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观很正》寒阖月

44、第 44 章

　　陈茜茜回来的那天正是赵自贺学校正式开学的一天，早上六点十五他们就要到操场集合举行升旗仪式。

　　这种多年级、多专业抽签升旗，一学期都可能轮不到一次的升旗仪式居然轮到了大二的18级，万司表示难得又稀奇。

　　然后就在领导拿起话筒准备讲话的前一秒，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鬼，这个祖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万司看了眼站在他前面的赵自贺，到底是没有再叫他，只是背过身蹲下身子接通了电话。

　　“喂？你干什么？”他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没掩饰自己的不满。

　　“让哥哥接电话。”电话那头听不出情绪。

　　“喂，我们现在有事，你能过会再打过来吗？”万司一点都不想让赵自贺知道自己还在和他妹妹暗中联系。

　　“让他接电话！让赵自贺接电话！你是聋子吗？为什么还要我说那么多遍，你听不懂吗！！！”陈茜茜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

　　万司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抬手拉了拉赵自贺的衣服，迎着赵自贺疑惑的目光把手机递到他手上。

　　赵自贺看到电话显示的来电人，微皱眉头，到底还是把手机递到了耳边。

　　“喂？是哥哥吗？”陈茜茜试探地问，声音哽咽起来。

　　“什么事？”赵自贺避开班长的死亡注视。

　　“我、我做错事了，哥哥，我真的没有爸爸了，我该怎么办？哥哥，哥哥——”

　　赵自贺皱着眉听了一会儿，到底没听出来什么头绪，索性挂了电话。

　　“唉！说了什么？”万司急切地拉着他问。

　　“没听懂。”赵自贺不欲再多说什么。

　　“没听懂你就挂了？万一有什么事呢？”万司深深地皱起眉拉着赵自贺的手不放，对着自己的好友，头一回动了火气。

　　赵自贺无语地甩开万司的手：“拜托，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家人了，她有爸有妈，我有什么？一个一天到晚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叫我弹钢琴！弹钢琴！追梦想！追梦想的傻缺妹妹吗？！”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万司仔细辨认好友眼神里情感，“你该不会说的是实话吧？”
　　“茜茜终究是你妹妹啊！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了？”

　　“拜托，从来都不是我不认她，是她先不认我的。”赵自贺烦躁到极点，“万司，这是我和她的事，求你别再管了好不好？”
　　“我现在已经很烦了！”

　　万司看了看与印象中完全陌生的赵自贺一眼，猛地一松手，推了赵自贺一下，转身跑着离开了。

　　台上讲话的校领导气得头疼：“欸！那是哪个班的学生？我还没讲完呢！还不快站住，保卫处人呢？快去帮我查监控！！！”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赵自贺脸色难看得踢了足球场上的草地一脚，一咬牙，到底是在老师的怒吼声中z追了上去。

　　万司跑得没有赵自贺快，所以在校门口赵自贺到底是拦上了上出租车的万司。

　　“你要去哪？”他喘着粗气问万司。

　　“第一医院，茜茜爸爸出事了！”万司也喘得不行，也顾不上说什么，一把将赵自贺拉进车里。

　　赵自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形容，总之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座椅：“MD，这次的事要是有处分——”

　　“处分就处分！”万司打断他的话。

　　“呵，”赵自贺气笑了，“确实处分就处分，我是无所谓，但你就不一定了，你爸妈能削死你。”

　　万司别过脸去，没再接话。

　　默了很久，赵自贺才出声问他：“你还喜欢茜茜？那谢婉儿呢？”

　　万司茫然地想了很久，回答道：“我早就不喜欢茜茜了，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妹你个鬼啊，”赵自贺吐槽，“你丫就渣男一个！”

　　“你不当这个哥哥了，那就我来当，”万司被骂反而笑了，“谁让我习惯了照顾她呢？”
　　“放心，我不会对不起我女朋友的。”

　　赵自贺没再接他的话胡扯，只是说了一句话：“总有一天她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的。”

　　到了医院，赵自贺远远看着黄萱和赶来的亲戚们抱着哭成一团，冷眼看着那些他或多或少还熟悉着的舅舅、小姨，就是没看到陈茜茜在哪。

　　三舅对上他的目光，犹豫片刻，差一点就要叫出他的名字了，赵自贺连忙一低头跑走了。

　　赵自贺他们最终是在楼道里找到陈茜茜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赵自贺问她。

　　“哥，我做到了，”陈茜茜捂着脸自说自话道，“我按照你写的做到了。”
　　“只要在刹车下面贴一块体积较大的东西，那么车子在紧急情况下就急刹不了，可惜大马路上没有水塘，不然车子一头扎进去，绝对能把里面的人吓得魂都丢掉——”
　　“他死了，那个小傻子也没几天好活了，”
　　“哥，我觉得你错了啊，真正破坏我们家庭的人，不仅仅是黄萱啊，还有陈君子——”
　　“他勾-引有夫之妇，他毁了我们一家，他该死！”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

　　“难道是因为黄萱还没死吗？”

　　“黄萱死了我会开心吗？肯定会开心的，因为那样的话，他们所有的钱都是我的了。”
　　“哥——你帮我再想一个办法好不好？”
　　“一个能杀掉黄萱，让我开心起来的办法。你从小就对我最好了，对不对？”

　　对上陈茜茜哀求的眼睛，赵自贺整颗心如坠冰窖。

　　“你说什么？陈——的车祸是你做的？”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你疯了吗？这是犯法的！这是谋杀！你已经成年了！你要坐牢的！”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赵自贺捧着陈茜茜的脸问，双手都在颤抖。

　　陈茜茜麻木地听他喊了那么多，良久说了一句：“哥，不是你说的吗？他们毁了我们一家，我们是要报复回来的。”
　　“所以我错了吗？”

　　赵自贺忽然想起父亲去世的那天，拉着他说了一晚上为人处世的道理，叫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

　　他感动着听了，听进心里去，让那些话陪伴他成年长大——但是没有人教过茜茜。

　　父母起争执前，她只知道跟着母亲学跳舞，父母起争执后，作为家里最小的一个，没有人过问她的感受。

　　所有人都只来得及把赵自贺拉着、推着、赶着，一夜之间成为一个可以承担一切责任的男人。

　　但没有人这样子教过赵茜茜。

　　或许那个“教”她的人应该是赵自贺，但赵自贺还没来得及教，她就去了另一个家庭，另一个只知道弥补她的家庭。

　　赵自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大约是心痛吧。

　　长兄如父，长兄如父。
　　他到头来终究是什么都没做到，即对不起父亲那番话，也对不起自己。

　　“茜茜，”赵自贺听到自己在用一个奇怪的声音说话，“我们去警-察局吧，车子里有摄像头，你逃不掉的，我们去自首，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陈茜茜哭出声来，“我没做错，我只是听你的话而已！”

　　“可我的话是不管用的，”赵自贺压着哭音道，“哥哥不是神，哥哥也不是法律，哥哥没那么厉害啊，茜茜不哭，茜茜是能承担责任的好茜茜，我们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好不好？”

　　万司已经愣在一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朋友的妹妹犯了杀人的大错。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能为力，一路从操场跑掉时他的心中热血有多多，现在他心里的凉水又有多凉。

　　茜茜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他想像平常一样用玩笑的语气和茜茜开个玩笑，好看她被逗得气鼓鼓的样子，但他又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头脑一片“嗡嗡”声。

　　他们初见那时的美好景象在他眼前滚动屏一样播放着。茜茜的哭声和那时赵自贺的钢琴声、歌声混在了一起——

　　“不停奔跑不停的找
　　反抗不了清醒不了
　　······
　　谁在狂叫谁在求饶
　　·······”

　　那时的赵茜茜穿着最好看的裙子跳舞，所有人都为这个音乐世家兄妹的未来表以最深的祝福，大家都在笑着举杯庆祝赵自贺的生日，一切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