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照亮永夜》浅艽

2、你还在这里

　　眼看距离高考只剩两百多天了，每个人都一身心的投入学业，为自己的父母争气，准备出国的也陆续做好留学攻略。没人再在意李莎，只是还是有那么些不死心的女生对顾延城穷追不舍。
　　上次月考成绩公布，李莎的排名不胜理想。她是高二从其他学校转来的，和从小接受优质教育的同学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数学是最让人头疼的，李莎也不例外。这段时间，李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最早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也有一小部分不学习指望父母的孩子，他们看到李莎认真学习还时不时的骚扰人家，但后来这种事情就不了了知了。
　　为了调整同学们征战高考的心态，每周都会举行课外活动。到点了同学们都像劳改犯一样冲向操场，一瞬间，教室里只剩下李莎和顾延城。起初，李莎没注意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在死算一道怎么也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正抓耳挠腮。
　　“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不知何时，顾延城坐到她对面，两眼直视李莎，摄人心神。
　　“啊！我…你…谢谢。”李莎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好事不知所措，有点语无伦次了。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这个我不太懂，老师上课讲的有点快了。”声音轻的像风，脸一直红到耳后根。
　　“这题给的定量是t，变量是s，首先列出关系式，再解三角形，利用tan和cos的关系公式……”这样耐心的顾延城李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耐心，只有爸爸给过自己，想到爸爸，忽然湿了眼眶，一滴泪不受控制的滴在顾延城手背上。
　　“对不起。”李莎自知失态，立刻转过身用校服袖子乱抹一通。
　　顾延城不懂怎么突然就…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她，随手拿起一张面纸给她。
　　“我只是…我想到了我爸爸，因为…除了他…没有谁对我…对我这么好过。”越说情绪越不受控制。
　　李莎，你疯了吗！你和他都没讲过几句话，在他面前情绪失控，他会不会觉得你是装的啊。你是多久没被人关心了，只是送你回家，教你写作业，递给你面纸，就让你感动的稀里哗啦。是作业不会写急哭的吗？还是有多久…久到你自己都快遗忘的积压的委屈和难过终于释放出来了，还是你不想…不想再掩饰你对顾延城的…喜欢了。别再想了，现在的自己只想用尽一身力气抓住那久违的微光。
　　“李莎，你傻。”傻得让人心疼。顾延城放下准备擦拭她脸颊的手，站起来准备离开。
　　“什么…”李莎两只通红的眼睛看着顾延城，眼角还挂着泪。
　　“你明天中午放学后来塞特尔酒店的高尔夫球场。”顾延城在李莎的视线里逐渐消失，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背上，渲染出一丝落寞。
　　李莎，你傻。他为你做了很多，你却不知道。
　　知道有同学一直打扰你学习，他就特意放学后叫他们留下来，威胁他们，叫他们滚远点，还吓哭了几个女孩子。
　　知道你上数学课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他就特意去老师办公室探讨教学质量问题。
　　知道你总是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他就早早的联系好途经的商家晚些打烊。
　　知道你在这个班总被人欺负，他就为你转来这个班，一心只想护着你。
　　知道那天你在小吃摊旁站了很久，怕你想不开，车一直没开，还打了个电话在孙伯伯那参了一本，回到家的孙佳佳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顾延城什么都知道，而你…什么都不知道。李莎，你傻，是真的傻。
　　顾延城说的地方，赛特尔酒店…好熟悉的名字，好像是在很久以前…
　　一大片绿色的草皮上有白色小球无序分布，好似繁星点点。不远处，顾延城坐在草地上，长腿随意盘起，侧颜简直完美，几根碎发搭在眼睫毛上。
　　李莎走向他，一缕阳光在草地上铺出一条花路，连接了彼此。
　　记忆中，有一个躲在角落抽噎的男孩，脚周围是好几个高尔夫球。女孩走过去，男孩护住头部，以为女孩也要用球砸自己，害怕的不敢作声。
　　女孩拿下男孩的手臂，是一个清秀的少年，眼里露出了恐惧。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也没人和我玩，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女孩满眼期待的看着这个腼腆的小少年，向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
　　男孩立刻把双手背在身后，后退一步。“不可以，他们不让别人跟我玩。”语气中透露了失望。
　　女孩一把抓住男孩的手，跑向正在远处观望他们的人群，都是年龄相仿的孩子。拿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冲他们喊到：“你们要是再拿球砸人，就把你们的手砍掉。”
　　对面的小孩也不甘示弱，直接拿球砸向他们。女孩也是想也不想拿起地上的球用力砸去，一个接一个。男孩看着他们一个个加入混战，最后自己也不顾后果的发疯般砸去，释放了心中的小野兽。
　　要不是工作人员及时赶到现场制止，一定会出事故。即使男孩和女孩脸上都挂了彩，但他们还是相视一笑，他们…没有输。
　　女孩回到家受了不小的惩罚，之后也没有再见过那个男孩，便慢慢淡忘了这次疯狂的经历。那时候的她，是自信的，是反抗的。要不是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嫁给了现在这个人，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顾延城感知到李莎已经在他身后，起身面对着她，俩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已是经年。他知道她记起来了，她知道他…回来了。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没有过多语言，无关风月，只为感谢你还在这里。
　　此时此刻，太阳高度角达到一天中的最大值，光线毫不吝啬的包围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装，暖光暖心，是秋天赠予的暖。
　　从那之后，李莎和顾延城同进同出，成绩也是突飞猛进，走路不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脸贴地面，微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但其他同学对她的敌视，还是让她内心忐忑。
　　“莎莎，你现在和顾延城关系这么好，该不会是谈了吧。”孙佳佳的眼神里充满嫉妒。
　　李莎连忙否让：“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朋友啊，那关系肯定比我们这种同学关系好啊。你知道我的心思，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李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回道：“林艺艺术专业课结束了就要回来了，她和顾延城关系最好。”说实话，顾延城转来没几天，林艺就开始封闭式训练了，要不是听说林艺和顾延城从小青梅竹马，李莎自己都不相信他们关系好。
　　“别介呀，我都没亲眼目睹过他俩一起过，但你不一样啊……李莎，我知道我之前不懂事，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但现在的我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孙佳佳态度诚恳，带着乞求的语气。
　　李莎不是个会拒绝的人，临进高考也不想和同学闹的不愉快，说：“没事没事，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就是安排我和顾延城单独吃一次饭，马上毕业了，不想给自己留遗憾。”说到这里，孙佳佳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女生，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好吧，那我尽量试试，不成功可别怪我。”李莎勉强的说。
　　“OKOK，一定不怪你。”听到李莎答应了，内心激动。
　　李莎如约告诉了顾延城，顾延城一脸不情愿，“你要我单独和孙佳佳吃饭？开玩笑吧，我为什么和她吃饭。”
　　李莎软磨硬泡了好久也没让他同意，只好作罢。
　　回到家，李莎和孙佳佳联系说：“到时候我骗他说是我约他，他可能会来，所以饭店只能我来定。”
　　孙佳佳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说，“可以，什么饭店？”
　　“……塞特尔酒店。”
　　由于李莎告诉顾延城说自己想约他在塞特尔酒店吃顿饭，顾延城便毫不犹豫的去了。到那之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艺。
　　“你怎么在这里？”顾延城不解。
　　“什么？不是你让孙佳佳约的我吗？”林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晚上气温骤降，林艺特意为这次约会打扮了一番，只穿了件单薄的裙子，撇了一眼顾延城身上的大衣。
　　该死！以为是和李莎吃顿饭，还特意没让私家车跟着，现在回去恐怕要等会儿了。
　　顾延城脱下外套披在林艺身上，和她一起进了酒店避风。而这一幕被人用相机记录下来了。
　　果不其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顾延城为林艺披外套和一起进酒店的照片在同学们之间流传，各种闲言碎语让林艺声誉受损。
　　“他俩也太快了吧，高中还没毕业呢就…”
　　“俩人是不是都迫不及待了，一个没忍住，偷食了禁果。”
　　“林艺就是婊子，不要脸。”
　　“之前顾延城不是和李莎在一起吗，怎么又和林艺…该不会三个人…咦…”
　　……
　　舆论的影响让这三个人无法正常上课，接着，又有人深挖了李莎和林艺的背景，结果令人大吃一惊。
　　原来李莎家里很有钱，父亲有一家上市公司。而林艺，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父亲只是顾家的专用司机。所以林艺和顾延城之间根本没有娃娃亲一说。
　　某天下午，顾延城终于约到李莎，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李莎很委屈道：“你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要误会，我那天和她什么也没有发生，林艺说是孙佳佳骗她来的。”顾延城不想让李莎误会。
　　“也是孙佳佳让我把你约出来的。”李莎顿时恍然大悟。
　　“现在林艺名声受损，我们要澄清事实。”顾延城不想连累别人。
　　李莎不能理解，她觉得顾延城在偏袒林艺，她还是自卑。“她只是你家司机的女儿，用不着你这么费心力吧。”仿佛这么说就能证明自己比林艺更配得上顾延城。后又自知说错话，连忙道歉。
　　顾延城不敢相信李莎会说出这种话，但他懂李莎的自卑，只是说：“你只需要知道我只喜欢你就行了。”
　　第一次听到有人向自己表白，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有点猝不及防。虽然一点也不浪漫，但心还是在跟着他说的那几个字的音调悸动着。
　　你只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你啊，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没有永夜的微光，没有存在的意义，不用多强的光线，只要一点点…就一点点微光…一点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