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假弟》大猫打鼓

50、第 50 章

　　夏海在转弯处抓住突出的岩石费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岸边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直接就晕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阵小风吹过，让他感到一阵冷意。
　　他强撑着身体疲惫地坐起来，才发觉自己赤条条□□。
　　他晕眩了半响，坚信自己穿越到某个武功高强的大侠的隐居地，很是心惊肉跳心神荡漾地又喜又忧了一阵，原来真有穿越一说啊。
　　直到一位全副武装的现代装备齐全的战士从外面走过来，他才如梦方醒，开始慌张地找衣服。
　　他看见自己的衣服都在树枝上轻轻飘荡，还包括自己雪白的内裤，他赶紧蹲在低矮的石头后边，冲那人喊：“你有病啊，救人就救人，脱我衣服干嘛？”
　　典型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夏阳听见他气急败坏地叫嚷，再看看他猫在里面的愤怒表情，忍不住想笑。
　　底气很足，可以确定内部器官也完全没有受伤。
　　他试了试挂着的衣服，仅仅是不滴答水了。崖底开始降温，他拿过衬衣和内裤扔给夏海。
　　他放下手里随手捡来的一小堆柴火，打算给他烤衣服。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面相奇丑的野果放在他面前的石板上。
　　夏海穿上内裤自在了很多，他坐在地上研究面前的战士，从配置看不是普通士兵的装备，能从那么高的悬崖峭壁上下来，估计也不是跟他一样跳崖，传说此处有一支没有名称没有番号神出鬼没的部队，不会是那里面的吧。
　　他诚恳地说：“谢谢你来救我，你们是在附近训练？”
　　战士轻轻“嗯”了一声。
　　他有些赧然，猜测对方不喜欢说话。他也是有分寸的人，知道不适合瞎打听，干脆抓起野果填饱肚子，想抓紧休息一会。
　　崖底越来越黑，夏阳点燃柴火，去树上摘下他的外套和裤子，拿过来靠近火堆靠。
　　夏海一看，赶紧手脚并用爬过来，他讪笑：“我自己来。”
　　一阵微风拂过，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久违的干爽气息，他恍惚了一下，愣愣地看向身旁的小战士，怎么会有同样味道的人？
　　他好奇地研究眼前的人，头上带着头盔，上面插着单兵电台，脖子和嘴巴鼻子都被方巾捂得密不透风，眼睛还带着护目镜。
　　他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清晰地辨认出不同。
　　夏阳比他更快，直接退出洞外，他翻出自己的食物递给他：“你先吃饱，我们今晚得出去。”
　　夏海自嘲地笑笑，心里想着自己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怎么能闻到夏阳的味道。夏阳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小少爷，赵锦民不会舍得让他进部队，还是特种部队这种既艰苦又危险的地方。
　　他抱歉地说：“对不起，刚才失礼了，我现在还不饿，你先把食物收起来吧。”
　　他知道战士在训练的过程中很辛苦，野外训练供给的食物很有限，人家千辛万苦赶过来，说不定还饿着肚子呢。
　　夏阳硬塞给他一块压缩饼干，不容置疑的口吻：“快吃，衣服干了我们就走。”
　　夏海没有再推拒，他捡起湿答答的外套，开玩笑地说：“还是部队的材料好，这么快就干了，穿身上又帅又酷又方便。”
　　夏阳看了看自己衣服，很想说我们换着穿，可到底没有开口，他怕夏海那狗鼻子闻出点什么。夏海毕竟是干刑警的，善于通过蛛丝马迹发现真相。
　　他不想瞒他，也不一定能瞒住，但是他想起那封信，就强迫自己忍住：既然你不喜欢我在身边，我就一直远离好了，夏海，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尽力了，最后做不到我也没办法。
　　他扔给夏海一瓶药：“自己把身上涂抹一下，下面阴湿，黑夜里虫子比较多，走的时候跟紧我，要是走不动了就说，不要强撑。”
　　夏海默不作声地边抹药边听他说，他的声音低沉利落，没有夏阳的清脆干净。

　　夏阳等他抹完了够得着的地方，很自然地接过药瓶走到他的身后，倒在手心给他抹后背。
　　夏海猛地绷紧身体，他感觉到后背上的手上全是薄薄的茧子，没有夏阳的小手滑润柔软。他的身高也比他高了一点点。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燃起的柴火也烧成灰烬，只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火苗一闪一闪的，夏海又闻到了那深入骨髓的清甜气息。
　　他倐地转过身，手搭上对方遮得严实的方巾，只要一拽就会露出真容。
　　他双眼如炬死死地透过护目镜看着他，似乎能盯出一朵花来。
　　夏阳这回没有躲开，他一动不动，任他打量研判甚至一把撒开他的伪装。
　　他有些窃喜，如果这么近的距离夏海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那他就是真的把他遗忘了。
　　夏海最终也没有揭下他的方巾，他好似叹了口气，手指在落下的时候貌似留恋地抚过他的嘴唇，转过身开始穿衣服。

　　夏海认为自己一定是土属性，命里跟水相克，不适宜在江河湖海等等有水的地方转悠，一不小心就出事。
　　两次落水，两次死里逃生，两次生死相依，这感觉很奇妙。
　　夏阳拿着手电筒在前面探路，夏海紧跟在后面。虽然他也曾在暗夜里跟踪潜伏捉过罪犯，可那毕竟是在城市，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行走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他屏住呼吸，小心地倾听周边的声音，天马行空地想象突然出现从未见过的尖嘴獠牙的怪物该怎么办。
　　夏阳仔细地查看脚下的情况，一边用眼角扫过夏海，关注着他是否跟得上自己的步伐，没有错过他有点僵硬的肢体语言。
　　他犹豫了一会，放慢脚步等夏海赶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牵着他继续走。
　　夏海僵硬了一下，心里的防线“哗啦”一声彻底粉碎成沫，他又高兴又难过。
　　那个软软糯糯的孩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真的成了他的骄傲和依靠。难过的是在他快速成长的过程中自己是个局外人。
　　可是，他找不到一个两全的方法，让他们的爱情和他的前途相携而行，一起辉煌，至少五年前不行。

　　峡谷的路况及其复杂，水流随着山势时而湍急时而平缓，后脚落地，前脚一不小心就会踏空，隐藏在杂草和水中的深坑无处不在，夏阳把手电插在头盔上，一只手牵着夏海，专注地判断地形特征。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夏海安全带出去。
　　水深的地方需要游泳，夏海全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河水冰冷刺骨，双脚已经没了知觉。他手里也拿了一根棍子，机械性地在身边扒拉。
　　估计这整座山是被疯狂的大仙一掌劈开的，走了几个小时还是如此不可攀爬。夏海有些绝望，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夏阳也开始着急，他觉得握着的手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他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夏海休息。

　　前面的水流声变大，夏阳竖起耳朵听了听，判断这条狭隘的通道快走到头了。他转头对夏海轻轻地说：“忍着点，马上就出去了。”
　　夏海点点头，他不是很想说话。
　　几十米走到尽头，抬头总算看到满天繁星。
　　倒霉的是前面无路，被一座山生生挡住了去路，水从这里流进地下通道，而那条通道人是钻不过去的。
　　这是一处悬崖和高山环绕的山凹，宽阔静谧，真是藏身的好去处，老虎掉进来都出不去，除非再逆流回去找到夏阳留下的绳索爬上去。
　　夏阳啥也顾不上，首先拉着夏海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他抬手摸了摸夏海的额头，从包里找出一片药让他干服下。
　　他身上没带热水，沟里的水来不及处理，他又不能让他直接喝河水，万一腹泻就麻烦了。好像怕他觉得苦，从口袋里又摸出个果子：“这个很甜，压一压。”
　　夏海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他躺在干燥的大石上，浑身无力，冷不丁来一下颤抖，他猜测自己要感冒。
　　不是原装的就是不结实，他觉得自己这破烂身体越来越不经折腾。
　　夏阳安顿好他，到处找干柴，等火苗燃起，他安慰说：“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很快就过去了。”
　　他拿出一直没舍得吃的罐头，还有压缩饼干，走过来抱起湿漉漉的夏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胳膊从后背揽住他，一只手打开罐头和饼干喂他。
　　夏海此时的小心脏特脆弱，他贪婪地吸取久违的深入骨髓的熟悉气息，顺从地张开嘴巴，完全不顾及自己渴望被疼爱的娇弱表情，他只想任性一次，谁让他思念成疾。
　　他有点颓丧地说：“阎王爷可能是看上我了，几次三番地想让我去陪他。”
　　夏阳梗了下，他努力压制住心里汹涌翻滚的悲伤，平静地说：“他想得美，他要是真敢那么做，我就去拆了他的阎王殿，抽他的筋，剥他的皮，让他经受刀山油烹的煎熬，我说到做到。”
　　夏海无力地笑笑：“你比他牛。”
　　夏阳问：“怎么想起到这鬼地方流浪？”
　　夜色揭开深藏的伪装，流露出真实的马脚，夏海的心门放松了些。他顿了顿，慢慢地说：“一直有这个打算啊，想领着他走遍千山万水，领略不一样的风景，可是一直没有实现。后来他走了，我就一个人走，用我的眼睛和视角记录看见的风景，等有生之年有幸遇上，再一起说给他听。”

　　夏阳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在五年前流尽，这些年不管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哪怕经历过地狱般的训练，他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此时他干枯的泪腺重新活过来，眼泪夺眶而出，他默默地哭泣，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好久，他轻声说：“他这两年一直在鲜有人烟的高山密林中穿梭，过得惊险刺激，所以不喜欢奇峰险境，倒是很羡慕城市的人声鼎沸，以后你就在城市里流浪，不要跑到这种地方了。如果想原始一点，你还可以去部落混个酋长当当，娶八十房媳妇也没人管你，好不好？！总之再也不要乱走，他……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他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在他还没有能力在方方面面护住他的时候，他只希望他安全。只要他活着，怎么样都行。
　　夏海答应：“好。”
　　夏阳：“先休息两个小时，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夏海躺在他的臂弯里安心地闭上眼睛，他说他就信。

　　他不怕自己死在这儿，可他怕他死，拖着这具没用的身体出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模模糊糊中，他说：“苦吗？”
　　夏阳：“不苦。”尝过心苦的滋味，这世间再也不会有更苦的东西。
　　“上学多好啊。”
　　“上完了，一年就足够了，留学两年也完成了。”
　　夏海老心甚慰：我的宝贝真是太棒了，真想抱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