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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陈清芷在朝中威望越来越高,陈君泽对她越来越忌惮,兄妹关系越来越僵。

      天家无情,帝心难测,陈清芷不敢赌。若是真到了彻底决裂那天,她相信陈君泽也不一定会舍得杀她。与其看人心意,小心翼翼过活,倒不如拼一把,若是赢了,她就是离国的皇,还有什么可怕的。陈清芷趁着陈君泽病重,带兵杀入离国皇宫。

      “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不必做梦了,朕就宁肯死也不会顺你的意,禅位与你,你一辈子都是乱臣贼子。”

      “陈君泽,你还当自己是离国的皇,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你若是现在求我,我倒是可以念在兄妹情分上放你一马。”

      “朕与你已无情分,朕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你也不必再拿朕当兄长。”

      陈君泽眼中尽是不屑,这样的眼神,陈清芷看过无数次。她年少时从高处跌落,四周都是这样的眼神。那时她就在内心暗暗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把他们都杀光。此刻陈君泽与过往欺辱她的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陈清芷彻底失去理智,掐住他的脖子。

      “我确实舍不得杀你,但你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看你现在好得很,还能气人。”

      陈清芷对侍奉陈君泽的宫人道:“从现在起,所有人都撤走,停了他的药,不准给他吃食。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宫人听令退出,傅钦州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陈清芷看了看他,没有强迫他离开。这番话耗尽了陈清芷所有力气,强撑着走出来后,就失去了意识。

      陈清芷苏醒后,环顾四周,殿内已经掌灯,显然是天色已晚。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时。”

      “陛下那边?”

      “都按着长公主的吩咐做。”

      陈清芷那时气昏了头,才会说那些话,如今气消得差多了,连忙吩咐人给陈君泽送药和吃食。她看天色已晚,怕打扰陈君泽休息,便想明天去见他。

      第二日一早,陈清芷去见陈君泽,傅钦州坐在门口,双眼红肿,眼中没有半分神采。

      陈清芷心一沉,勉强支撑着,道:“傅大哥,怎么坐在外面?我哥怎么样?”

      “长公主来晚了,陛下已经去了。”

      陈清芷大惊:“你胡说,这不可能的。”

      明明昨天看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人就没了。

      “长公主不信,进去看看就是了。”

      陈君泽平躺在床上,身穿大红喜服,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烧焦的红布。这个场景很容易让联想到一些诡异的故事,可那是她最亲的兄长,她又怎么会怕。

      “这是你们的计谋对不对?一定是我哥想用诈死来骗我。哥,只要你起来,我立刻就放你走,以后天高海阔,你想去哪个都行的。哥,你快起来,别吓唬我。”

      陈清芷见陈君泽没反应,转头对傅钦州道:“傅大哥,我哥身体差,经不起这样折腾的,赶紧把解药给他,我放他走。”

      尽管陈君泽身体都凉了,陈清芷依旧不愿意相信,不停的摇晃床上的人。

      “陛下当年为了给长公主挣得一线生机,陛下他……他竟然从钉板上滚过去自证绝没有参与谋反,血肉之躯被刺穿,长公主知道他有多疼吗?可就是已经痛得快要失去意识,陛下也半分没有想过自己,而是求荣昌女皇能饶你一命。”

      陈清芷彻底崩溃,“这些他从没有说过的,也对,长这么大他有什么苦都是自己担着,从来都不会让我知道。”

      “陛下登基后,给了长公主无上的尊荣。陛下对长公主有千般好,可长公主又是如何对陛下的?纵使长公主如此绝情,陛下临终前依旧不曾怨过长公主半分。还说若是他午夜离世,第二天再去报丧,怕扰了长公主睡觉。长公主如今竟要让陛下走后都不得安宁吗?”

      陈清芷放开了手,情绪激动,接连吐了几口血。

      ……

      王掌柜攥着着凭信,问道:“不知姑娘是这凭信主人的什么人?”

      陈清芷道:“按着规矩,钱庄只认凭据不认人,无论我是他什么人,只要我拿着凭据就能取钱,掌柜,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姑娘说得对,却是如此,是在下多嘴了,请姑娘见谅。”

      王掌柜在钱庄十年,从小伙计到掌柜,见过的人无数,人机灵,喜欢和人搭话。陈君泽人长得英俊,十分显眼,再加上总来钱庄,两人渐渐熟络了。后来知道他只是靠做工为生,身体不好还得吃药能存下这么多银钱定然是没有买药,王掌柜便劝他拿去买药,不要再存了。

      “我这本不是病,而是之前伤了根本,须得养着。有用的药太金贵,我这样子哪里吃得起。便宜的药吃了没有太大的用处,还不如不吃,还能给我妹妹留点钱。”

      岁月如梭,当年的小伙计如今已成了掌柜。那人多半也应该不在了,不过看着眼前人的穿着也知她过的不错,妹妹能过好,想必他九泉之下也会心安。

      说话间伙计已经把钱拿了上来。满满一大袋钱,甚至还有些碎银子,陈君泽定然是克扣了自己的药钱,才攒下这么多钱。

      陈清芷觉得拎在手里的钱袋有万斤重,靠傅钦州搀扶着才走出钱庄。

      傅钦州道:“若长公主真心觉得对不起陛下,以后便做个好皇帝。”

      离帝陈君泽驾崩,传位于永宁公主。

      ……

      霍容卿怒气冲冲质问霍渭,“三叔不打算解释一下私下打造武器的事吗?”

      霍渭听后丝毫没有害怕,“容卿,难道你对那至尊之位,真的就一点也不心动吗?只要顾令竹一死,皇位便是咱们叔侄的了。”

      “既然我查到,师父必然也能查到。今日这事被我发现,你还有停手的机会,若是来日被师父发现了,就真无法挽回了。”

      帘后想起熟悉的声音。“我已经发现了。”

      一直躲着帘后的程谙快步走了出来。

      两人必然早就勾结在一起。

      “师父,竟然连你也……”

      程谙把手搭在霍容卿肩膀上,“容卿,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四叔。”

      那日霍容卿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公主不见了,知道她必然是去引开了追兵。追兵众多,顾令竹一个人如何能匹敌,现在多半是已经不在了。他虽悲痛万分,但一想到顾令竹此举就是为了保全他,他绝不能轻贱自己,辜负了她的心意,一路强撑着与三叔汇合。

      他想以他的武功,等风波过去,弄个假身份,虽然过不上之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

      然而事与愿违,几个月过去了,离国的检查依旧不曾松懈,甚至在街上还有随机拦下人查问户籍,有拿不出或可疑的人,当场格杀。人人自危,如无必要,没人敢上街。

      每日东躲西藏,担惊受怕,更令人绝望的是银钱快用光。天无绝人之路,在他快要放弃希望时,霍渭带了个人来,那人称自己是江国人,之前一直潜伏在离国当细作传递消息,让他们收拾东西随他走,他会妥善安排他们。

      霍容卿觉得这人十分可疑,他说自己是江国人,却无法自证。按他的说法,只有江帝和太子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可这二人都已离世,那便是无人能证明他的身份,仅凭他一张嘴,很难不让人起疑。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他现在还会忠于已经灭亡的故国,而不是赶紧投奔新主。

      可不知为何一向谨慎的三叔却没有怀疑,什么都没说就随他去。他虽然心中怀疑,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不值得别人大费周章欺骗,不如赌一把。现在看来当时霍渭就认出了程谙是他的弟弟,坚信他绝不会背叛江国。

      霍容卿怒道:“你们真是疯了,你们可记得当年祖父的教诲,霍家一门忠烈,你们竟想做弑君篡位之人,百年之后可有颜面去见祖父。”

      “一门忠烈,好个一门忠烈。可你知道忠心换来什么吗?”

      “三叔这话是何意?”

      霍渭没有回答。

      “顾令竹对你好,无非是她现在还不能同你抗衡。等到过几年她能完全掌握朝政,必然是容不下你的,她们顾家人血脉里都是凉薄。”

      “陛下仁厚,与其他人并不相同。”

      “仁厚?难道她手上没沾过血?”

      “哪个帝王不是踩着万千人尸骨往上走的。”

      霍渭冷哼一声,“霍大将军既然如此忠心,想来也不介意她踩着你家人的尸骨往上走。你可知道沅江之战是如何败的吗?当年狗皇帝派了个监军到军中,监军有先斩后奏之权,处处干预出兵。狗皇帝就是想多死些士兵,借着这一战削弱霍家。”

      “多死些人?在他眼中人命就是这般一文不值吗?为了皇权就可以这般践踏人命。”

      “狗皇帝觉得江国必然不会败,却没想到邱览原会把布防图给离国。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有这样的君主,江国不亡,真是天理难容。邱览原通敌叛国,理应受万人唾弃,狗皇帝又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世上岂有只准君主为了权位不顾万千将士的性命,却不准臣子卖国求荣的道理。不过是邱览原投胎的运气差些,没生在帝王家,没人替他辩解。”

      “那时举国悲痛将士战死沙场却不得安葬,只得躺在冰冷的水底。可你知道吗?沅江之战的将士还算命好的,沉入水中,离军得不到他们的尸身,至少走后得到安宁,保留了死后的尊严。岩磬关的将士更加凄惨,你娘和姐姐身为女子,她们的遗体落到敌军手里会被怎样凌辱,离军残暴如豺狼,屠城都做得出,没有什么做不出的。”

      “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霍容卿已经快要疯了。

      程谙也快疯了。荣昌女皇残暴多疑,他在那个位置,只要有一点错漏,必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幼年离家,放弃一切感情把自己变成一把最好的武器。

      日子久了他甚至都忘了他还曾经是个人。霍容卿与他相处十几年,也窥不见一点真心。

      无尽黑暗中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他,那就是回家。江国灭离之日,他就可以做回霍翊,堂堂正正站在他魂牵梦绕的亲人身边。可这最后一点念想,也被掐灭。

      几十年去国离乡,他一直盼着能堂堂正正回家那天,可没想到等来却是故国被灭,家族几乎满门被屠的消息。他悲痛欲绝,但他不能倒下,要是他也倒下了,就再也没人报仇了。

      可他没想到一直效忠的君主居然害死他全家的仇人。而他居然用十几年筹谋,倾尽全力扶着仇人的孙女登上皇位,这真是最大的嘲讽。

      待霍容卿平静些了,霍渭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容卿,你打算如何处理顾令竹?”

      “她终归是无辜的。”

      “只要她死了,江国皇室的血脉就彻底断了,她活在这世上终归是个祸害。她无辜,我们的家人就不无辜吗?成大事者一定要狠,哪有什么无不无辜的,她身体里流着顾家的血,她就是我们的敌人。狗皇帝生前最疼她,要是杀了顾令竹,他在地下肯定会痛苦不已。何况当年狗皇帝这么做,不也是为她铺路。要不是因为打着江国皇族的旗号好笼络人心,还能容她活到现在。”

      霍渭的话像刀子,刀刀都扎在霍容卿心中最痛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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