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六 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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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双眼眸似夜色的湖泊般深不可测，遗传自父母的面庞更是俊美无双，只是脸颊略微苍白，不像个侠客，反而跟个读书人一样。大白看着男人，明明该是俯视，却好像在看什么高山一样，他得抬头，又得喏喏地低下头。
徐旦，真是个可怕的人。
他的大脑还没转过圈来，对方就好像个要暴怒的人一样，火气极大地开口了。
“怎么又是你？”
对此，大白的嘴巴自发做了回应，这太简单了，他本身就是个宽厚的小人物，对这样的大人物恭敬一直如此。
“徐大侠，昨个儿掌柜的安排了俺给你送饭菜。”
“哼。”
徐谨先从鼻孔中吐出一口气来，但还是不够。
伸手。
大白发现自己不得动弹，而徐旦的手却近在了眼前，里头握着一把短刀。大白看得到，那把短刀锋利得刀面上映出了他有些呆滞的神情，刀上没有任何装饰，简单至极。这个人的武器，竟然是这样子，大白回过神来这样想到；他绝对明白男人对他是动了杀念，刚才身体上束缚的感觉简直让他如临大敌，但是他肯定知道徐旦不会杀了他。
他不能，也不会是现在会做的事情。
于是，那把刀只是轻轻地沿着鼻梁而下，滑过脖子，然后一闪，他左耳的一缕发被斩断。
期间，徐谨先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沉默着，只是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淡淡的，仿佛看戏似的。
他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蝼蚁，不，大白放松了捏紧衣角的左手，苦笑，他是觉得他好玩。
“不怕吗？”
徐旦收回了短刀，敲打着把手，似乎觉得很有趣地问他。
大白心里忌惮他的笑，可他不得不笑，这种事情他早就料到了，而且他是做着这样子觉悟上来了。
所以，徐谨先听到这个武功远远不及他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徐大侠，俺知道你不会在客栈里动手，不如先用餐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似乎是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可是却没有再提，而是让开了位置。
轮椅在地面上滑动，轱辘轱辘作响。
“你进来。”
接着，便是一道毫无反驳的命令。
大白早知道徐谨先是什么样的人了。身在江湖，什么武功，什么家世，什么金银，也许很重要，可是立足于江湖中最为重要的是情报消息；没有这个，你不知道哪里会有绝世武功，你不知道哪里会有宝藏，也不知道那些人能得罪了那些人却一定不能，也就不能因此获得通往武林宝座的大道。大白不是个消息闭塞的人，他出门闯荡江湖后，有意识地收集了很多的情报，有的过时了，有的却没有。
所以，他知道，“毒君子”在还没有双腿致残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又是怎么样。
很多人都觉得，陆天行的复仇他只是失去了双腿，父母还健在，徐家一切都那么富有，他很幸运。
可是，大白却觉得这个男人，这个快而立之年的人却已经在某种奔溃的边缘。
他还活着，他还有希望，他还有一切。
看起来就是这样。
“你的眼睛，似乎很美丽。”
大白听见徐旦赞美般地咏叹着，死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中倒影出他富态的脸颊，和那上面比起通常人而言要小一点的深棕色眼睛，大白看不出来这眼睛里饱含着如何的破坏欲望，只觉得自己心脏里猛然生出一股冷气来，令他有些打颤。
不过，他还是镇定住了，憨笑着将饭菜一个个在那张圆桌上放好。
徐旦也似乎放过了他的眼睛，视线跟着他的手移动。
大块的鹅蛋黄与深青色苦瓜翻炒在一起，深色肥木耳和里有切得恰到好处厚度的臀尖肉，大片大片的翠绿混杂着点点的姜蒜……这顿饭菜非常丰富，家常菜与大厨风范尽显无遗。
徐旦瞧着这一盘盘的菜，俊美无双的脸上笑意逐渐消失，直到大白将最后一份白米饭摆出来。
“就这些？”
大白顺着徐旦的目光看到几乎摆满了这张桌子的饭菜，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点头了。昨天，他无奈放在他门口的饭菜也是差不多的分量，有些菜色的差别也没有，后来他上来拿盘子时，他是吃完了的。
不过，这时候的徐旦并不满意。
他一把抓住某盘菜，凑近嗅了一口，脸色一变，仿佛闻到了什么恶臭似的。
那一瞬大白突然觉得不妙。
“滚！”
随即，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饭菜和盘子的碎片——被徐旦的内力直接震碎了。
大白没躲，他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道攻击，连脸上都沾上了菜叶子也没有变换神情，他被泼了一身的饭菜渣子。
他却没有恼怒，很奇怪，徐谨先看得出来大白的眼中除了一闪而过的惊愕，怒火是没有的。接着，他更是单膝跪下，老实地问他：“徐大侠，是有什么想吃什么吗？俺会做就做给您！”
脸上是献媚的笑，语气却平淡无奇，他是在挽回，还是在干什么？徐谨先捏住了身旁的把手，忽然就看到了他身上被他泼了的饭菜叶子，眼神便变得厌恶起来。
徐旦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大白内心有些无语，他看得出来对方的视线是聚焦于现在他身上的肮脏，可这一切不正是你做的吗？果然，连掌柜的都难懂的人，他又怎么会懂得了。
很奇怪的是，大白觉得徐旦并不讨厌他，他这个人。
然后，徐旦好像把怒火发泄出了，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好了很多，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听到大白说这句却笑了。
“我不想吃什么，也没什么胃口。”
“收拾干净，然后叫春梅上来！”
“好的，徐大侠。”
大白听了，回他这句，不过却又多嘴了。
他站起来用干净的袖子把脸上的饭菜叶子简单擦了，说：“徐大侠要什么就说什么，俺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俺也不是掌柜的……”
“闭嘴，贱奴。”
徐旦看起来有些吃惊他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脸色依旧阴沉，嘴上没个好气，转头就把轮椅一动，“刺啦”一响声，把自己推到窗边去了。
大白收拾了这一堆，接着站在原地看了徐旦的背影一眼，嘴巴微动，还是悄无声息地下去叫春梅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章六 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