大志用拳头一敲手掌：“对了，你们待会儿到隔壁帐篷看看，给你俩都留了房间，虽然弄得匆忙还比较简单，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其他东西也可以熟悉下，余邵荣有需要的就说，叔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帖帖！”

　　余邵荣笑着点头：给我当“叔”？……徐大志你很好，你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当然，余邵荣也挺有兴趣，这些天徐大志他们真的做了许多事，徐大志说他们买了许多工具塞进熔炉，得到图纸以后又用提炼过的钢锭制作出高质量工具，有些工具还特意在熔炉中强化过，按徐大志的原话，他们做的那些铁锹、斧头、铁镐、锄头还有锯子用‘神兵利器’来形容都不为过，比如削石头像切白菜梆子一样还不卷刃的菜刀，在外面压根就不可能存在。

　　余邵荣问他要锄头和锯子干嘛，徐大志挠着头嘿嘿笑，说是他跟其他人试验的时候顺手做的，倒也没非要派上用场，再说了，万一大家想做点农活呢？也说不准不是？

　　当然了，徐大志也有不少发愁的东西，他现在是除余邵荣跟慧慧外唯一一个能够用戒指从外面往回来带比较多东西的人，其他新人只能一次又一次提着大包往据点里带东西，好在熔炉只需要样本就能获得图纸，之后直接塞材料就能做出更多东西，不然徐大志都要求助余邵荣跟慧慧了。

　　余邵荣听着介绍还挺感慨，跟他想的差不多，没有他，据点照样建设得火热，而且每天都有变化。

　　徐大志说这毕竟是大家共同的据点，每个人都付出了奢侈的清算点数，所以建设的时候也当然尽心尽力。

　　徐大志还说有一个新人弄到了大量建筑图纸跟书籍，现在刘凡和另外几个新人都在埋头学习盖房子，据点里聘请不到工人，但时间还算足，大家都参与劳动以后也基本不误事。

　　余邵荣觉得那些人现在很花心思建设据点估计跟心情好也有关系，毕竟他给徐大志五百分时徐大志兑换了一大笔钱，给另外几个新人每人都发了五万块现金，那些新人被钱砸得晕晕乎乎，早忘记之前受过什么苦，现在徐大志说什么他们当然拥护，卖力得不得了。

　　余邵荣走到隔壁的帐篷，发现隔壁宽敞的大帐篷被用板材隔了三个隔间，每个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还安了木门。三个隔间外头大概四十平方米的长方形区域放了沙发和桌子当客厅，这里不但铺了大块平整木板做地板，还在上头又铺了大张带花纹的羊毛地毯，相当奢侈。

　　有个戴眼镜穿衬衫长裤的年轻男人坐在沙发里抱着书看，他大概二十出头，面前的茶几上摆了把长剑，余邵荣几乎都走到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先是张嘴一愣，随后笑着放下原本搭在茶几上的两只脚丫，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家随便惯了，嘿嘿。”

　　“没事，我也差不多。”余邵荣也笑，感觉这人也还挺随和的。

　　徐大志之前说这三间屋子里有两间是余邵荣跟慧慧的，另外一间住的大概就是他了，可能他年龄相对比较小，跟余邵荣和慧慧分到了一起。

　　“徐大志说我房间在这边，你知道是哪个吗？”余邵荣问他。

　　“知道，这个就是，”那年轻人指向中间的房间，然后又指了左边的那个房间：“这个是我的房间。”

　　余邵荣点头道谢，他才发现这年轻人坐的沙发旁边还摆了个花盆，里面是一棵被修剪过的植物，不晓得植物能不能从现实里带过来，但余邵荣猜大概是从荒野里移栽的。

　　余邵荣之前对这个短头发的男人几乎没印象，他说话温和里带着点木讷，但似乎是个挺懂得生活又好相处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