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十二街（二）》梦爻

37、潜伏暗涛的王都（四）

　　“那么光王艾理斯其实还是很讲道理的么。”班尼迪克哑然，能将自己所爱送走，那是需要多大的肚量和勇气。不过，这怎么跟现在他们要警惕的人是两码事啊？
　　众人困惑，还是安静继续听佛兰斯的解释吧。
　　“因为连艾理斯都妥协了，我以为事情已经美满解决的时候，深渊中竟有一人激烈地反对我们在一起，那便是黑暗之女蒂洱娜，我的妹妹。她觉得我被佩塞洱夺走了，所以嫉妒之心油然而起。接下来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她屡屡去人界搞破坏，引起神族的强烈不满。但是毕竟佩塞洱一日在深渊，他们便会顾及同伴、顾及艾理斯的心情，所以次次压下了蒂洱娜的事情。我也只沉浸在那份安逸的生活中，全然没有发现事态渐渐朝着极为糟糕的方向发展着，世界扭曲了，平衡遭到严重破坏……”佛兰斯越说越沉重，这是自己的过错，第一次，他竟会后悔，后悔如果能重新选择，他那时便该封印了蒂洱娜。那么如今的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虽是那么说，这也意味着不会有这些朋友，不会有新月十二街、弗里德，更不会有人神相隔的这个世界，一切，又像是冥冥注定。呵，可是这冥冥注定却连身边的命运女神也无法预测到吧。
　　“接下来的一段我来说吧。”菲迪雅眯眼缓缓回忆着，“人界的发展，未来都是由我、艾裘洛和佩妮奈三个人给予方向，化为现实，并从中吸取不好的教训，反馈给我更好的编制未来命运，这是每个世纪的轮回，将人界步上最完美的世界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只是佩塞洱走后，虽然她能透过那个空间不时地回到我们身边，但毕竟，那样在一起探讨人界的时间少了太多了。不过那时候人界已经步上正轨了，我也便没有太多担忧，每次跟艾理斯通报后，便将织网交给了艾裘洛去实行。因为缺少过去的真实资料，我们并没有发现蒂洱娜在人界搞鬼，众神也不想让我们和艾理斯难堪，偷偷压下了这些事情，所以最后，我和艾裘洛竟犯下差点毁了人界的错误判断。惊惶失措的时候，佩塞洱从深渊回来探望我们，情急的艾裘洛对着佩妮奈大哭，因为如果事情无法解决，我和她很有可能就会因为制造了这场灾难而被惩罚，反省万年以此弥补过错。担忧我们两个姐姐的佩妮奈去了人界，竟施展出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奇迹——抹灭重生。将时间倒退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就连蒂洱娜的破坏也统统消失了。而这件事惊动到了圣域的每一个角落。”
　　“恶魔的果子就在那时候从土壤中挖了出来，艾理斯开始害怕了，佩塞洱的这股力量让他倍感威胁。而在我不追究蒂洱娜的情况下，她再一次跑出深渊，这次她直接找到了艾理斯，撒谎说我想要借用佩塞洱这个奇迹般的力量夺得众神之王的宝座。艾理斯是个王者，对他而言，将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后，还要被夺走王位，这简直是讽刺而又奇耻大辱的事情。于是在他一怒之下，神族最终还是跟夜魔族开战了。不过没有让蒂洱娜想到的是，当时的艾理斯并不想杀了佩塞洱，他还是更想除掉我来永绝后患。只是没有想到交战的那天，他最后竟误刺了佩塞洱，打击过大的他终止了两族的争斗；后来他将佩妮奈的神格封印在雅特兰丝的神殿深处，让这整个人世陪她沉眠这历史洪流之中……只是我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佩妮奈，而菲迪雅和艾裘洛更不愿意失去这个妹妹，所以我们偷将她的神格释放到这个全新的人界之中，而由我负责找到她，照顾她。”
　　“我们只是想……再看看佩妮奈，只要她活着就好……”艾裘洛哭哭啼啼地擦着眼泪，因为当初就是她求佩妮奈想想办法的，从而害了佩妮奈原本幸福的生活。“呜，都是我的错……”
　　“不要那么说，佩妮奈绝对不会这样想的，你们有多爱佩妮奈，她就有多爱你们两人。”佛兰斯安慰着打断了艾裘洛的话，因为他深知，其实真正错的是他以及自己的妹妹。
　　原来如此，原来他们的前世……真的好狗血！艾莲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关系，也不知道该说佛兰斯这个做哥哥的有多失败呢还是太有魅力了。哎，想骂蒂洱娜眼睛瞎了爱上这种男人么，好像又把佩塞洱一道贬低进去了……真是难说啊！
　　“不过我有个疑问。”班尼迪克始终不解，“这也是上一世纪的问题吧，为何你那么肯定这一世艾理斯也会找你们麻烦呢？”
　　“因为蒂洱娜的‘不懈努力’”佛兰斯报以苦笑，“她不停刺激佩塞洱，想方法让她恢复能力，又崩毁三界的平衡，怕是想要故伎重演吧。”
　　“我们则是感受到不对劲，大陆开始混乱了，深渊之气和佩妮奈的力量频频散发到圣域中来，所以才会匆匆逃了出来。”至少这次就算死，也要和佩妮奈死在一起！她们三姐妹，不愿再分开了！
　　“真是感人的演讲啊，亚西罗耶，但是你这次依然保护不了佩妮奈……哈哈……”
　　威仪尊大的声音掠过耳膜，回音在耳中徘徊着，原本还在说笑的面孔瞬间大变：“艾理斯！”
　　下一秒，人影从大家眼前消失。
　　菲迪雅脸色惨白地站起身子径直向楼上跑去；“不，艾理斯，佩妮奈！住手啊！”
　　难道说？！
　　众人顿时起身，冲上楼去！
　　来不及叫住冲动的大家，克莱安仅拉过贝尔瑞蒂的手瞬间移动到佩塞洱房里，而眼前竟是——
　　艾理斯突然撞上自己所布置的结界仅仅刹那时间，佛兰斯以最快速度赶到时，见他已高举光剑向站在床前愣住的佩塞洱挥出夺命的一剑。
　　什么魔法都是太迟了的，佛兰斯这时候唯一能做的便是冲到他们中间，为佩塞洱挡下这一剑！
　　而率先到达贝尔瑞蒂和克莱安看到的既是被佛兰斯推倒在地的佩塞洱，以及……那个傲慢冷笑着的金发男人用手中的剑刺透了佛兰斯右胸，鲜血直流！
　　“这次轮到你以身挡剑么，亚西罗耶，真是让我感动啊。”艾理斯大笑着抽出剑刃，顿时热血从身体内喷射出来，溅在他身上。
　　吃了如此重伤的佛兰斯想要硬撑都难，身子一晃，差些没瘫倒在佩塞洱身旁。
　　挥洒了一下自己的光剑，不会沾上血色的剑身通透明。艾理斯将剑刃指向自己恨了千万年的男人：“没想到吧，亚西罗耶，你也会有今天，人类的身体让你变得迟钝了不少。”
　　“咳……好说，第一次能这般流血也是件新鲜事。”捂着源源不断涌出血水的伤口，佛兰斯吃力地说着，逞强地同时则努力将佩塞洱遮挡在自己身后，希望拖延时间的同时，让其他同伴带走佩塞洱。
　　手指沾上那红色的鲜血，佩塞洱睁大了瞳眸瞪着还想用如此身体保护自己的佛兰斯，鲜血没多久就将他的身子印染成一片赤红，看得自己心也在跟着抽痛，那种让自己几乎疯狂的情感在体内奔腾着……
　　此时的她已经听不进身边任何的声音，颤抖地伸手抚上他的伤口，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让伤口复原！
　　一个是自己又爱又怕的人，一个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为什么他们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为什么又一次要他抉择？！艾理斯冰冷地笑着，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了。
　　“既然你觉得第一次是如此新鲜的事情，那我就再送你一个第一次，亚西罗耶，那便是死亡的滋味！”
　　快如光芒射出的一剑，在赶到房内众人的尖叫声中，无能为力地看着佛兰斯即将命丧黄泉的时候，佩塞洱突然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佛兰斯摇摇欲坠的染血身体，大声一叫：“不行！”
　　时空启动，万丈光芒的光辉使房间内霎时什么也看不清了！就连艾理斯也被迫迟缓了挥剑的力度。
　　仅仅一秒的迟疑，他便知道自己失败了。挥空的剑刃只触及到空气。
　　被逃走了么……金光一闪即逝，就连那些人类也趁此机会逃得一干二净。
　　哼，亚西罗耶和佩妮奈逃入混沌之源了么？也罢，别以为我去不了那里你们便能安全。艾理斯定神扫视了下房间。脑海里闪过先前那些人的面孔，菲迪雅、艾裘洛，你们果然是背叛我来到这里了！
　　既然抓不到佩妮奈，那就拿你们两人先开刀吧。愤怒却显得寒冷的眸子残酷无情，他冷冽勾起唇角。
　　以为靠人类的力量就能躲过自己的追踪么？太天真了，菲迪雅，艾裘洛，你们也太看轻自己的主人了！
　　消失了残影留下低沉自负的笑声，在已空荡无影的房子内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