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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黑色洛丽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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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恪一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童媚披头散发,顶着黑眼圈直直地坐在餐桌旁,吓了一跳:“你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
童媚撅着嘴,要哭不哭:“哥,你总算回来了。”
童恪边换鞋边问:“怎么,又做噩梦了?吃东西了吗?”
童媚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吃了,点的外卖,冰箱还有份剩饭,你自己弄蛋炒饭吃吧。”
童恪饿得前胸贴后背,三下五除二就做了份热腾腾的蛋炒饭上桌。
一口热饭下肚,童恪这才觉得悬了大半夜的心总算暂时落了地,实在些了。
他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问你呢,大半夜不睡觉,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怎么了?”
童媚苦笑:“哥你知道吗?比见鬼还可怕,我见钱了,还是笔巨款,两百万呢。”
童恪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她脑门:“没发烧啊,还是我妹妹中彩票了?”
童媚推开他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呐,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可是无辜群众善良少女。
有人拿了这张银行卡给我,说卡里面的两百万是给你的,是什么玩意儿的诚意金,当时我放着歌呢也没太听清。”
童恪一愣。
童媚见他哥脸色起了变化,上前抓起他哥的胳膊,忐忑问:“哥,咱干的是正经生意吧,是卖鱼不是卖什么《刑法》里写的东西吧?”
童恪哭笑不得,在她脑门上重重弹了一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当代的女大学生就这点儿思想觉悟?才两百万就这么把你哥给想偏?
你啊,要想每天那三片面膜没白敷,就赶紧给我滚去睡觉!”
童媚历来“爱美如命”,哪经得起他哥这样诛心,惊恐地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咋咋呼呼往卧室冲去,“嘣”地一声甩上房门,睡觉去了。
童恪笑得不行,怒骂一句“傻姑娘”,便拿起那张银行卡,在灯光下看了又看,陷入沉思。
两百万,诚意金......
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母亲死后给他留下的唯一处遗产,便是城郊的一栋小别墅。
那一片现今正好赶上城乡一体化建设的浪潮,有开发商想在那块地上盖商业广场。
周围七七八八基本都拆得差不多了,只有童恪母亲那一栋还孤零零地立在原地。
原因无他,童恪作为那房子唯一的继承人,不同意在拆迁协议上签字。
法治社会里,人又不是违章建筑,强拆强拿的买卖,没人敢做。
其实童恪倒不是有意要当钉子户,或者像传言那样嫌钱少,讲出来旁人可能会笑,但确实只是因为心里舍不得。
那栋别墅里,藏着童恪有关童年最美好的记忆,真要拆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童恪七岁以前一直生活在那里,那里曾经装着一个无比幸福的家庭。
夫妻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孩子乖巧懂事学习优异。
一家三口,不求大富大贵,只愿一生相伴,整齐和美。
而现在,那些带着蜜的时光,如脱浆的墙皮,层层褪去,只露出有些疮痍的现实......
童恪回过神来有些无语,这开发商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得他的信息,隔三差五来几个人上门堵他,美曰其名为沟通,其实就是洗脑。
今天这个人来跟他说前景,明天那个人来跟他说增值,后天又来另外的人来跟他“画大饼”。
一来二去让他烦不胜烦,远远就对那些人避而不见。
这下可好,可能是他出门歇了两天业,那开发商换了个套路,问都不问就直接甩两百万到人脸上来了。
童恪叹了口气,这开发商的脑回路他不太理解,不是脑子进水,就是钱烧得慌,他母亲那个自建乡村小别墅,他跟中介打听过,按市价能卖一百万都够呛。
...
“来电话了,我宇宙无敌英俊潇洒、集才华与财富于一身的皇帝陛下,有人给您打电话了,请尊贵的您接电话吧......”一阵清奇的手机铃声,在云市五星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响起。
丁潺在蚕丝绒的大床上翻了翻身,不耐烦地接起来:“喂,这么早,有什么事儿?”
“早.......早吗?”陈卯有些自我怀疑地看了看表,确定自己没眼花,时针确实是指着下午2点的位置,才没把剩下的话吃回去:“老大,那个叫童恪的,还是不愿意签字,你说他钱都收了,这算是什么个意思......”
丁潺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陈卯没敢接话,一时没揣摩出自家老板是什么意思。
这该不算是个好消息吧,老板居然还没失控?
这个叫童恪的人,他们前前后后派了十几个人,跟他周旋快两个月了。
此人简直就是根硬骨头,比上了年纪目不识丁的乡村大妈还轴。
任你东西南北随便吹什么风,他就跟入定佛陀一样岿然不动,不签字就是不签字。
陈卯:“老大,那接下来咱们......”
丁潺侧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伸了伸他健美的腰身,打着哈欠往浴室里去。
昨晚喝到将近四点,陪着施工方高层寻欢作乐,逢场作戏。
他虽很不喜欢这样,但也没办法。
国内大环境一向就是如此,很多生意没有午夜场酒精助兴是谈不下来的。
任你是海归还是海带,有多大的能耐,再怎么青年才俊,在国内的形势下都统统不行。
好在国内的生意人,不单单只谈利益,偶尔还会讲讲“人情”。
所以丁潺回国这两年来,一方面靠着自己常青藤名校的衔头,另一方面加上他爸的几分薄面,倒也在云市算混的风生水起,在富二代圈里算是年轻有为。
童恪母亲那一片地儿,是他独立操盘的第一个项目,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一切牛鬼蛇蛇,不容有失。
所以对于拿下童恪,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是人就会有软肋,有弱点,关键只是在于你怎么去发现,怎么去抓......
在足足洗了半个小时,进口沐浴露满屋飘香,再也让他闻不到昨晚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时,丁潺擦着头发光着脚走出了浴室。
“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到天明去卖报......”他欢乐地边唱边穿衣。
电话另一头的陈卯,下巴差点惊来掉落在地:“......”
对着镜子打上发蜡整理发型,一切都收拾妥帖,丁潺满意地对着镜中的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一回过身,才发现床上的手机还亮着光。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没挂,怎么,偷听别人洗澡使你很快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老板怼得莫名。
陈卯冤得简直想给他跪下叫“爸爸”,他情急脱口说:“爸爸,不,老大,你没说让我挂啊,小的岂敢挂?”
丁潺扣紧表带,目光停在桌上的“XX商业广场项目效果图”上,说:“让司机十五分钟后在门口等我,童恪我来处理,你可以滚了。”
陈卯忙不迭滚走了。
丁潺住的这层总共有两间总统套房,分别为走廊左右两头。
丁潺住在最左边。
他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上等电梯,低头玩着手机,隐约听到从最右边房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他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昨晚酒喝多了产了幻。
但,随着女人的尖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大,隔着五星级酒店全进口的硬装材质,都能悉数飘进丁潺的耳里,这可不是幻觉能达到的效果。
他正要进电梯的脚步停住了。
他慢慢退回到走廊上,确定尖叫是从右边房间传来后,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按下房间墙上的门铃。
“叮铃铃......”后,尖叫声戛然而止。
丁潺心生疑窦,准备抬手敲门时,房间里又传出了机枪猛烈扫射的声音。
是电视。
“原来在看电视?”丁潺怂了怂肩,转身离开了。
黑色帽子下,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眼睛看着他走远,才从猫眼上移开。
黑人转过身对着房间里,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女欣喜的笑了。
少女绝望地不住后退,缩在墙角全身发抖,浴室传来“梆梆梆......”的声音,少女捂住双耳大声尖叫......
丁潺一到大堂,司机就迎了上去,从他手中接过提包。
司机:“丁总,车就停在门口。”
丁潺:“好,去绿华路。等等,你先上车等我。”
丁潺看向大堂内的服务台,若有所思。
他走了过去,轻轻打了个响指。
两个客服人员见是他都站了起来,男客服恭敬问道:“丁总,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丁潺眼神直接掠过他,朝旁边的女客服眼含桃花说:“也不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好奇想八卦一下,住我对面3208的邻居是何方高贵,这位美丽的小姐方便透露一下吗?”
女客服红着脸,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男客服,支吾道:“丁总.......这个......”
丁潺笑了笑,从皮夹掏出一千块钱,放在女客服面前:“这位小姐感谢你,你的服务特别好,我很满意,可惜贵酒店没有告知我客户服务反馈渠道,否则我可得给你五星好评。
请小姐收下这些俗物,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小忙。
请你转告3208 的邻居一声,请他看电视稍微放小声一些,我这人啊,觉浅。”
客服们私下常常聚在一起聊客人的八卦,很多人都说这位丁总说他人虽然长得帅脾气也好,但跟其他富二代比起来,手好像很紧,不轻易发小费的。
难道是传言失真?
女客服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钱。
“哦,对了。”丁潺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女客服:“丁总您请说。”
丁潺露出嘴角两边浅浅的酒窝,挑眉说:“记得打电话转告他噢,女孩子不要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尤其是像你还长得这么好看的。”
女客服捂着脸,跑开了。
丁潺公子哥式的撩完,优哉游哉地上了车。
关上车门一瞬,丁潺脸色就变了。
他取下领带,烦躁地解开领口的扣子,在手机上快速拨了个号码出去:“喂,游堃是我,富丽华大酒店3208房间,有可能正发生一起对女性的暴力犯罪,你带人赶紧去一下,要快。”
“为什么?”丁潺不安地按压着眉心,“因为我刚刚,可能打草惊蛇了,虽然事后做了个补救措施,但我怕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