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十二街（二）》梦爻

35、 潜伏暗涛的王都（二）

　　放下手中浓郁的红茶，威廉懒洋洋开口：“让我先摸个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恐怕是不容乐观的坏消息。”佛兰斯虽然依旧笑意不减，眼中却散发着严肃的绿芒。
　　“哦？”微微上扬的尾音，威廉伯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班尼迪克则蹙眉看了眼佛兰斯，心中默默叹气。虽说他也明白，身为“黑暗之子”隐瞒身份自是再好不过的护身法则，不过在知道他真身后，自己总觉得现在看他，心里总会有点疙瘩。
　　“不知道威廉伯爵有看到前两天西方那片黑暗么？”佛兰斯像说着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般轻松。
　　“你说大白天时候突然出现在西方，把视野所及的地方整个吞噬掉，像是末日般降临的恐怖黑幕么？”那时候他正在午睡，结果被秘书长和侍卫们慌张地叫醒，这才去眺望塔看个清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倒挺壮观的。魔法师后来跟我禀报说大约是黑魔法禁咒的威力。”
　　“啊，不愧是人才辈出的弗里德，观察的真是准确，那是黑魔法中终级禁咒——永世暗阁。”还是加强版的，佛兰斯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老实说，这个是我们弄的。”
　　威廉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副饶有兴趣的兴奋样子：“能告诉我为何施展么？”以佛兰斯爱搞神秘的态度，若非事态紧急，想必也不会跟他说吧。
　　“当然这是要向您解释的。”佛兰斯狡黠地勾起唇角，“不过这并不是我要向您禀报的重要事情，这只是个小小的开场白罢了……”
　　佛兰斯选择性地将“永恒之印”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也将他们去深渊寻找封印的事简单地描述了下，至于添油加醋了些东西似是而非，就连班尼迪克也一时判断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总之事情是‘黑暗之女’没事折腾出来的，但是由于佩塞洱的力量特殊，很有可能就这么嫁祸于她了；不过深渊那方也表示愿意为那位任性的主人全权负责，若是圣域一方表示不满而攻打过来，他们将会来此协助我们。”长话短说，佛兰斯精炼了话语，将事情从头说了个遍，“当然，冲锋部队么自然是我们一家子，班尼迪克也义不容辞；但尽量不想连累到弗里德的其他居民。所以，让城民们有个心理准备吧，要是万一圣域的那些神们吃饱了没事做，来人间几日游顺便活动活动筋骨的，就麻烦城主下令城民们躲入地下避难所吧，待一切平息后，让佩塞洱用力量恢复弗里德的样子便好。”
　　一边旁听一边用手托着下巴的威廉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见佛兰斯爽爽气气地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竟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没问题，我这便让侍卫们通知下去，全城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当然了，我手头能运用的兵力你如果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额……这城主也太好说话了吧？班尼迪克顿时目瞪口呆，惊愕地来回看着两人，原来以为世界上有那么一个疯子叫佛兰斯，现在则发现，更恐怖的思维不正常者其实是这个威廉伯爵！
　　班尼迪克忍不住插嘴问他：“抱歉，容我困惑，照理来说你不应该将佛兰斯他们这些麻烦赶出城更为方便节省么？为何还竟答应如此无理的要求？”
　　威廉哈哈大笑，捧起剩余的红茶一饮而尽，然后理所当然道：“有人要攻击我的子民，我当然要挺身相护喽，哪有赶走自己忠心耿耿子民的道理。”
　　“但对方可是圣域的神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使是神来照打不误，相信我的手下们也一定会兴致高昂的。”一句话，谁怕谁！
　　“违抗至高无上的神意会被世人唾耻，这点你也不在乎么？”班尼迪克几乎放弃似的机械性询问，这人的大脑结构一定相当不正常。
　　威廉玩味地盯着班尼迪克，低沉询问：“那你又为何要做恶龙骑士呢，小伙子？”
　　被他看似是岔开话题的一问，班尼迪克沉默了，眼神从无奈突然变得肃然敬重。
　　威廉笑着拍拍他穿戴整齐的肩头，冰冷而坚硬无比的铠甲触觉。
　　“若是我在乎世人的眼光，弗里德岂会是有世界‘美誉’的‘人头最贵之城’？！”
　　“况且，”威廉将头转向俊朗潇洒的佛兰斯，看他有滋有味地抿着上好茶水，“我也想亲眼所见神祗长什么模样；还有就是挖掘挖掘佛兰斯没有告诉我的真相。”他眯眼一笑，一脸“我爱八卦”的得意模样。
　　真是别有深味的几句话啊，一语中的。
　　而佛兰斯差点没喷茶，放下杯子大喊冤枉。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然后又开始正式商讨接下来的布局，至于班尼迪克仅是松了口气，观察这位神奇的城主，还真让他有了留下久住弗里德的意愿了。

　　事情谈完，佛兰斯匆匆便往家里赶，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时间是争分夺秒的。也许表面看上去十分安泰祥和，但潜藏在风平浪静的暗涛往往是更为凶猛的。
　　“你带我去找那位城主究竟为了啥？”班尼迪克忍不住问。
　　“为了让他更为安心。”佛兰斯随口说道，“暂时我并不想表露自己身份，因为我和佩塞洱还想继续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如果可能的话……所以带大陆第一的你过去能让他更为放心。”
　　大陆第一？班尼迪克不由苦笑，哪里还是大陆第一啊？！光新月十二街就有那么多能跟自己不分胜负的强者在，更不要说佛兰斯和贝尔瑞蒂这两个神级别的战斗力了。他现在只希望，到时候能派得上用场就好。
　　再次回到新月十二街已是晚餐过后时间，两人进门后，这一次冲到佛兰斯面前的人则换成了“火之魔女”。
　　“你做啥？”佛兰斯莫明地看着一脸白痴样的艾莲，结果那女人居然伸手就是猛力一抓自己的头发，“哇哇哇！该死的，你干什么？！”
　　佛兰斯痛得咬牙切齿，绿眸狠狠瞪她一眼，然后活见鬼的是，本以为她会得意地大笑，结果现在看来依旧是不可置信的样子，难道，她中邪了不成？连忙绕开这个不正常的女人，佛兰斯“心惊胆战”地冲到沙发前，看着几个人憋笑、无动于衷、崇拜、惊讶等等众多表情后终于有了种被愚弄的感觉，切，耍人明明是他的专利啊！
　　“喂，佛兰斯你真的会痛？”艾莲依旧在犯傻气。
　　“拜托，我不痛是你痛啊？”他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了，难不成被贝尔瑞蒂灌下老年痴呆加速化的药剂了？！
　　但是艾莲的尖叫声很快破灭了佛兰斯的遐想。
　　“天啊！这个绿毛痞子居然是神？还是黑暗之子？！我这辈子绝对不要学黑魔法，更不要膜拜这种样子的神！”
　　原来是这么回事，恍然地佛兰斯不由翻翻白眼，就算她要拜，他也非逃之夭夭不可。
　　不久众人终于憋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就连那同为神祗的命运三姐妹也附和着俏笑，把他当作笑话来看了。哎，明明生为黑暗之子，第一个生命主宰，堂堂深渊大神竟沦落为普通人的笑柄。佛兰斯想负气地扳回颜面，打闹间却不知不觉一起欢笑起来，一时间忘却了悄然逼近的危机。
　　众人大闹着，直到深夜才逐渐散去休息。
　　佛兰斯瞄了眼尽头佩塞洱的房门，菲迪雅和艾裘洛已安排在客房中休息了，所以如果现在过去，房间内也只有佩塞洱。
　　站在自己的门口想了想，佛兰斯难得摇头叹息地回了房，罢了。
　　自从他们二度封印了“永恒之印”，被大幅度削减的能力恢复得极其缓慢，更何况这些天来高度警惕着，根本没有睡过的佛兰斯顿感疲惫。
　　这样子状态，实在不太妙。
　　自己可是发过誓，定要在这次好好保护佩塞洱的，怎么能够没有碰到他之前便倒下呢？不觉悄然一笑，佛兰斯从仅剩的一些力道中分散出一股能力形成结界，这才缓缓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