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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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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发霉斑驳的天花板和破损古旧的日光灯。这与谭池青昨晚失去意识最后的记忆没办法连接起来,显然这不是凶案的第一案发现场。
我们的受害者捂着头做出了初步判断,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昨晚有人拿电钻在里面搞装修。
阳光透过破损的纱窗投射进来,照在手臂上酥酥痒痒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小猫咪拿爪爪在手臂上试探性的磨蹭着。
他退到阴暗点的角落,感觉无光的环境莫名舒服了一些,开始审视这个陌生的环境,据他所知,昨晚身处的应当是夜幕下的大街,并且背后好像插了好几个玻璃碎片。
谭池青回身看看自己的背后,显然完好无损,伤口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如若不是昨晚的剧痛在记忆里太过深刻,他会怀疑小男孩、火焰、怪物只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这是一个荒废已久的房间,角落发黄的床垫和墙上断电的开关显示这里没有任何人类的生活痕迹,老鼠屎倒是有几粒。
他扒拉开破纱窗,挥散开扬起的灰尘后,随着刺痛的光一起进入视线的是热闹的大街,各种早餐摊子的叫卖让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煎饼!正宗的天津煎饼!”
“卖烧麦咯,比隔壁更正宗的香菇鲜肉烧麦。”
“烧麦佬,你是不是想打架!?”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谭池青拉开了一转就坏的门栓,下楼之后从一个破旧的木门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讲道理到现在还有人用木门的么)
回身一看,那个小破门上面竟然还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招牌。
《地狱酒馆》
他刚刚身处的地方就是酒馆二楼,那所谓的酒馆在哪里?地下室?
看着破门上贴满的小广告,和根本不见踪影的营业场所,他十分怀疑这家店倒闭已久,而且门上最显眼的那个旺铺招租广告也没有把它拯救下来。
“嘿!来一个肉包一个菜包。哦对,还有一杯豆浆,多少钱?”
谭池青询问包子摊老板早餐价格,想填饱肚子再说,但对方埋头擀着面团充耳不闻。
“不做生意了吗老板?”
老板终于抬起了头,笑容堆在脸上,“您要来点什么?”
谭池青:“一个菜包···”
“两个肉包,谢谢!”后面的中年妇女打断他的回答,手绕过他直接把钱递给老板。而刚刚那句回答显然也不是对他讲的,老板和女顾客显然都很有默契地故意忽视他。
谭池青感觉到四周的不对劲了,虽然放眼望去都是正常的人来人往早大街的景象,但所有经过的路人眼里都没有自己,他们会给自己让路,会躲过自己的挥舞的手,但就是不会对自己有所回应。
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样!就像自己是个行走的路障一样!
谭池青疯了一样地去找每一个见过的人对话,即使他使劲摇晃对方,捏住路人的鼻子,推倒了停放着的自行车,也没有人搭理他,众人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过着自己的生活。
他能对这个世界造出影响,但世界对他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他茫然地站在这个热闹非常的街上,四周的一切天旋地转,像一个格格不入的鬼魂,不属于这个世界。
谭池青抱住头,跌坐在大马路的中央,任由四周的车流默契而安静地绕他而行,想: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么?
这就是地狱吗?
在酒馆中,酒保左手拿着抹布,擦着那个仿佛永远擦不干净的吧台,右手拿着扫帚,动作古怪地扫着地,像是一个艄公在划着船。而黑衣男子托着下巴,苦恼地盯着桌上那个水晶立方体,里面如同一个琥珀,凝固着一个微缩的世界,有车来车往的街道,有热闹非凡的早餐店,也有一个不知所措跌坐在地的男人。
“法斯的东西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你不是知道的吗?”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扭动着腰肢从二楼走了下来,“用一个魂盅就可以装得下的普通人类的灵魂你非要用他的‘世界’,虽然魂盅会损失一点灵魂质量,但让他沉睡着总比让他在‘世界’里三观崩溃比较好。”
男人小心翼翼地托着水晶立方,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递到女子面前。
女子看着老板这幅讨好的样子有些惊异,在看到他的瞳色是如爱琴海一般的碧蓝色后才明白过来,今天是周三来着,水行的老板本就是一副活宝的性格。
“好吧,拿你没办法,我先让他睡一会儿,老板你要尽快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哦。这次算你欠我一次意大利冰淇淋,记得下次出差的时候给我带一盒。”看到是这个性子的老板,苏九烟也大胆起来了,趁机勒索了一记乔比安尼世家的榛子冰淇淋。
她纤指一勾,水晶立方便悬浮在她的身前,顶角一上一下在掌心上空旋转着。三缕紫色雾气从掌心涌出,轻柔地包裹住了立方,就像情人的指尖漫步在肌肤一样温柔而旖旎。苏九烟看着过程这么顺利,不禁感叹法斯的造物真是漏洞百出,她吻了一口紫雾笼罩的立方,雾气亮了两三下光芒,然后在她手中急剧晃动。
有两三道蔚蓝色的光柱穿透紫雾的封锁投射了出来,但没有持续多久,光柱软化成无力的触手又缩了回去。
“这个状态的施法过程应该是正常的,对吧?”一直沉默着的酒保破天荒的发了问,嘴唇没有动,但不知从吧台哪里传来的低沉嗓音里有些担忧,他担心这个立方会不会随时爆炸,毕竟最后收拾卫生的也一定是他。
苏九烟紧锁眉头,施法的确是成功了,立方里的灵魂也的确在她的迷灵紫雾中陷入了安逸的沉睡。但最后那投射出的蓝色光柱可是她没有料到的,虽然根本没有起到阻拦她的作用,但也在水晶上留下了一个ヲF的符号,像是两个镜像翻转的F符号。
“不是‘世界’立方的问题,是这个人类灵魂自发的防御机制,竟然抵御住了消除记忆的法术效果。这样看来他也不是什么普通存在,怪不得能让我们至高无上的老板心心念念。”
黑衣男子撇了撇嘴,翻了白眼表示自己只是想善后当日火行身造成的麻烦。
“等法斯回来后交给他解决吧,再造一个生物□□对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的恶作剧他也有责任解决。还有,老板,别忘记了我的冰淇淋。”苏九烟一甩头发,推开酒吧的木质门扉走地异常潇洒。
“她又去见那个男人了吗?王,和魔鬼的交易总有天会赔的本都不剩,你不阻止她么?”从楼上又下来一个伸着懒腰的妖艳男子,身若无骨地摊在唯一的卡座沙发上。
黑衣男子耸耸肩,继续无奈地盯着那个立方。
“论放纵九烟大概是比不过你的,仙女座都过东天了你才刚起床。”酒保今日似乎打破了他沉默是金的原则,面对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的同事情不自禁地震荡着空气吐槽,“而且论起本质来,九烟发起飙来比魔鬼更可怕。”
妖艳男子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醒酒的酒,“我等着看那只魔鬼大公什么时候图穷匕见,我已经很久没收下魔鬼的灵魂古币了,那些小玩意儿大概能从你这里换一些真正的藏品。”
听到魔鬼二字的老板精神一振,转过头盯着酒保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里都是饥饿的贪婪。
“老板,我明白了,到时候会给你留一份魔菇鬼粉面的。”
闻言,黑衣男子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趴在桌子上,视线看着水晶立方里那个沉睡的男人。他当然能感觉到对方的与众不同,而且与他有种若有若无的联系。这种联系让他本来无聊的日子一下子有趣起来了,就像是得到了一团毛线缠绕的疑团,一直不是出去觅食就是在酒馆里的“小黑猫”打算探寻一番,玩上一阵,虽然从位格上来讲这个灵魂就算再特殊也不过还是玩物的级别,但是至少能打发无聊的日子,毕竟地狱的日子是无聊的。
酒馆还是如往常般没有人、鬼、怪光顾,门匾上的地狱俩字显得极具讽刺味儿,谁会主动来地狱就为了喝杯酒呢?
他手指拨弄着立方,就好似一只好奇心旺盛的黑猫拿爪子拨弄着玩具,他戏谑地看着每一次手指拂过水晶上新出现的ヲF符号,它不断闪着光,人间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
极地北极圈,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下,一个只身着一件单薄工装裤和兜帽斗篷的男孩盘坐在北极极点。他仿佛接收到了什么信号,睁开了风雪迷住的双眼,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微笑。
“上钩了么,王。”
“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身上蓝光一现,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