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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霞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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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冢前,独留云邪一人在风中凌乱。
诸长老与村民把他抬至将军冢后,杜笙便拉过他的手,如慈父般嘱咐:“云公子,这往后的路,就靠你自己去走了,切勿挂念我等。当然,也切不要记恨我等!”之后,便同方离尘等人火急火燎跑下山,甚至是花轿都弃之不顾,其速度之快,宛如身后有狗在追。
云邪在心中将众人咒骂了千百遍,吹嘘着嘴,将头上的盖头吹落在地,终于看清了将军冢的模样。
跟梦境中不同,此时虽是天色暗沉,但天空上仍是一片灰白,四周视野明朗,山风肆意凌虐花草,因而只能见朵朵花骨,不见花卉娇艳。
将军冢是落霞村村民所建,自是简陋不甚奢丽,加之历经百年沧桑变坏,所以呈现在云邪眼前的将军冢,只是一个用蓝砖泥土建成的形似小山包一样的墓冢,墓碑上刻着“闫将军之墓”,看来就连当初的村民们,都不知道这位闫将军的详细名讳。
墓冢的砖墙早已开裂破损,壁上覆盖厚厚的青苔,从墙裂隙中长出无数荆棘藤蔓。当然,能吸引住云邪目光的,是墓碑后的墓冢上开有一道方正的小门。
再靠近些,可以看到门后是一道长长的阶梯,看似是直通往墓底。也是,能出入这里的只有落霞村内的人,自然也不用担心墓内遭贼人盗窃或破坏。只是又为何特意修有一道门?从来没有听过在死人坟上砌一道可供出入的门的,就像是在迎活人候鬼魂一样,这岂不是晦气?
总不能在百年前,这位闫将军就料到有一天自己会来到这里,所以命人给自己留了一道门吧!云邪心内调侃道。
在外头踌躇了一下,云邪还是踏步进了将军冢。
沿着阶梯往下走了一段,才发现这阶梯尽头离地面距离居然那么长,到了底下,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吹亮随身携带的火种,隐约可见自己所处的空间十分狭小,正中的位置摆放了一口石棺。
“这闫将军估计都早化为白骨了,还需得人陪葬啊!”云邪干脆一屁股坐在棺材盖上,心里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云夫人让他三日后再回村,为何是三日后呢?
“咦!”云邪将手指在自己眼前磨戳了一下,干干净净的,怎么这棺材上,居然没灰?难不成还有人定期来打扫不成?
“这闫将军喜欢男子,莫非是他自个长相实在磕碜,不忍直视,所以喜欢看其他俊俏小生?哈哈!”云邪道。
“自然不是。”
“怎么不是?我看就是这样没错……”声音戛然而止,云邪的脸“唰”的一下苍白,“是谁?谁躲在这?”
四周静谧无声。
“出来!”云邪已经认定是有人躲在此吓唬他,言语间带有怒气。若不是他心里承受力尚可,估计已经被吓厥过去了!
“你一屁股坐在我上头,我还怎么出来?”
这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的?云邪立马从棺材上蹦下来,瞬间贴近墙壁,离那石棺远远的。
下一秒,石棺盖被推开,一双手出现在云邪眼瞳中,接着一红衣墨发的男子从里头坐起了身,还朝着云邪挥手打了下招呼!
云邪强撑着有些发抖的双腿,这个世界的事物已经不能靠之前在21世纪的中国来评判了,毕竟在云黛与白芷的口中,鬼魂精灵是真是存在的。本来云邪也是将信将疑,直到上山时自己所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让他开始选择有些相信。
“你是……人?”云邪问。
“你见过我这么俊美的人吗?”红衣男子抚摸了下自己的面容,又继续道:“还是你见过活了百年的人?”
“你是说,你有百岁了?”这句话云邪心中却丝毫不信,至少眼前的男子容貌俊美,眉眼末端微翘,那双夺人心魄的眸子里泛着点点狐媚,肌肤若脂,红唇如樱,却不失阳刚,一身红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一身风华,一头墨发迎风飞舞。这长相简直就是妖孽!看着年岁与自己相差无几,怎么可能有百岁!
“嗯。”红衣男子并未在棺材内起身,而是变换了下身姿,翘起一条腿,单手撑腮的斜躺在里头。
“你居然喜欢躺在别人棺材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棺材啊,我不躺着谁来躺?”红衣男子语调慵懒,“我倒是不介意你也躺进来……媳妇……”红衣男子眼含笑意,出言调侃。
云邪嘴角一抽,强忍住了上前暴揍这家伙的冲动,继续问道:“你这家伙躲在这干什么?总不能是专程来吓唬我的吧!“
“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了!罢了,无趣!你爱干嘛干嘛吧,我再睡一会。”说完竟不等云邪反应,又再次将棺盖推盖上。
独留云邪再一次在墓底下凌乱。
一道闷天响雷在耳边乍起,云邪出了墓冢,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山风凌厉呼啸,如同恶鬼在哀嚎哭泣,“这天,是要下雨了啊!”
云邪正要返道回墓下避雨,因者方才在墓底下见到有红衣男子在,此时竟觉得墓冢里比这外头安全。在未来到这里的时候,云邪生活在繁华城区,几乎未到过山野深林,所以说大晚上在这里内心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只是云邪的余光却瞥见北边有灯火闪过,在墓冢的北边是一整片山林,这种树从未见过,树干笔直光滑,且外皮是青蓝色,距离地面约五六米的树冠上,长着一颗颗如释迦果外观的紫葡色果实。这树长得好奇怪!云邪不禁往山林的方向走去,想细细打量一下这种罕见的树植。
“别过去!”
红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墓冢门口,云邪道:“那山林中好像有人。”
“不过是些蛊惑人心的山魅妖灵罢了,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多心去理会。”
可是,刚才的火光,不像是妖灵,云邪怀疑这山上,还有其他人在。就在云邪踌躇不前时,山林内又传来了女子哭泣的声音。
在这种环境下听到女子的哭声,云邪心中有些乍寒,只是这哭声带有抽搐喊叫,而且,似乎还有些熟悉!云邪径直往山林内去,循着哭声一路找去,这山林内的雾气有些重,黑夜白雾,每走一步都让云邪心里发毛,他竖耳细听,身后没有脚步声,看来那红衣男子并没有跟过来。
在一颗大树后,云邪看到一名白衣女子蹲靠在树下抱头大哭,小心翼翼靠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女子听到有声音询问,抬起了埋在双膝上的脑袋。
“啊……”
“啊!!!”
两方同时惊叫。云邪差点抬腿就跑,却听到女子又喊了一声“公子。”
“你是……你是白芷?”仔细辨认后,云邪认出眼前的女子居然是白芷,只是,“白芷,你脸怎么这样啦?”
白芷一脸委屈,眼泪悬在眶内,道:“奴婢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摔在了一个土灰坑内,脸就这个样子了!等奴婢爬起来了之后,就发现公子也不见了!”
“这么说,你一直偷偷跟在我们身后?”白芷脸上全沾满了灰尘,黑乎乎一张脸上只看得出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云邪忍住想笑的冲动,又问道:“云黛呢?”
“云黛被戚姐姐关起来了,我救不了她出来,是云黛吩咐我暗中跟着公子,还叫我要保护好公子。”
“看来云戚是只顾着看管云黛,倒让你趁机钻了空子溜出来了!”云邪无奈。
“公子……”白芷怯怯道。
“怎么啦?”云邪满脸疑惑。
“公子,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吓人啊!”白芷双手小手指一对,低着头弱弱道。
“嗯?”
见云邪不解,白芷干脆掏出怀中的小铜镜递了过去。云邪接过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吓得险些咬到舌头,只见云邪原本俊俏的脸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几乎快看不出原先的容貌。难怪白芷见到他后吓得惊叫,这连爹妈都认不出的模样,亏得白芷还能知道他是自家的公子!
回想起今早临行前,云戚对自己说,要帮自己打理一下妆容,好震慑住这山间的邪祟,自己当时正疲惫,就没有多说什么,随她去折腾,不成想云戚竟把自己画成这副鬼样子。这何止是震慑邪祟,简直是要震惊吓死自己!
不过这上山的路上,村民、方离尘与杜笙,还有墓中的红衣男子,应该都看到了自己这副鬼样子了,怎么脸上却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这未免心里承受力太强大了吧!才能做到那般波澜不惊。
“公子,怎么走了那么长的路还没有出林子啊?我记得进林子的时候,才走进来了一小段啊!”白芷抓着云邪的衣袖,俩人在这林子中走了一会,却还没有出去,云邪明明是按照他进来时的路走的,怎么这时却迷路了呢!
在山林中迷路可不是小事!
“白芷,你怎么又哭了?”云邪以为白芷是害怕,才又开始哭了起来,回头想安慰她一下,却发现白芷睁大着双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公子,我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