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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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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平二年,北蛮连降大雪,牲畜死伤无数,蛮军攻克雄北关,并连下三城。
帝派震北侯吕雄为主帅,楚铁衣为副手,十万大军与蛮军一场大战,其间各有胜负。
直至弘平四年,震北军大胜而归,并活捉北蛮三王子煞巴。
捷报入京,沉静肃穆了两年的京城,一片欢欣,官员百姓更是热议纷纷。
“终于胜利了,把那些蛮子赶出去了。”说这些话的是大多数人。
“震北侯那老不死的没死在外面,竟又打了胜仗,我就看他那老胳膊老腿还能活几年,胜了又如何,还不是后继无人,看他能得意几时?”不用说,这是震北侯的死对头。
当然,被谈论更多的是副将楚铁衣。
重点是他的槽点太多,不说说他简直对不起他那奇葩的身世和倒霉的经历。
要说这楚铁衣也应该算是名门之后,重点是算是,但有些事情就不是那么算的。
当年,平西侯世子章源辉与礼部尚书之女楚玉娘成婚真正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羡煞多少儿郎,又有多少闺秀扯烂了手帕。
谁想到,成婚三年,楚玉娘因无子与章源辉合离。
合离七个月后,楚玉娘产下一子。
偏偏合离一个月后,平西侯世子就已另娶新人。此子,平西侯府是不认的。
如此这个孩子,便随了母姓,取名楚铁衣。
此子身世实在是堪怜,其外祖父、外祖母待之如珠似宝。
为了孩子的前程,其外祖父楚云琅收震北侯之孙吕瑾瑜为关门弟子,以交换楚铁衣投在震北侯门下,并与震北侯之孙女定下婚约。震北侯虽有四子,全部战死沙场,独留下这一孙子,一孙女,也是爱之珍之。并吕瑾瑜自小体弱,不能习武,只能从文。
楚云琅为了外孙可谓费尽心机。
谁知,与北蛮这一战持续两年,初战时,因奸细出卖,粮草被焚,一度战事吃紧,连沙场长胜将军震北侯也受伤昏迷不醒,当时谁也不看好乳臭未干的楚铁衣。此子,怕要是埋骨沙场。这么想的不在少数,当然也包括他未来的丈母娘。
楚云琅爱孙心切,加上受了风寒,卧床不起,没有几日便去了。
震北侯之长媳张氏,这个书香门弟的女子,一向以柔弱示人,此时却悍然悔婚,将女儿吕妙玉另许了娘家侄儿。
不说,楚铁衣听到未婚妻另许他人时是怎样的心情。上天并没有给他愤怒悲伤的时间,更可恶的事情又落在了他的头上。
江南首富燕还恩,散尽家财,购得粮草百万石,棉衣十万件,全部捐给震北军。
还没等震北军欢欣感谢,燕还恩提出了条件,条件不多,只有一个。
只是这个条件,实在是让人憋屈愤怒。
这是条件便是要副将楚铁衣与其独子燕若尘成婚,燕若尘当时已昏迷五日,奄奄一息,燕还恩散尽万贯家财只为了独子冲喜,也算是古今慈父第一人了。当然,这么想的,绝不包括楚铁衣这个被逼婚的人。
楚铁衣当然不能答应,理由都是现成的,他外祖父刚刚病故,他虽然出征在外,不用丁优,也不能在此时成婚呀,重点还是与一个男人成婚,简直是惊世骇俗,岂有此理。
燕还恩能成为江南首富,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事急从权,只是成婚,又没有让你们洞房。
并且燕家也有苦衷,不是有意相逼。
燕若尘昏迷不醒。
燕还恩看着还好,实际上已是病入膏肓,也没有几个月好活,燕家是真的等不起。
这次冲喜,燕家散尽万贯家财,所付出不所谓不重。
并燕还恩还有话说,冲喜后燕若尘若死了,是他自己命当如此,绝不会以此找楚铁衣的麻烦。
此事有人为证,并证人留在军帐一载。
这证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却是京城护国寺的主持了尘大师,也正是他为楚铁衣与燕若尘批的八字。
当世谁不知了尘大师从不与人批八字,修的是闭口禅,而今,他却开口了,只说了四个字“天作之合”,便在军帐中闭口不言,只是给那燕若尘煎药。
也不知那燕还恩用了什么手段,能把这尊大佛请到边关。所以说这燕还恩不容小觑呢,这位绝不是一个可以任人糊弄的主。
楚铁衣纵是熟读兵书,在战场上杀人如麻,遇到了燕还恩也是束手无策。
不说震北军粮草被焚,朝廷的粮草迟迟不到,就算到了,经过赵还恩的大手笔收购,也绝对不会够。
何况,燕还恩也是放了狠话,粮草离军帐五里开外,楚铁衣若是不答应,他马上以烟火为信,所有粮食、军衣便一把火烧了,反正燕家快要死绝了,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楚铁衣却承担不了此事的后果,十万士兵嗷嗷待哺,大冬天还穿着单衣。如果这些一把火烧死,他百死莫赎。
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事到如今,楚铁衣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燕若尘,终是点了点头。
兵帐成婚,没有十里红妆,因楚铁衣还在孝中,当然也没有洞房花烛,两个男人却成了夫妻。
有证婚人了尘大师为证。
现在楚铁衣大胜而归,凭他的战绩封侯是稳稳的,大家又怎能不议论纷纷。
“可惜了燕还恩,在儿子成婚三个月后便去了,不然,现在可是抖起来了。”
“你拉倒吧,堂堂将军,被逼着娶了个男人,楚铁衣怎能不恨,不报复他,就算他烧了高香。”
“也是,男人不能生子,燕还恩又死了,只留下一个病秧子儿子,以后怕是要热闹了。”
“不知多少人要想着送闺女做小,要是生了一儿半女,还不在府里横着走。”
“何只是做小,莫忘了,楚铁衣今年才二十一岁,听说有着潘安之貌,怕是有人惦记着正妻之位呢?”
“最可惜的怕还是那位吕姑娘。”
“那吕姑娘也是可怜的,摊上那么个母亲,当初非要反悔。不然,现在怕要是侯夫人了。”
“怎么,吕姑娘怎么了?不是嫁他表哥了吗?”
“嫁什么嫁,成婚前一天,他那个短命的表哥醉酒后从马上摔下来,一命呜乎了。”
“不过,听说他母亲又把她许人了。不知是哪个倒霉蛋。”
“竟说些儿女私情,要我说呀,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该是当初的平西侯世子,现在的平西伯章源辉吧,当初他不要这个儿子,现在人家怕要在他之上了。”
“还是老兄说的对,人呀,三十河东三十河西,当初他不认,现在人家还不想认他呢。”
当然,这些纷纷扰扰都是市井之言。
实际上呢。
楚铁衣恨吗?
不,他不恨,他非但不恨,他从没有如此的感激上苍,将他送到他的身边,从此,他不在孤身一人,从此,有人,与他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