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当芥川有了剧本》watching

8、第 8 章

　　“去死吧！”因着至亲至爱之人受到伤害而出离愤怒的谷崎润一郎在细雪中显出身形，紧紧地扼住了樋口一叶的咽喉。
　　樋口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中岛敦站在细雪的荧幕之后，对这过于猝不及防的剧情还未缓过神来。作为一个刚刚从孤儿院出来，进入武装侦探社的年轻人，无论是陷阱还是鲜血亦或复仇，本都是离他很遥远的事情。
　　但就在这短短的半天内，上述的事件全都无所遮掩地展现到了他的面前。
　　带着那种生活特有的黑色幽默的展开。
　　而下一秒，更加出乎意料的剧情，本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谷崎被一条漆黑的布刃所贯穿，鲜红的血喷洒在空气中，使其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腥味。
　　……这到底算什么啊？
　　敦呆呆地看着那个出现在巷口的青年——他刚刚从国木田先生持有的照片上看到过，在樋口一叶的口中听到过的，Port Mafia 的走狗，绝对不能招惹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
　　而在旁边冰冷的水泥地上，他方才还有说有笑的同伴无力地躺着，暗红的液体在他们身下漫开，如同花一般。
　　“咳，咳。”而那罪魁祸首还咳嗽了两声，带着一种无辜的病弱感。

　　记忆仿佛在扩大无边无际的世界，延展无限的长度，是时光的流逝变得缓慢，使精神走向麻木。每日走在路上，来来回回的人影也像是鬼影幢幢，意识存在于脑海之中，又仿佛脱离于世界之外。
　　他的目光被一片雾气所遮掩，反映出天空的暗淡与怠惰。
　　四年过去的真是快啊。芥川这样感叹到。竟令人有一种梦境般的粘稠感。
　　不过，清醒地活在梦中，实在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偶尔他会思考，他真的是重生了吗？还是的确死去了，只是被困在了一个虚无的记忆世界中，不得不永生永世地陷入人间地狱里无法挣脱。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无论如何，他都不得不呆在这里，在这充满人间疫气的深渊中彳亍着。
　　就如同现在。
　　“初次见面，在下名为芥川。”那穿着黑色大衣，极端的仿佛身上唯有黑白两种色彩的青年开口，“为捉拿人虎而来。”他黑沉的无机质的眼睛看向了站在巷里的敦。
　　“芥川前辈，请您多保重——这里我一个人也能……”樋口急急忙忙地上前，带着对于前辈的担心以及想要分担的意味。
　　“咳，咳。”然而芥川只是抬手阻止了她的接下来的话，“我们的任务是活捉人虎，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这样说道。
　　芥川并没有像曾经那样为樋口的武断行动而开口责骂。原因的话，一方面，他很清楚这种程度的伤害根本不会杀死拥有着再生能力的中岛敦；另一方面，对着预定的剧本发怒也太过可悲了。
　　而樋口并不能够了解到自己所崇拜的芥川前辈心下回转的想法。
　　在她的眼中，芥川前辈一向强大而沉默。虽然态度总是十分冷淡，但是与港口的其他人作对比，他在Mafia中对待部下的态度也可以称得上是温和了。
　　樋口一直为自己拥有这样的上司而感到无比的幸运和骄傲。
　　重生一世的芥川，褪去了曾经的偏执于疯狂。
　　只是……偶尔樋口注视着芥川可以称得上是清瘦的背影时，却会突然感到一阵莫名而难以言喻的悲伤。
　　为什么呢？
　　明明前辈是那样强大而可靠，但是为什么——就像是注视着冬日惨白的阳光下，荒芜的石川上那透明的冰一般，那么美丽，却那样空洞而悲伤。
　　是错觉吧。她这样想。
　　而此时，樋口只是如同平常一样，听从着芥川的命令。于是她退到芥川身后，不再干涉前辈的战斗。
　　“人虎？活捉？你们究竟……”
　　“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只有你一个。”芥川用平淡的语调接过了敦的话。但他也并没有再多说下去的兴趣了。活捉人虎，是Mafia下达的任务，而他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脑海中像是再刻意地放弃去思考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速战速决吧。他想。活捉人虎的话，大概就是再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令其失去意识就好了。
　　在下姑且在对付人虎这件事情上还是有些经验的。
　　布刃再空中变换扭曲出黑手狰狞的模样，漆黑的獠牙在芥川的身后蓄势待发着。
　　“敦……快……逃……”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中响起，浑身是血的谷崎润一郎艰难地朝着中岛敦开口。
　　！！
　　中岛敦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地上涌，眼前一片漆黑，像是陷入到了一片无法理清的混沌之中。
　　时而是孤儿院的老师恶狠狠地说着对孩童时的自己而言过于恶毒的话语，时而是院长先生时时刻刻灌输着的为他人而生的价值……而在这混沌之中，唯一清晰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肆意地伤害他的同伴的Mafia的恶犬。
　　“……不要给侦探社抹黑！”国木田的话又回响在了中岛敦的耳边，响雷般的振聋发聩。
　　“啊——！！”他于是握紧了双拳，向着对面的敌人冲了过去。
　　……
　　对芥川而言，接下来的，是同过去一样的剧情。人虎躲过了罗生门的攻击，抄起了樋口落在地上的枪，然后从背后向自己扫射。
　　当然，结局也是一样——那子弹尽数被罗生门阻隔的空间所挡。
　　芥川转过身，看到的是惊疑地瞪大了双眼，而徒劳的持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枪的人虎。
　　“……罗生门。”他念出来异能力的名字，这一次，黑兽却没有再咬去人虎的双腿，而是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咔——”中岛敦吐出一口鲜血，他看到了漆黑的布刃从自己的胸腔中退出，视野中喷洒着大片的猩红，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剧痛。
　　再之后，黑暗在眼中弥漫，最终连那可恶的敌人的身影都被其淹没了。
　　人虎倒下了。
　　“咳，咳。”芥川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芥川前辈，您请好好休息，就由我来搬运人虎吧！”樋口一叶眼中闪烁着对芥川的崇拜，不等芥川回答，就向着敦走去。
　　“这可不行啊——”即使四年未闻，依旧熟悉的如同昨日之声的嗓音响起。
　　！
　　芥川看向了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太宰先生，果然还是出现了。
　　“怎么能劳烦美丽的小姐来做这样的事情呢？”沙色的风衣从小巷的入口转了进来，它的主人带着与巷中的场景格格不入的轻松语调。
　　“你是！侦探社的……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樋口警觉道。
　　“因为我这个人一向对美女的行为很感兴趣，”他从手中不起眼的耳机中取下了一个细小的零件，“所以就偷听了一下。”
　　啊……他把这段事情忘记了。芥川后知后觉。
　　他看着那个男人一脸开朗的说着令樋口沮丧万分的话，没有正形的样子一如既往。
　　“喂喂，敦，快点起来啦，我可不想背着三个人回去啊。”太宰旁若无人地对着倒在地上的中岛这样说着。
　　就像是在刻意忽略这里的某个人。
　　“……太宰先生，好久不见。”芥川开口。
　　他的语气很平淡，然而过于平淡了。太宰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孤立，隔离开来，好像此前的约定有误一般，颇为困惑不解。
　　在来到这里之前，太宰治有想过很多种芥川的反应——喜悦？震惊？最有可能是状似不在意的逞强吧。毕竟芥川这个孩子从过去就很爱逞强。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惊喜与意外的。
　　太宰回过头，撞入芥川充斥着虚无的灰蓝色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