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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蛛儿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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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苍天不忍待这少年太过残忍,竟让他落在了厚厚的柴草堆上,他因此再度得以大难不死。然而因下落之力过于猛烈,张无忌双腿具断,虽被他立即接上了,但为保骨头不会长歪,一月内都不能动弹分毫。没过多久,遇上一乡农被三条恶犬追逐至此,张无忌立时出手相救,却还是晚了一步,跟着见朱九真和卫壁追将上来,急忙躺在地上装死人,险些被那二人认出。
此时再见那个蛇蝎女子,心下只觉厌恶至极,更笑自己当年的愚蠢,之后的三日一心只想着,从今以后在世上务必步步小心,决不可再上恶人的当。过不多时,又思念起小月来,张无忌早就将这只与自己同病相怜、救过自己性命的小猴儿当作亲人看待,可是自己从那崖上坠下足有万丈,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它了,早知如此,出谷前应同它好好的道别一场才是。念及至此,不禁满心感伤。
之后他在雪地中躺了几日,以积雪解渴,以飞鹰果腹,修习内功之余,只能胡思乱想着打发时间,没想到在第四日遇到一个叫蛛儿的奇女子。她虽相貌丑陋,牙尖舌利,说话极是不饶人,但几日相处下来,张无忌看出她实是嘴硬心软,之后得知她身世与自己同样悲惨,更是心生怜惜。然而心中时时谨记着在朱九真身上受到的教训,始终存着一丝戒备之心。
当时张无忌刚满十八,按理说下颌早该生了胡须,但不知是不是那特殊体质之故,除了一头浓密墨发和两道英秀剑眉,浑身光滑至极,一根汗毛也无。只是坠落时蹭了一身泥土,脸上脏兮兮的,实是难辨原貌。蛛儿因此总爱叫他丑八怪,一不开心就取笑辱骂,但张无忌始终不愠不恼,温言温语,让她不知不觉间也心防渐消。
这日蛛儿兴致一起,给张无忌打了一桶热水来,一脸嫌弃的说他比叫花子还不如,叫他好好洗洗身上的臭味,随即便走出房门避嫌。过了一会儿回到屋中,见张无忌已洗净脸上泥土,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来,一时竟看呆了,说阿牛哥原来你这么好看,和小时候咬我的那个狠心小鬼有的一拼。
张无忌疑惑不已,不禁问出了口,说能教你如此让你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何许人也?蛛儿道出那人姓名,张无忌极为震惊,原来那个让她如此念念不忘的“狠心短命的小鬼”,竟然是自己?
正当这时,张无忌感到身下倐地一热,心下一慌,登时暗道不妙。蛛儿眼见他神色异常,即刻出声相问,张无忌哪里说的出口,只好先想办法编个谎支开她,到时再用身上的衣服简略做个月水带,将这月先应付过去,待断腿完全好了再想好些的办法。想了一想,便开口说自己要小解,但不想弄脏屋子,恳求蛛儿带他到外面去解决。
蛛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便将他背到屋外一背风的拐角处,让他背靠墙壁而坐,随即冲他莫名其妙的一笑,便自觉的转身走开。
张无忌见她走远,急忙脱下裤子,果见月血渗出,好在这时才刚来,身上衣物只有亵裤沾了一点,但周围的皮肤上却沾了不少,不禁眉头一皱,赶忙从上衣下摆撕了块布条,先将身上的污血擦干净再行做月水带。
当时他太过紧张专注,浑然不知蛛儿已经走到身后,蓦地里只听耳旁响起一声“阿牛哥”,登时吓得身子一抖,手中的东西不慎飘落到地上,但彼时他一直只想赶紧穿上裤子,实在无暇顾及地上那块沾了污血的布条。
刚刚在屋里时,蛛儿看他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心中不禁又生出欺负他的念头来,原本只是想吓他一吓,此时一瞅见那布条,不由吃了一惊,以为阿牛哥是哪里受了伤,当下焦急询问。
张无忌满脸羞红,倘若说自己是身上有伤,蛛儿定会追根究底,问自己如何受的伤,并要求察看伤势。他向来不擅撒谎圆谎之道,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个秘密坦白而出。
没想到,蛛儿作为第一个知道此事的女子,面上竟未表现出半分的厌恶鄙夷之意,也没像之前那般调笑讥讽。她将张无忌送回茅屋后便出了门,去红梅山庄偷了好些卫生带给张无忌,满脸的好奇神色,像个孩童一般问东问西,诸如“阿牛哥你来月事时感觉如何”、“会腰酸腹痛吗”、“会怕冷吗”等等。张无忌直被她问得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的说刚来时好像有一些,但时隔许久,已是没甚印象了。
女子虽天生体寒,但蛛儿自小修习“千蛛万毒手”,所用的蜘蛛都是热性的毒蛛,其毒性能驱走她经脉内的寒气,遂她月事期从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只知世间绝多数女子在这几日都会有或轻或重的各种不适感。此时听阿牛哥这么一说,心中更加好奇,忍不住问出更多的问题来。张无忌已是羞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好连连说自己困了,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去。
躺下闭上双目,少年思潮如涌。刚刚他面上看似敷衍,心中却是感激不已,没想到蛛儿虽生得丑陋,却有一颗能包容万物的美丽善心。随即又不禁苦涩一叹,如今教他怎么忍心对这个女孩子说,当年那个咬了她一口的英俊少年张无忌,其实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人?当下决意一瞒到底,以免让她的美丽初恋,和对那个男孩子的种种美丽幻想,尽皆破碎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