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观很正》寒阖月

11、第 11 章

　　“赵自贺，中午能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吗？”赵自贺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他有些摸不清状况，但还是在上午的课结束后去了一趟。

　　“赵自贺，来，坐，”辅导员亲切地帮他拖过来一张椅子，“最近学习状况怎么样？之前休假休了一个多月，现在回来跟得上吗？”

　　“还行吧。不是特别难。”赵自贺回答道。

　　辅导员又似是而非地东扯西扯了一会儿，终于进入了正题。

　　“赵自贺，我听说，你家里的经济状况出了点问题，”辅导员小心翼翼地问，“是真的吗？你能跟我谈谈吗？”

　　“什么？”赵自贺有些发愣，他握紧手里的袖口。

　　“啊，我不是想探究你什么啊，”辅导员连忙解释，“其实我也能理解你，家里经济出了点问题，不愿跟别人讲也是正常的，你也不用觉得我在故意那什么——我现在也不是逼你把事情都讲出来。”
　　“但是，如果你是真的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讲，老师也可以帮帮你，对不对？”

　　“李老师，是——怎么知道的？”赵自贺低声问。

　　“这个嘛——平时多少也看得出来，而且你的同学也好，朋友也好，都在关心你。”辅导员轻轻递给赵自贺一份文件。

　　“这个你带回去看看吧，我看了一下你去年的成绩单，是你们这一届的第一名，你可以试着申请这个《国家励志奖学金》，当然你同时报名《国家级奖学金》也可以，如果你现在真的家庭有困难的话，以你的成绩，这两个申请的话应该都不在话下，这样对你未来的学习会轻松很多。”

　　“还有，我们院系每个月也都有临时补助，你以后都可以申请一下，”辅导员又递过来一张申请表，“临时补助的钱不多，但也能应急。”
　　“而且，你放心，你申请这些东西的事情，我也不会跟其他人讲的，这样也照顾你的心情。”
　　“还有，你不用觉得收下这些东西哪里过意不去，这些钱不给你也会有别人申请，他们的家庭情况也不会比你太差，你之前申请搬出去住我大概也清楚为什么了，是想方便兼职对吧？”辅导员怜惜地劝道。
　　“那会不会太累了，你还小，用不着这么拼命赚钱，对不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啊。”

　　“我知道了，”赵自贺捏着那一叠纸，“我——回去就递交申请。”

　　辅导员这才笑了：“嗯，不错，以后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有空也可以来跟我聊一聊，我们都很关心你呀。”

　　赵自贺道了声“谢谢”，然后连忙狼狈地退出了办公室。

　　他阴沉着脸走了两步，可以说，辅导员的这份好意他实在不能推辞，但他确实是不愿意接这样一份好意的。
　　怎么说呢？他这个人自尊心很强，最受不了的，就是接受别人给予的“施舍与同情”，哪怕那是出于好意。
　　再一个，从小到大他接受的都是父亲的教导：“只要还能坚持下去，就不要向别人伸手求助。因为可能还有更需要帮助的人”。

　　他也这样这样做到了，而且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没有补助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是以他从来都没向别人说过他家里发生的事情，哪怕是从小玩到大的万司，他都没和他说。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情况，是以从来都不表现出自己缺钱的样子，对任何有关钱的事情都很淡然。

　　知道他窘迫现状的只有庄周正一个。

　　“这是在干嘛啊？可怜我吗？”赵自贺出声问着空气，却感觉内心深处有一团火在燃烧。

　　我需要你可怜吗？
　　我凭自己的能力也能拿到国家一级奖学金，为什么你要以这种方式来“内定”我？
　　我就这么需要别人的帮助吗？我看上去就这么不堪吗？
　　庄周正，你TMD就这么多嘴吗？看别人出洋相的样子就这么好玩吗！

　　厚厚一叠文件压在赵自贺手里，却像压在他心里一样，沉重不堪。

　　赵自贺在教学楼里面随便找了间自习室，强忍着怒火把一叠的申请资料都填完，然后塞到了包里。

　　“看来得跟你好好聊一聊了。”赵自贺自言自语道，一口气把书包拉链拉上。

　　赵自贺在图书馆五楼找到了庄周正，他走过去，向庄周正打了声招呼。

　　庄周正有些意外，但也露出一副很开心看到他的样子，笑着跟赵自贺招了招手。

　　“能出去谈一谈吗？”赵自贺小声道，脸色一如既往地冰冷。

　　两人来到了一楼的咖啡厅。

　　“你身体好了吗？烧褪了吧？”庄周正点了两杯咖啡从前台端了过来，把一杯推到赵自贺面前。

　　“不用了，”赵自贺把咖啡推了回去，没有回答庄周正的问题，“学长，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问吧。”庄周正没坚持，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学长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什么？”

　　“学长对我有什么意见吗？”赵自贺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庄周正，“没有吗？”

　　“为什么这么问。”庄周正敛了笑意。

　　“因为，学长虽然在人前一副笑脸，很照顾学弟的样子，却一直在人后找我麻烦呢。”赵自贺嘲讽道。
　　“虽然有时候找不到证据是学长您做的，但你总能把周围的人耍得团团转，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呢。”

　　“学长要说没有吗？”

　　“可是，如果不是你跟别人讲的话，辅导员怎么会找到我，要给我补助金呢？”
　　“同理，如果大一的时候不是你发的邮件的话，团委老师又会怎么知道高明学长在宣传校园贷呢？”
　　“还有，如果不是故意对我‘青睐有加’的话，大一时候的我，怎么会拿着不符合我水平的‘优秀委员’奖状而被学长学姐盯着呢？”
　　“啊，之前那个三通管也是你打开的吧，是想看我笑话吗？可惜啊，我一点都没沾上，反而是你却被血溅了一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庄周正皱起眉。

　　“你知道的，”赵自贺一脸无惧地看着庄周正，“你当然知道自己有多么让人讨厌啊，两面三刀，幕后黑手，始作俑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些词都是在形容你啊。”

　　“你觉得利用别人达到自己隐蔽的优越感很有意思吗？”

　　“或许，你该不会认为自己是操纵人心的神吧？你以为你向辅导员说了我的经济情况，她因此给了我助学金，这会让我对你感激吗？”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庄周正忍不住打断赵自贺。

　　“不会有误会的，”赵自贺道，“学长，我以后会避开你的，马路上见到你都会绕路的，我一会离你远远的，不会让你感到一丝不适，所以，请你以后——”
　　“别再找我麻烦了，好吗？”
　　“也离我远一点吧，谢了。”

　　赵自贺看了庄周正冷漠的脸一眼，转身离开。
　　他最讨厌被人针对了，也最讨厌被人找麻烦，身为学弟他无法利落地反击，是以，只能离庄周正远一点，越远越好。

　　下午是赵自贺自己班上的家兔实验操作课，赵自贺黑着脸走进了教室。

　　“注意实验前先检测一下器材的完整性，”老师在人声中大喊，“我们学校这批器材三通管的问题都很大啊，动不动就会自动旋开，你们实验时注意一点，别被喷了一身血。”

　　“知道了。”稀稀拉拉地几个人回应道，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操作了，站得都很分散。

　　“三通管有问题？”赵自贺喃喃问道。

　　“哪个？”没想到老师一下子听到了，他凑过来，“你们的三通管有问题？”

　　“没有没有。”

　　“那就小心点做吧，隔壁实验室坏了好几个呢，好像从周一开始就坏了呢，之前大三一个班的同学都被溅到血了。”老师念叨了一句，看到了赵自贺，“不就是你上次补课的那一次吗？你喷了周围人一身。”话说完他就走了。

　　“老师说的啥啊。”万司捧着兔子莫名其妙地看了赵自贺一眼，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啊！该不会就你说的那次吧！你说庄周正故意打开三通管的那次！”

　　赵自贺低下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装作没听懂：“什么啊？你在说啥？”

　　“啊！那你岂不是又误会庄周正学长了！”万司把兔子放到桌子上，感叹道：“哇，你小子！啊西！你怎么老是错怪人家啊！”

　　“之前高明学长的那件事也是这样，你怎么总把他往坏的地方想呢！”

　　“你说啥啊。”赵自贺摸了摸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有气无力道，“做实验吧。”

　　“唉，不是我说你，你跟学长好好道个歉吧，你每次遇到他，都像是遇到了什么恶人的表情。”万司忍不住吐槽。

　　“闭嘴。”
　　赵自贺脸上烧得慌，上次三通管的事情后，他就笃定了那是庄周正做的，甚至问到了他本人。

　　不过那个时候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庄周正那时候说：“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或许，你难道真的怀疑是我做的吗？”

　　但他内心深处不屑地想：当然重要了、不是你还能是谁啊！
　　他没心思去想庄周正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而是一贯地就已经给他下了判断。
　　胡搅蛮缠跟个傻子一样。

　　啊！真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