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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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苏婠婠微微侧头，指尖触摸着桌面粗糙的纹理。
她的脸被一张素白的面具遮住，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不过她大概是在笑吧。她望着对面的人，灼烧着的心脏把最后一滴眼泪都要蒸发掉了。
“叶先生。”她自嘲地笑笑，“我倒是没想到您会过来。”
叶淮眉眼凌冽，声音冷清，如二月里半化的冰水: “母亲叫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她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什么也没有，像一片风平浪静的海。
一串嘶哑的干咳从她喉咙里溢出，她起身背对着他，将未燃尽的烟头掐灭，一边咳嗽一边说：“不劳您。”
从十七岁起，她便是一个人了。
那一年她为了一个人与家中决裂，可那人待她……她已分不清是好是坏。一步错，步步错，终于有一天想到了要离开。
那一离开，她遇见了叶淮。她记得清楚，那一天阳光正好，她看见他眸中被风掀起的夭夭黛桃，便烙在心里一辈子。
“为什么？”苏婠婠自言自语。
“叶少，时间不早了。”有人敲门说，“少夫人说该去陪夫人吃饭了。”
她的眼眸暗了暗，一言不发地听着他关门离开。为什么？她不顾一切的陪在他身边，甚至不在乎有没有名分……或许是她太过贪心，太任性，毕竟他身边那位才是他将要明媒正娶的夫人。
尽管没人能看到，她还是努力在笑，至少也要让自己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
对，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忽略胸口灌入的冷风，没什么的。
叶淮，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今后你不会让我一个人了，可如今却是你早早逃开。苏婠婠关上了窗子，院前的那一树树丹桂似乎与数年之前没有一丝改变。
可那样的时光已过去了太久，她早已不记得他当初说话时倾尽一生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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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丹桂依旧十里飘香，不知疲惫地开着，似乎知道何时会凋谢，想把最后一点美好都献给这深秋。
那一年，苏婠婠二十三岁。是认识叶淮的第三年。
她站在窗前，沉默着。月白色的旗袍上是精致层叠的蟹爪菊，暗红与粉白的刺绣开的冷清撩人。与外面喧嚣热闹的丹桂不同，她是不动声色的。
一览无余的平静。
那时的她已经是上海最有名的歌女，一直捧着她的天音楼也变成了上海城最大的歌舞场。有人说，苏姑娘一曲《虞美人》，不知会有多少人千金一掷只为博红颜一笑。
可她真正需要的，不是这些。
“阿宛，时间到了，该走了。”苏婠婠看了门口的男子一眼，将能用到的东西一件一件收进箱子。
苏婠婠拉起滑落的披肩，轻笑：“你帮了我，需要我替你做什么吗？”她不会相信这个人帮她会是无偿的。
“阿宛。”那人无奈的看着她，“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当年的事我都说了只是个……”
“宋文奚，那些都过去了。”苏婠婠提起箱子，“还有，别叫我阿宛。”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
宋文奚干笑了几声，点着头，也有点恼怒，“好好好，如你所愿，我这么丧心病狂，那不提条件怎么行呢？”他想了想，说，“我要你回来我身边，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苏婠婠讽刺地勾起唇角，眼底的寒意一点一点聚集，神情那般熟悉，当年便是这样，她嘲讽似的看着他，然后决绝地离开他。
她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宋文奚，他拽起她的手就往外拖，力道大的差点让苏婠婠摔在地上。
“宋文奚！”苏婠婠用劲甩开他，揉着手腕。
“骆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叶淮了。”他怒急了，脱口而出, “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苏婠婠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你没资格说我，当初我若没有跟你私奔，我依旧是西安骆家的千金，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可我换来了什么？我父亲对我说，从此以后我与骆家再无瓜葛。宋文奚，没自知之明的是你，但是你运气好，遇见了我这个蠢货。”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宋文奚，你走吧。”她突然开口，“我不回去了。”她想，她不适合再出现在父亲的面前，毕竟她是他的耻辱，她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以前是，现在更是。
宋文奚说得对，她没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回去了，未想到门口有人正等着他……
夜色如墨，没有一丝光亮，远处密林森森，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一声一声唤得人毛骨悚然。
宋文奚扭曲的面孔在幽暗的光线中有些狰狞，他躺在布满干涸血迹的地面上，入目皆是骇人的刑具。面前的男子把玩着把通身漆黑的手枪，漫不经心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宋文奚，仿佛在赏花望月，眸底却藏着入骨的寒意。
他见宋文奚醒了，接过不知上面沾过多少人的鲜血的软鞭，随意的绕着。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宋文奚，“宋先生，初次见面，实在是抱歉是以这样的方式请你过来。”
“我去的时候就察觉有人监视着阿宛，果真是你。”宋文奚恶狠狠地瞪着他，叶淮拉过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轻挑眉角，又听他说，“叶先生，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许多人都说叶老将军的长孙年少有为，手握重权，不过三年时间在上海的势力竟越来越大，将来必定可以超过他的祖父。只是他行事狠厉，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也有人不耻他的行为。
“你和婠婠已经是过去了。”叶淮冷笑，“所以以后，离她远点。”
宋文奚心里一寒，“呵。”他咬牙切齿地说，“叶淮，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过就是把她当一个玩物，装什么深情，恶心。”
“我没有把她当做玩物。”
“你派人监视她，你根本就不会尊重她，这不是玩物是什么？”
叶淮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可就是怕她不告而别，他们中间永远带着一种模糊不清的东西，谁都不愿意去戳破。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爱她啊。”宋文奚讽刺地说，“毕竟阿宛只是一个歌女，身份本就配不上你，自古商贾倡优本就属于这个社会的底层，我与她才是同类。况且，若不是三年前那个外国商人太奸诈，我才不得不用阿宛来算计他，若是没有，现在哪里有你的事。”本来只是一个骗局，可她还是当真了。他无奈的笑了笑，她呀，就从没信任过他，连解释都不肯听，就认定了他丧心病狂。
走到今天这一步，怪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