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通来电》旎旎果子

18、第 18 章

　　他们一起走去了放映室。电影开始播放后，林杉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乐秋趁机开始发问：
　　章茉，为什么你今天要带我来这里？想让你来这里放松放松呀！不是的吧，是你，想跟我炫耀吧？哈，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哎乐秋。你不用装糊涂，我知道，你一直暗中嫉妒赵锐选择了跟我在一起而不是你。
　　章茉在闪烁不定的投影屏幕前呆呆地看着乐秋。
　　乐秋又嘲讽般地笑了笑，说：现在，赵锐死了，你是不是觉得可以出一口气了？然后，再在失去一切的我的面前炫耀你所拥有的。
　　章茉说：我所拥有的？你指什么？
　　乐秋说：林杉。你不用骗我了，你俩肯定是一对，是不是？
　　不是。
　　你跟我否认有什么意义呢？乐秋越发冷笑起来，她紧抿的嘴唇，刻薄得像一把刀一样，刀尖闪烁，不断射出更刻薄更锋利的火花：你难道是想跟我说，瞧，只有男人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他们，所以我的身份就变得更尊贵了是吗？
　　章茉沉不住气了，她怒道：
　　乐秋，好好的你跟我讲这些干什么？咱们不是来这里找开心的吗？
　　那是因为——
　　乐秋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仍牢牢地盯在面前的屏幕上，尽管她根本不关心那上面播放了什么，事实上，她的眼前，不断重复的，只有赵锐流着眼泪喊着章茉名字的模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并不是带我来这里找开心，而是想从我身上寻开心，你因为在赵锐那里输给了我，所以你找到机会了就想报复我，你换了一个更有利于自己的场合，用你那周到的、圆滑的、见过世面的、高贵而又纯洁，善良而又知性的一面打败我！你就是想看看我这个乡下女孩在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丢人现眼，你想看我在其他男人面前出丑，你想用你的金钱、身份、地位、美貌、等一切一切我及不上你的来践踏我毁灭我！
　　林杉回来了，谈话瞬间终止，语音消失在空气中，像战火突然熄灭。
　　章茉莫名落泪了，幸好放映室里一片昏暗，她可以偷偷拿手背来擦，结果还是被林杉察觉了，就在他刚想问时，乐秋拿手攀住他的手肘，同时用小鸟般楚楚可怜的声音说：林先生，我有点渴，我想喝水……

　　章茉起身出去了，她站到阳台上，仰望天空，大口呼吸，借此散去心中的闷气。
　　不知何时，林杉也来到了她的身后。
　　章茉，你怎么了，在哭吗？没有。你不用骗我了，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也没发生。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招呼不周？不，你做得很好，你别管我了，还是进去陪乐秋吧。可是你这样，我很担心你……说着，林杉抬起手，准备要碰章茉，谁知章茉竟反应剧烈地向后一退——
　　你干什么？别碰我！
　　林杉呆住，同时心脏一阵紧缩，一股熟悉的被刺痛感，让他怀疑起了眼前的一切——
　　章茉，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可是——
　　我都说了你不要管我！你没听见吗？！
　　林杉猛吸了一口气，他默默地把已在内心里翻腾了一上午的那句话，强压了回去——
　　章茉，我喜欢你，很显然，这句话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我们还是进屋吧，外面多冷啊，而且，你这样跑出来，会让乐秋尴尬的，不是吗，咱们今天，不是专程为了她才来这儿的吗？
　　一句话终于提醒了章茉，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真是有够蠢！从一开始策划带乐秋来参加生日会想逗她开心，到刚刚被乐秋骂了还傻呆呆地站在这里不知道反击，一切都巨蠢无比！她的心里顿时涌过一阵悲屈，下一秒，她推开林杉的阻拦，快速跑掉了。

　　站在原地被章茉抛下的林杉，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一件与眼下颇为相似的事——
　　某天晚上，当他盛装打扮去参加学校的舞会时，原本和他约好做他舞伴的艾莎却迟迟没有出现，他一直傻等到舞会快结束了，才看到艾莎和别的男孩搂搂抱抱地笑着从会场里走出来。
　　被抛弃的事，好像永远只会发生自己最满怀期待因此也最料想不到的时刻发生，这算不算是老天爷特别优待他而跟他开的小小玩笑呢？
　　但真正击溃林杉的并非是被人抛下，而是，从被抛下的这个举动中，让他看出自己不被需要。
　　章茉不需要他。
　　从来也不。
　　这也就说明了他的多余，他这个人的存在是多余，他这个人发自内心对别人的喜爱也是多余。
　　如同艾莎曾经对他说过的：林杉，请不要爱我，请不要给我负担，我不需要你的爱，请不要给我添麻烦。
　　林杉忽然好想穿越回过去，回到那个还不曾和章茉走得太近、还不曾喜欢上她、也不曾如此渴望被她需要的时候。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生日会结束的当晚，林杉心脏病犯了，跟着是持续了一整夜的胸闷胸痛，吃了药也不管用，于是翌日一早，小姨不顾林杉的反对，打电话把戴维医生请到家里来。
　　戴维很快赶到，进去林杉的房间，叫他掀起上衣给他做检查。
　　林杉一脸病恹恹的，睡衣下被听诊器按住的胸骨也是瘦棱棱的，上面还斜卧着一条淡淡的疤。
　　“最近怎么样啊？药都有记得吃吗？平常胃口好不好？酒呢，有没有喝过量？心情好不好？”戴维医生一边听诊一边微笑着问。
　　林杉心里不耐烦，但嘴上还是很有礼貌地一一回答了。
　　“怎么样？”
　　好不容易熬到检查完毕了，一旁的小姨迫不及待地问。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最好还是住院一段时间喽。”
　　我不住院，林杉说。
　　听医生的话，小姨说。
　　小杉杉还是这么讨厌医院呢，戴维医生笑眯眯地说，可是住院会让你好得快一些哦。
　　我没事。林杉又说。
　　你哪里没事？小姨说，昨晚你起来上厕所时还差点昏倒了！
　　你也说是差点喽！不过是个意外……
　　那就更要让你住院了！谁知道意外还会不会再来！
　　眼看两人相争不下，老好人戴维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林杉，你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了，你的病没什么特效药，就是得靠自己日常小心保养，Catherine也是为你好，如果你真的不想住院，那你必须向我保证，起码一周内，你不要去上班，也不能把工作带回家做，不操心，不劳累，时刻保持心情轻松愉快，除了在周围散散步，其他时间都要躺在床上静养，能做到吗？
　　能。
　　那好，明天我再来给你做检查，如果情况没有好转，你就去住院。
　　协议达成后，戴维给小姨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离开了房间。

　　一到外面，戴维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问小姨：林杉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工作太忙太累了吗？你一定要注意他的情绪，不能让他过度紧张跟焦虑，你很清楚，他这个病，最容易受情绪影响。
　　小姨红着眼睛说，道理我都懂，可你也看到了，他哪里会听我的话！
　　戴维劝慰般地按了按小姨的肩膀，说，你倒也不用过分担心，在家休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让人每天盯着他按时吃药，还有不要到处乱跑。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呢，还在写书吗？
　　哦，最近在休息，准备下一本，本来这周要去一趟欧洲的，现在看来，要先搁一搁了。
　　那有时间跟我约个会吗？戴维故意用力捏了下小姨的肩窝，小姨一把把他的手推开，然后故意瞪向他说：你少来！明明是你这个大忙人没时间！

　　送走戴维后，小姨回到房间，看到林杉已经歪着身子睡着了，一只手，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定要紧紧抓住被角才能睡得安稳。
　　他是我的天使，记得姐姐曾无数次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姐姐当年有多爱林杉，如今没能帮她照顾好林杉的自己就有多愧疚。
　　小姨坐到床边，轻轻握住林杉的另一只手，林杉因为生病而在梦中也依然紧皱眉头的模样，让小姨不知不觉又红起了眼眶。

　　章茉接到微微的电话，说两人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想一起吃个晚饭，聚一聚。章茉虽然没什么心情，可转念想想，与其一个人待在家里发呆苦闷，不如出去撒撒欢。
　　一见到微微，章茉就孩子气地投入她的怀抱，并连声嚷着说：微微，我可想死你了！
　　那也没见你给我一个电话！微微瞪眼道：害我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因为搬家的事恨死我了，这辈子都不打算再理我了呢！
　　嘻嘻，那怎么可能哦，我就算不理这世上的所有人，我也不会不理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大宝贝，大大大宝贝！
　　微微一把推开了章茉嘟着嘴伸过来索吻的脸，两姐妹笑笑闹闹地走进了身后的餐厅。
　　点的菜和酒都送上来后，微微问起了章茉的近况。
　　刚还在嬉皮笑脸的章茉忽然沉默了下来。
　　微微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章茉？
　　章茉心想：果然还是老朋友厉害啊，一眼就被她看穿了自己内心的脆弱。
　　微微。
　　嗯？
　　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很讨人厌吗？很高高在上让人觉得很欠揍吗？
　　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说自己啊？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啊微微，活了二十几年了，还是一点都不清楚别人对我的看法，还自以为很了不起，能够被所有人喜欢呢。
　　有谁会不喜欢你吗傻瓜？
　　章茉摇了摇头，闷头喝了一口酒。
　　微微拍了下章茉的脑袋，说：章茉，别胡思乱想了，别为了一个赵锐，就对自己妄自菲薄，如果你不好，我又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而且是这么多年从没对你变过心的死党呢？章茉，要说你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你太善良太软弱，又有些一根筋，所以导致在有些事情上容易受人影响和被人左右吧……
　　章茉听得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店里人太多太吵的缘故，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打算听呢……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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