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尔成说》文晓陌

16、花落

　　一张阴谋的网一点点的编织完成，一点点的靠近萧南和重楼，两人并未察觉，依旧每日游玩，一个说书一个听书，散场后有时去小酒馆喝两杯，有时萧南在家中做上一桌饭菜邀重楼小聚，素心一点点的看在眼里，越发的决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三月里，桃花盛开，萧南每年在家乡都会去桃花林采摘最新鲜的花瓣酿酒，然后埋在院子的树下来年起出来。今年重楼也跟着，两人说着话间就到了桃花林，萧南手把手的教重楼在不损坏花瓣的情况下采摘。
　　刚触碰到重楼的手，两人的脸都微微的红了，萧南整理好心绪，带着诱惑的嗓音，轻轻的呼吸在重楼的耳边，生生的将空气的温度都带高了几分。
　　重楼尝试了几次，已经可以自行操作了，萧南退后，走向另一个树下采摘花瓣。
　　“说书的，今日我给你帮忙了，来年记得给我留一壶啊。”
　　“往年你没给我帮忙，也没见你少喝。”
　　“啊？”
　　“每日你喝的便是头年我埋的。“
　　重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还从没有问过那酒来自何处，原来是他的亲酿，心底涌起了不小的满足感。
　　一上午两人终于采摘到了足够的量，慢慢的往城里走，道人走出林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残忍的笑着。
　　“来年？你也得能活到来年再说。”
　　道人自言自语的笑着，走向道观的方向，计划已经要开始了，离他的渡劫时间也越来越接近了，等杀了这凤凰，取了翎羽便能渡劫成功位列仙班长生不老了，这怎么能让他不开心。
　　萧南两人刚进城没多久，茶楼的小二便急匆匆的跑来寻他。
　　“先生，我家掌柜的说您家里出事了。”
　　“何事？你且慢点说。”
　　“掌柜的让您先去茶楼，别耽搁了。”
　　萧南看了看小二不是装的，便领着重楼跟着小二去茶楼了，没几分钟进了店里，今日歇业了，店里没有旁人，素心坐在桌前，面色急切，萧南走上前坐下，旁边重楼也跟着紧张的坐下。
　　“发生何事了？”
　　“早起接到家里来信，你母亲病重，乡下大夫治不好，她老人家想你的紧，家里又寻你不得便拖人送信到我这，让你回去。“
　　萧南听完没有回家收拾便动身回乡，重楼不好跟着就回了凤鸣山，萧南走前说过，最少半月后才回来，让重楼别每日去等，半月后若自己未归，再去等着，重楼应了便回山了。
　　萧南离开的半个月，重楼每日无所事事的在山上的梧桐树上躺着，这千年的时光都一个人熬过来的，反倒是这半个月让他觉得度日如年。
　　半月之期一到，重楼迫不及待的就下山去了，不知为何，重楼近日总有些不安的感觉，到了城镇上，重楼觉得很是不对，街上三三两两的都在议论着什么，像是同茶楼有关，重楼走上前微微作揖，问道。
　　“先生，刚才听几位在议论什么事，能否顺便说与我听听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素心茶楼的那个说书人，被云极观的道士们抓起来了，说是他同妖怪私通。”
　　“看不出啊，那说书的，一派清正作风，怎么的，唉，世风日下啊。”
　　重楼身形一晃，差点站不住，被抓？妖怪？私通？这几个词让重楼恐惧，原来不安是因为这些，牵强的微笑道谢后重楼往云极观走去，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的笑有多难看，甚至带了些凄凉的意味。
　　走到云极观的大门，门开着，看上去像是一个无底深渊的陷阱，纵然重楼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是萧南在里面，他非进去不可。

　　刚走进，大门就关上了，门后的符咒重楼不敢碰触，定了定心神，重楼往内走去，穿过前殿，一个人也没有，重楼继续往里走去，进入中殿，院落里萧南坐在石桌上，重楼想冲过去，萧南也看见了他，半月未见，两人像是隔了一世。
　　“别过来。”
　　“说书的，你没事吧？”
　　“我很好，你别过来，你快走。”
　　萧南急切的想让重楼离开，半月前，他正准备回乡，刚出城门就被抓来了这里，到这里后，道人已经在观里等着了，萧南疑惑的看着道人，没一会素心来到观里，再三保证不会伤害他，是为了防止重楼害了他。
　　萧南听完后，看向素心的眼神带着仇恨，他不知为何素心变成这样的人，当年清莹的事情是否也有蹊跷呢？如今她要再次伤害一个无辜的重楼，怎让萧南不恨。
　　“素心，我萧南从未厌恶憎恨一个人，但是你，丑陋的让我厌恶。”
　　“萧南，我，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你相信我，等道长将那妖怪收服你就会回心转意了，你现在只是被他迷惑了。”
　　“回心转意？我何时对你动过心？”
　　萧南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扎在素心的心里，素心不相信，她始终认为萧南是会喜欢她的，现在的他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是因为他被妖怪迷了心神，道长是这么说的，一定没错。
　　“萧南，你且等等，很快，很快你就会明白，我待你才是最好的，清莹不行，重楼也不行，只有我，无条件的爱着你。”
　　“你疯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素心被萧南的眼神看的心碎，哭着跑出去，道人进来后，看到的萧南又是一派冷漠的样子，坐到他对面不开口的喝着茶。
　　萧南被关在云极观十四日了，道人每日都到他房间，告诉他重楼没有下山，听完后萧南的心里并不会感到庆幸，因为明日是半月之期，他知道重楼一定会下山寻自己。
　　“明知道这是陷阱，你为何还来。”
　　“因为你在这里，我必然会来。”
　　萧南看向重楼的眼神格外温柔，重楼眼神坚定的看着萧南，有他在的地方，哪怕刀山火海又如何能阻挡重楼的脚步。
　　“真是感人，可惜了，你是个妖，他是个人，不然这缠绵悱恻的爱情倒是一段佳话。”
　　道人从殿内走出来，坐到萧南对面，看着不远处的重楼，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你抓了他到底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借你的翎羽一用，助我渡劫。”
　　重楼心惊不已，这道人要的肯定不是普通翎羽，他要的定是那根五彩翎羽，人心真是贪婪。
　　“重楼，他说得什么翎羽？”
　　重楼不开口，道人低声笑起来，随后像是普及知识般为他解说。
　　“自古以来神兽凤凰都要一根五彩翎羽，算是他们的命门吧，这翎羽寻常人取不得，需要凤凰自己拔下来，所以我只得请了萧公子前来做客了。”
　　“后果如何？”
　　“既然是命门，那你说呢？”
　　萧南转过头看着重楼，原来这翎羽是他的命，为了自己怎么能让他命丧于此？
　　“重楼，别给他。”
　　“哦？不给我？那怎么办，我在你身上下了锁魂，若是他不这么做，我就将你的魂魄生生拘出来，扔进炼丹炉，让你投胎不得，也寻死不得。”
　　“真是无耻。”
　　重楼知道道人会有下作的手段，没想到如此卑鄙。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放了他。”
　　“这是自然，我乃修道中人，怎么会伤害凡人。”
　　重楼深情的看着萧南，这一幕让萧南心痛不已，想寻死护下重楼都做不到。
　　“你个傻子。”
　　“说书的，我是个傻子，是个喜欢你的傻子，我先走了，可惜了，以后不能在听你说书了。”
　　“重楼，往后，你不来我便不会再说书了，这一生我只为你说书。”
　　“好，好，好，说书的你别哭，我会心疼，我好想抱你一次，可是做不到了，你要好好活着。”
　　重楼化为本体，盘旋在院落上空，晴朗的天空下起了雨，五彩的流光慢慢汇聚成一只翎羽落下道人接住后笑容满面的转身离开。
　　失去生命的凤凰坠落下来，萧南跑过去抱着他痛苦，可是他已经回不来。
　　“啊……”
　　萧南对天而吼，悲痛欲绝，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像是为了这天下最后一只神兽的离去悲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