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娇宠》雪釉色

72、第72章 再叫声姐夫听听

　　闻话，江颜曦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薄霁昀，因为，她第一次觉得，薄霁昀是真的在认真地问她问题，还是从未有过的如此认真，只是她不解，这个答案，对于心知肚明的薄霁昀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且不说，不论答案如何，她和薄霁昀之间，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对于这段无厘头的荒唐婚姻，她没有期盼，也没有祈求，只希望某一天，可以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结束掉，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怎么不说话？”没有立刻得到答案的薄霁昀，眉头锁起，显然开始愠怒，他那乌沉的的眸子耀出犀利的光芒。

　　江颜曦蓦然一惊，心底也随即变得慌乱不堪，虽然这短暂的对视，令时间变得煎熬漫长，但理智告诉她，小林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而她也是真的不想叫人瞧见薄霁昀。

　　于是，她敛下眉目，有些妥协地央央说道：“我说我说，今晚我回家去，一定一五一十地跟你说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对付薄霁昀，不能够用强硬的手段，与他硬碰硬，那无异于鸡蛋碰石头，粉身碎骨的那一个只能是她，所以，眼下缓兵之计才是上上策。

　　薄霁昀没动，也不知信不信她所谓迂回的说辞，尽管江颜曦觉得自己还蛮真诚的。

　　她稍稍抬了下眼，而薄霁昀正凝着她，两人视线相撞，他的双眸如沉渊一般深不可测，江颜曦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我今晚一定会跟你讲清楚的。”江颜曦重申一遍，同时，她攀上了薄霁昀的胳膊，轻轻握了握。

　　江颜曦的声音有些微弱，但较之前，则显得真诚了不少。

　　她故意的！

　　“好啊，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些什么花样来，我拭目以待了。”薄霁昀终于松动，只是他说得有些切齿，声音也沉了一个度。

　　这当然是警告的信号。

　　江颜曦顾不得理会这个，她只想要薄霁昀赶紧离开这里，薄霁昀难得的松口令她心中窃喜，但表面却是乖巧可人模样，她仰起头来憨笑着将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背，暗中使力将他往外头推，好声好语地哄着他离开。

　　薄霁昀走了，他步子迈得极快，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之中不见了身影，江颜曦紧绷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彻底泄了出来。

　　她望着薄霁昀背影消失的方向，怅怅了半晌，闷闷不乐地认为，尽管自己伪装得再平心静气，也不可能不露出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她原以为，自己至少能够做到表面上的不在意，事实却是，她真的高估了自己。

　　不太舒畅的另一原因是，她有几分把握确信，薄霁昀多少看出了点她的这种窘迫，但涉及到沈薇，他的选择是视而不见。

　　江颜曦完全能够理解薄霁昀的选择，只是她有点抗拒接受这一认知——

　　在薄霁昀的心里，沈薇根本不是全然没有份量的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没有任何停留，江颜曦却还久久呆在原地，她两眼有些空洞，仿佛没了焦点，三三两两的人不时从她跟前经过，她也愣是一个都没注意，直到她的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下，她才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回了神。

　　“小江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林沫睁着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关切问道。

　　刚才，林沫特意大摇大摆地在江颜曦跟前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故意显摆一下她手中提着的那盒芋泥卷。

　　偏偏刚才江颜曦跟失了魂似的，愣是看不见她这个明晃晃的大活人，亏她今天穿的还是鲜嫩的淡黄色呢！

　　“我……刚刚……我在想……”江颜曦支支吾吾的，刚刚回神过来的脑袋，似乎还没有能力组织一个既像样又没破绽的“善意谎言”。

　　她显得为难。

　　“好了，什么都别想了，这个芋泥卷呀，是我特地给你买的，现在饭点人多，出餐也慢，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小林亲切地拉过江颜曦的手，将那盒芋泥卷放到她的手中。

　　江颜曦笑了，看着可爱又温暖的林沫，忍不住脱口道：“你说你怎么这么体贴呢，宝宝？”

　　林沫被江颜曦的这声“宝宝”逗笑了，她开怀，笑意不止，最后只好掩嘴，“好了好了，你赶紧去吃饭吧，店里我盯着，放心吧。”

　　江颜曦被她的笑容感染，一阵暖意传至周身，直至心底，她抿唇笑笑，直愣愣地盯着林沫。

　　见此，林沫抬手用指背蹭了蹭江颜曦的胳膊，催促说：“赶紧去吧，再晚好吃的饭都没了。”

　　江颜曦将头点点，走之前，她平静地告知林沫说：“我们的新任务已经完成了。”

　　林沫轻轻“嗯”了声，忽然反应过来，江颜曦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很想问个清楚，这么突然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真叫她抓心挠肝的。

　　而这时，江颜曦已经正在去往三楼餐饮区的电梯上了。

　　林沫浑噩着困惑的脑袋回到店里面，在柜台后面的高凳上坐了下来，她观察着外面的人流量，怎么也不觉得像是能够卖掉三千台洗碗机的样子，她疑惑，江颜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才短短半天的功夫？

　　她细长的两条腿交叠了一会儿，岔开，又再交叠，再岔开，如此不知反复了多久，终于觉得了厌倦。

　　林沫不愿再抠着脑袋去想这个问题了，她拿出手机愉快地刷起了当天的八卦新闻……

　　三楼的餐饮区，种类还是比较丰富的，有典型的中式特色菜系，有西餐，还有两三家的日料店，甚至连小众的越南菜、印度菜也有。

　　江颜曦思索再三，刚准备走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中餐厅时，她猛然瞧见了正对面的陈煜，此时他起身，似乎已经吃完，而他的那一桌，不是他一个人，薄霁昀也在！

　　于是，江颜曦果断地过去了，她三步并做两步走，生怕陈煜在薄霁昀跟前吃亏似的。

　　“姐？”陈煜一转身就差点撞上急吼吼赶来的江颜曦。

　　薄霁昀倒是淡然得很，他抬眸瞧住了神色紧张的江颜曦，眼神却是十分地从容，他轻飘飘地说了句：“我跟我的小舅子一块吃顿饭，有问题吗？”

　　陈煜貌似不太赞同地“呵”了声，因为薄霁昀口中所谓的“一块吃顿饭”，实际上则是陈煜已经吃完准备离开，而他点的餐还未上桌。

　　江颜曦刚才由于一时气血冲脑，顾不得整理情绪就冲过来了，是因为她担心陈煜吃亏，薄霁昀心思深重，涉世未深的陈煜，显然难以应付他这只老谋深算的狡猾狐狸。

　　而到跟前时，江颜曦心慌慌的才开始有些后怕，她怕自己急切护短的模样惹恼薄霁昀，以致他在陈煜面前乱说话，而这关乎到她和薄霁昀之间的关系定性问题，她更担心的是，万一捅到姚容澜那里，她真的很难交代……

　　毕竟，十分钟之前，她还和薄霁昀就“是否见得人”这一事而拉锯着呢！

　　而眼下，薄霁昀似乎变回了以往漫不经心的一贯模样，和十分钟之前丝丝较真的他断然不同，于此，江颜曦稍稍安了心，同时收了收自己焦急慌乱的情绪，冲薄霁昀嫣然一笑，十分讨好地说：“那自然可以，只要你喜欢就行。”

　　听了江颜曦的话，薄霁昀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她的卖力表演，显然并没有讨得任何好。

　　薄霁昀，根本不吃她的这一套！

　　而这时，陈煜正准备走，薄霁昀忽然对江颜曦说了句：“你所谓的新工作，就是在这里卖廉价洗碗机吗？”

　　这话并非是寻常语气，虽然薄霁昀说的时候无波无澜，但其中的质询意味，不容小觑。

　　昨天于偶然之间看到江颜曦发的那条朋友圈的时候，薄霁昀起初并没当回事，后来再细细看，他才明白过来，江颜曦新找到的工作就是这个，不免觉得不可思议，而刚才在二楼看见江颜曦拿着一个扩音器，在声嘶力竭卖力吆喝的时候，他颇为震惊，又觉得甚是新鲜，向来骄傲硬气的江颜曦，竟然也会为了生活而如此低头！

　　江颜曦微愣了一下，“廉价洗碗机”的说辞，和沈薇简直如出一辙，她心底忍不住想，这相似的人，果然脑回路也是相似的。

　　她有些窝火，刚组织好了措辞准备回嘴，却被陈煜抢了先，陈煜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是的，我问过了，这就是她的新工作。”

　　陈煜压抑的声音里，有股无力感，还有微不可察的颓丧，很显然，陈煜也不喜欢、不认同她的这份新工作，由此，江颜曦变得沉默了，她心头的愧疚感慢慢溢出，她原本不想让陈煜为她担心的，而今天这一上午的忙活，让她昨晚的那番说辞变得苍白又无力。

　　公司派了显然完不成的活儿，并且同事翘班，只留她一个人在店里照看，如果这都不算有意排挤，还能是什么？

　　陈煜这样理解，一点问题都没有。

　　“问你了吗，小孩子抢什么话？”薄霁昀抬头平静地扫了一眼陈煜，但眉宇之间，似有些愠意，“不过，我可以大人有大量，你再叫声‘姐夫’来听听？”

　　不知薄霁昀是不是会错了意，陈煜口吻之中的不情，是针对江颜曦的，而非针对薄霁昀。

　　陈煜本来心情就有点不爽，这下子犹然火上浇油，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小孩子了，他用力“哼”了一声，还抬手擦了下鼻尖，他斜瞪了薄霁昀一眼，说：“额度只有一次，今天已经用完了，你若想听，就自己想办法讨好我，再说了，我的姐夫，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薄霁昀先是极为不屑地嗤了声，待陈煜说完后半句话，江颜曦注意到，薄霁昀的脸色寸寸冷了下来，她不免手心里捏了把汗。

　　下一刻，薄霁昀压着声，还算平静克制地问道：“怎么，你还想要谁做你姐夫？”

　　陈煜挠了下头佯装认真思考，故意装作诚诚恳恳地说：“我觉得市一院的温医生就挺不错的，人如其名，温温和和的，起码比你好上十倍……甚至百倍，你这个人，哪里都很完美，就是脾气很不好，所以最多也只能是个备选！”

　　对于温医生，陈煜并没有过多地接触过，但不止一次地从姚容澜口中听到对他的夸赞，那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喜悦心态，想来，应该是在真的很不错。

　　薄霁昀瞬间怒了，他阴沉的脸色，十分地骇人，黑眸之中的凌厉，犹如一把尖锐的刀，随时准备掷出，江颜曦屏了呼吸，趁他还未来得及发作，赶忙将陈煜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谴责说：“你说你没事惹他干嘛，还哪壶不开专提哪壶，他不高兴了，回头有麻烦的人也只会是我，你呀，就别给我添乱了。”

　　刹那之间，陈煜的底气没了，他的初衷可不是为难江颜曦，他只是想要薄霁昀有点危机感，这样大概薄霁昀就能够对江颜曦好一些，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是有些冲动了，虽然逞了一时嘴快，但却是江颜曦承担了惹怒薄霁昀的后果。

　　陈煜总觉得薄霁昀这人有些阴晴不定的，报复心又极重，薄霁昀若是真的因此事而和江颜曦斤斤计较，那他还真的过意不去。

　　嘴上强硬是一回事，可心里担心后怕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又不能时时刻刻跟在江颜曦的身边护着。

　　于是，陈煜两手握起了拳头，眼神也变得凶巴巴的，他想，好歹气势上不能输，叫薄霁昀知道，江颜曦也是有后盾的，不能让他轻易欺负了去。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薄霁昀只那么稍微一瞧，便已知晓陈煜的想法，他轻蔑哼了声，“怎么，警告我的话，还没有说够？你没说够，我都已经听够了！”

　　薄霁昀轻飘飘的一两句话，就激恼了陈煜，陈煜握拳上前，眼看着两人就要干起来，江颜曦忙不迭地将陈煜往后面拽，“你既然已经吃完了，就赶紧回家去吧，我这心里总有些忽上忽下的，放心不下妈。”

　　江颜曦知道，陈煜是为了她才和薄霁昀斗气的，所以，她也不忍心苛责陈煜，将话说得很是委婉真挚，实际上，她是想尽快支开陈煜，担心姚容澜反倒成了其次。

　　陈煜有些担心地看了江颜曦两眼，江颜曦知晓他的顾虑，冲他缓缓摇头，再一次“要求”道：“你先回家，有时间慢慢跟你说，但是妈那里，你还是……”

　　她还没说完，陈煜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怕妈担心嘛，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话完，他转头看了眼薄霁昀，继续对江颜曦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瞒我。”

　　江颜曦哄小孩似的连连点头，陈煜知道，江颜曦不是那种什么事都往外说的人，她主意大，心底又特别能藏事，他虽这么说，但也没指望江颜曦真的能不瞒他，什么都告诉他。

　　所以他在这一点上很是无奈，可却又不得法，最终也只好悻悻地走了。

　　下了楼，陈煜去店里取回吉他。

　　听到有人进来，正愉快吃着娱乐大瓜的林沫，头也不抬，下意识条件反应般地说：“欢迎光临，各种款式的洗碗机，欢迎您的挑选……”

　　陈煜默着声，径自拿起搁置在墙角处的吉他。

　　等到林沫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招呼顾客，陈煜已经准备要走，她惊呼一声，“是……是你啊，你……你姐姐她……”

　　太突然了，林沫有点不在状况，还处在吃瓜的兴奋激动之中，因而话说得支支吾吾的。

　　陈煜还是没说话，他驻足了一会儿，朝着林沫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就背着他的吉他转头走了。

　　林沫“诶”了声，不明所以地呆望着陈煜的背影，兀自低语：“这孩子怎么闷闷不乐的，看上去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不过……还挺有个性的，冷冰冰的酷小孩。”

　　自言自语说完，林沫自己咧嘴笑了，接着，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心里想，有什么事等江颜曦回再说吧。

　　顺便感慨，一个人看店还真的蛮无聊的，幸好今天有娱乐大瓜吃，打发时间飞快，林沫重新坐回凳子上，继续愉快地刷起了手机。

　　可是刷着刷着，她的兴致无了，眉头渐渐凝起，她抬头，两个胳膊肘支在玻璃柜台上面，两手托住腮，望住外面的来往人流。

　　这全组的人员都在摆烂，尤其那个带头的王炳，她有些为江颜曦而气不过，他们这个一组，还真有够离谱的，留江颜曦这个临时来帮忙的人在这里独自看店，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要不是今天被季姒晴叫回公司汇报情况，就能够陪江颜曦一起看店了，那样的话，江颜曦也能少点无聊。

　　听到一组提前完成任务的消息，季姒晴当即就火急火燎起来，她是一刻也坐不住，奈何当时她还有会要开，所以她再急切，也只能叫林沫第二天一早去公司进行详细的汇报。

　　她不相信，王炳所带领的一组，能够平静安然地提前完成五千的任务量，这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裕绘仙，一个濒临倒闭、往日里都没几个人的平价商场！

　　五千的销售量本就是故意下达的难以完成的任务，搁在欧麓百货，还能有搏一搏的可能，但是放在裕绘仙，一组的王炳、宋凡、李寒晟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除非……

　　季姒晴的心思回转到了江颜曦的身上，她早就想探一探江颜曦的虚实了！

　　而林沫对于此事的汇报，极尽至简，没有一丝一毫的添油加醋，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背后偷偷做这种事有点对不起江颜曦，所以能少说一个字，她就少说一个字。

　　最后，她做了总结，将这事归纳为运气好，就是不知道季姒晴是怎么想的了。

　　林沫记得，季姒晴当时的神色很是复杂，难以形容，甚至有些自鸣得意，她端着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恣意又悠闲，而起初，她提起一组提前完成任务这一事的口气，明明是有些愤怒的。

　　林沫不理解，但又不敢多嘴问，她摸不透季姒晴的脾气。

　　“好，你下午过去继续盯，有情况立马向我汇报。”季姒晴轻轻快快地说道，对于林沫汇报的结果，她某种程度上还算满意。

　　出了季姒晴办公室的林沫，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心头愧疚的感觉也更加地浓烈，她匆忙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吃完饭，就赶去了裕绘仙，还顺便给江颜曦买了盒芋泥卷。

　　一是担心江颜曦不能够在饭点去吃饭而挨饿，二来则是出于愧疚，背刺这种事，她可不擅长做……

　　至于林沫说的“运气好”，季姒晴可不认同，她不认为，一个人的运气能够好到逆天改命，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客户”，买了当场所有的洗碗机，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关联，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季姒晴自负地认为，林沫到底还是年轻，跟她的时间不长，参不透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指不定江颜曦有没有在背后做什么努力呢！

　　江颜曦的这份新工作，脚跟还没立稳，她为了留在盛津，哪怕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季姒晴也不觉得稀奇！

　　若真是这样，那也验证了她的猜测，江颜曦背后不简单，说不定，哪天能够派上用场！

　　只是，她接下来有得心思费了，精心策划的局泡了汤，王炳这一组的人，她可能得另想其他办法，将他们几个一锅端掉了，她从来不留废物，他们几人在盛津多呆一分钟，都是对她雷霆手段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