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同游》译九

95、番外三

　　楚清无成为仙官之后也不是完全不想管‘梦魇’了，他还没有忘记令他厌恶的东西到底有多讨厌，只不过他暂时没有时间去收拾它们。楚清无刚任仙官座下并没有人，所以分到他手上的事务只能他自己解决没有人帮他，要真按楚清无的性子他也得像韩薄暮一样把一切事务都推给下面的人处理，毕竟他最讨厌处理这些琐事了，可是现在无人能推那就只能自己来。
　　刚开始韩薄暮见楚清无一边懊恼一边解决这些事务，和他的悠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还故意天天悠然自得的在楚清无眼前转悠故意让楚清无羡慕，引得楚清无对他直翻白眼，起初还理他到最后都懒得理他了，这样的楚清无让韩薄暮十分开心，他就喜欢自己享乐时看别人受苦尤其是越亲近的人越好。
　　好景不长，韩薄暮慢慢地也烦了，体会不到乐趣了。原因是他想和楚清无出去，下到人世间闲逛，可楚清无没空，他的每一次的提议楚清无都是拒绝，永永远远都是以事务还未处理完为由来拒绝他。也不是楚清无故意拒绝韩薄暮而找理由，实在是确实如楚清无所说他的事务没有处理完他不能出去悠闲。
　　韩薄暮作为一个多年的老仙官当然知道，这天上的事务是永永远远解决不完的，当你觉得快要看到黎明终于快解决完的时候又会有源源不断的事务扑面而来，甚至你还没刚接手到一些事务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事务在后面排队等着扑向你了。若楚清无总是以这个理由来拒绝他的话，那他永远也不能和楚清无一起出去了，别说出去了，就是在他殿里闲上一天陪他都不可能。
　　韩薄暮开始没打招呼的替楚清无想办法，他自作主张的想帮楚清无找些人填补到楚清无座下的空缺，等他找来后，楚清无客客气气的将人请了出去，还顺带着毫不留情的将韩薄暮也‘请’了出去，只差没对着韩薄暮大发雷霆了。韩薄暮起初是没搞懂但等他稍微动了一下脑子后就明白了楚清无为何会这样，忙不要脸的缠着楚清无跟楚清无道歉让其不要生气。
　　原来楚清无不是不知道韩薄暮是好意，可是他现在的性子是不喜欢陌生人接近的那种，能够成为他座下的人那这个人是要和他稍微亲近些的，能够达成信赖关系，毕竟不至于朝夕相处最起码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种。虽然他相信韩薄暮为他找来的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怎么也是他仔细考察精挑细选过的，可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有什么信赖关系。
　　而且他还很讨厌韩薄暮这种不打招呼的自作主张的为他好，现在有这种矛头了他一定得给摁住，若是一再忍让任其发展那将来韩薄暮只会更加得寸进尺。他是一个有自主思想的人，不需要别人为自己做决定，这种为他好的行为起初可能只是小事上的为他好，到最后若出什么事很有可能韩薄暮就会牺牲自己来为他好了，所以原本没有那么大火气的楚清无不得不表现得自己很生气，只有第一次就把韩薄暮镇住了才能治改韩薄暮让其不要在他身上这么自以为是。
　　也的确如楚清无所想，韩薄暮这一次就被治住了努力劝好了楚清无后韩薄暮还不死心，他还是在想办法解决楚清无脱不开身陪他的问题。他灵机一动将心思放在了自家人的身上，想要从自家人身上下手。既然楚清无说不愿意与陌生人共处，那自己座下的这几个不就可以，既不陌生楚清无还与他们相处的挺好的，甚至这几个与楚清无的关系渐渐有比与他的关系还要好的趋势。
　　渊内不太合适，虽然能保护的住楚清无可这个人不太愿意去主动动脑子，天天只想有人指挥他做事，跟在韩薄暮的身边还好，就算韩薄暮不指挥他还有法无会主持大局。可楚清无座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若是跟在楚清无身边除了楚清无能指挥，但要是还需要楚清无指挥那楚清无还是无法脱开身陪他，所以渊内首先被韩薄暮排除了。
　　法无倒是适合，自己本身就能解决一切不需要有人安排，而且跟着韩薄暮多年，早已练就出了遇到什么事都能处变不惊还能相处办法完美解决，而且扫尾工作也能完成的特别完美，天天被其他殿里的仙官所觊觎，都已经是韩薄暮殿里的镇殿之宝了。可谓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不二选择了。虽然韩薄暮不想让法无从自己的座下走可若是为了楚清无，他倒是可以忍痛割爱，但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若是让法无跟着楚清无了，那韩薄暮的殿里就少了主心骨了，韩薄暮作为一个地位不凡的仙官所要解决的事务更是多的不能再多了，只会比楚清无多不会比楚清无少，若是少了法无那重担不就都落在了韩薄暮自己身上，那不就成了他没时间可以出去逍遥了，即使楚清无解放出来了他们俩仍然不能想携一起出去，这不就违背了初衷又重回了原点了吗？
　　韩薄暮肯定不愿意，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苦鹜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韩薄暮瞬间眼前一亮，他怎么会忘了苦鹜。一个也有自主思想，独自解决事务虽没有法无那么完美倒不至于像渊内那样只能听人指挥，还算能看的过去。在独自主持大局这点上虽然还欠些火候可最起码再历练历练就能历练出来，不能身压过重的负担，楚清无刚任仙官，虽然因为韩薄暮的关系楚清无已经在天上名声大噪了，可初任仙官的人在天上的地位还是不是多高的，自然摊到身上所要解决的事务也不是那么的多，苦鹜完全有能力一个人解决。把苦鹜交给楚清无这个想法不错，可行，唯一的遗憾是韩薄暮从此就会少了一个小探子，小帮手，以后就会再也没有人能够稍微机灵的跟他通风报信，瞒着法无帮他解决调查一些小事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比起能够与楚清无相携出去这些对韩薄暮来说都算事，他都可以忽略不计。不远处的苦鹜看到韩薄暮看着他的眼神，一股冷意从心头油然而生直戳他的脊梁骨，他的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特别强烈让他不能不信，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既然已经计上心头，韩薄暮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首先从最简单的这一块儿入手。先把苦鹜带走，说是和他商量其实只是通知加威胁，让苦鹜不得不同意他的提议，既然简单的已经解决好了那就再去解决最难的。韩薄暮找到楚清无，从浅入深，从简到繁，好说歹说，一说再说，终于磨的楚清无也同意尝试一下了，楚清无本就对苦鹜挺有好感的让苦鹜帮忙尝试一下又何妨。
　　一下子就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韩薄暮不要太高兴，真的是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这种喜悦的心情。害怕夜长梦多万一楚清无再反悔了，韩薄暮二话不说就将苦鹜带到了楚清无的面前，让苦鹜试试，至于法无那边韩薄暮早早就打好了招呼，法无也懒得管他任韩薄暮随便处理只要不再来打扰他就行。
　　苦鹜在楚清无的座下尝试，没想到第一次独挑大梁完成的还可以，虽然会有些小问题出现但都在楚清无可以理解接受的范畴，楚清无问清了苦鹜的意愿便将苦鹜收到了自己座下帮自己处理事务。
　　韩薄暮眼见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心里高兴的都开始计划接下来要和楚清无去何地悠闲去了，当然这点楚清无是不知道的。等到苦鹜完全接手了楚清无手里的事务，楚清无终于能有一些空闲的时间后，韩薄暮迫不及待地就邀请楚清无一起下到人世间游玩，可楚清无还是拒绝了他。
　　楚清无声称自己现在无法狠心的抛下所有的事务让苦鹜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他要等到苦鹜解决的更顺一些，剩下未解决完的事务再少一些的时候再陪韩薄暮去。韩薄暮哪等得了，他现在都已经等的急不可耐了，久在殿里待憋的他很难受，眼见正常那沟通是劝不动楚清无了，他便用计将楚清无给骗到了人世间。
　　楚清无知道中计后虽然嘴上抱怨韩薄暮，但心里还隐藏着微微有些高兴，其实他也不是一个愿意憋在殿里处理着解决不完的事务的人，之所以一直没同意韩薄暮的提议只是他那仅剩的良心让他于心不忍把一切都抛给苦鹜自己出来逍遥。可既然已经出来了那楚清无也不会就这么再赶回去，当然要悠闲一番才算对得起自己，在很多点上楚清无和韩薄暮真的是一模一样，堪比天生一对。
　　计划得逞了的韩薄暮下到了人世间也是在没有目标的带着楚清无闲逛，楚清无实在受不了就让韩薄暮跟着他走，他要带韩薄暮来个故地重游，解一解韩薄暮的多年心结。
　　楚清无一路直奔庐山去，韩薄暮原本不知道楚清无的目的地是哪儿，可跟着楚清无走了一阵子后看这方向迅速得出了结论。真正到了故地，韩薄暮还是有一丝丝的犹豫的，即便此地的故人在过去了许久后让韩薄暮失而复得了，但当时失去的时候的痛韩薄暮还是记得的，当时的画面韩薄暮也历历在目。
　　楚清无见韩薄暮在犹豫便一把牵过韩薄暮的手，十指紧扣将人带到山顶，如此主动的楚清无惊呆了韩薄暮，韩薄暮就这么愣愣的跟着楚清无到了山顶。时过境迁，再次来到这个从那件事后韩薄暮再也不敢来的地方，韩薄暮有了特别多的感受，尤其是身边有着楚清无的陪同让这些感受复杂了起来。
　　“没想到那么长时间过去了，这间小屋居然还在。”楚清无说完没等韩薄暮回应就自顾自的走进了矗立在山顶的唯一一间小屋，韩薄暮紧随其后。
　　楚清无进了屋后，一脸怀恋的抚摸着屋内的陈设，他转过头对着韩薄暮就是粲然一笑。
　　“这间屋不仅保存下来了还被收拾的这么好，这份功劳应该是属于你的吧。既然一切都在，不如我们再像当年一样坐下品上一杯茶，欣赏山上的风景，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虽然韩薄暮没有说但楚清无不用想都知道，虽然韩薄暮心结不愿意再来此处但这里被保存的这么好，肯定是韩薄暮派人来维护了，事实也确实如此。楚清无邀请韩薄暮坐下，像他们俩当年那样，重走一波回忆。
　　韩薄暮没有回答但是他用实际行动答应了，刚一坐下当年的种种回忆就全都从脑海深处自己蹦了出来，其实要真的去追溯他与楚清无缘分的开始就要追溯到那时了，在这个庐山山顶才是他们俩的第一次相见。
　　当年韩薄暮下人世逍遥快活，法无不放他紧跟在他后面要把他带回殿里，韩薄暮为了躲避法无便躲在了这庐山山顶，这间山顶小屋就正是他当时所建。原本韩薄暮认为这山顶只有他这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活物，没想到这山顶上还有一个小树精，其实这个小树精一点都不小了，只是相比于韩薄暮那就真的是一个小树精了，而这个小树精正是楚清无的前前世。
　　身为小树精的楚清无在这个山顶上已生活了上百年，他虽然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但仅限于在这个山顶上，自然这个山顶也就是他的家。小树精楚清无之所以不能离开这个山顶不是因为他学艺不精道行太浅，二是因为他本就是一棵守护着这里山灵的守护之树，作为守护之数怎么能离开守护的地方。
　　守护之树本就少见，韩薄暮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便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小树精，小树精原本因为韩薄暮的出现不再随意幻化成人形出来活动，而是一直以真身状态默默观察着这位打扰到他的不速之客。但怎奈韩薄暮发现了他还不停的调戏他，作为这山顶的一方霸主他怎么忍得了，便化成人形势要和韩薄暮理论。
　　可是想也不用想，一直被困在此地没有出去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树精怎么可能理论的过老奸巨猾的韩薄暮的，自是被韩薄暮又好一番调戏。就这么一来二去，小树精和韩薄暮慢慢地也相处的熟了，原本只是拿小树精用来打发时间的韩薄暮也开始真心对待小树精了。本就没有什么能够交流的小树精和韩薄暮混熟了以后，更是经常与韩薄暮交流，让韩薄暮给他多讲讲外面的世界。
　　两人的感情加剧，关系也变得亲密了，韩薄暮看的出来这位小树精是要成为仙官的，只是时机还未到，而韩薄暮不知道的事他就要遭劫了。
　　韩薄暮遭劫不仅来的突然迅速还声势浩大，韩薄暮没能和法无取得联系嘱咐好事情就开始遭劫了。小树精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恢复成真身直接多了起来，可后来他看韩薄暮似乎十分难受，难受的好像随时就撑不住了，他便鼓起勇气伸展开自己身上的树干枝叶为韩薄暮庇护。
　　小树精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个举动虽然帮助到了韩薄暮但却引祸上身，将自己置于在了危险中。小树精替韩薄暮遭劫了，小树精哪能经得住韩薄暮的劫，一下子就把他所有的道行都牺牲出去了，甚至最后自己都直接消失了。
　　恢复过来的韩薄暮之睁开眼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下子溃不成堤，他没想到自己会害了小树精，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弄懂自己的这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仅仅只是因为牵连到了小树精吗？他不知道，可正是这份他搞不懂的痛让他在庐山山顶呆了不久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殿里，他回了殿里后一直很低沉，那个痛依然没有好转，最后受不了的他选择去避世百年，而正是在避世百年的时候他才悟出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痛，自己对小树精的情感是什么，只不过一切都有点完。
　　小树精消失的太过无影无踪，韩薄暮一点都查不到小树精的痕迹，甚至小树精是彻底消失了还是以其他形态存在这世上他都调查不出来，韩薄暮是抱着了最坏的想法，自然庐山就成为了他的心结。他曾尝试再去庐山可是他发现自己去不了，因为心结太重，最后他只好派了个人代替他维护着山顶上的一切，他希望若是他和小树精还有缘能够再在这个地方重温以前的种种，当时的他只是抱着一个希望能够实现的美好的愿望，没想到那么多年后还真的实现了。
　　正在品着茶的韩薄暮突然看向同样在品着茶的楚清无，有些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这里依然还是那么美，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值得珍惜的。”
　　楚清无当然懂韩薄暮话中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是啊，不管过去多少年这里都很美，不过，值得珍惜的每一刻不仅局限在这里，以后还会有很多。”
　　这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承诺，韩薄暮曾给过楚清无一个承诺，他也按承诺的去做了。现在，换成楚清无来给韩薄暮承诺，而他也定会像韩薄暮一样遵守自己的承诺。
　　山顶上的风景很美，你也很美，以后的日子也会很美，但和你相携度过的每一时刻都会比这些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