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假弟》大猫打鼓

47、第 47 章

　　五一期间，他接到一个特殊的电话，在海洲市中心夏阳拒绝入住的一幢宽敞公寓里，赵锦民在等着他。
　　他撒谎把夏阳支开，自己打车过去。赵锦民看起来有点憔悴，他收敛了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紧紧握住夏海的手，像个喜欢拉着儿孙们唠家常的老人。
　　两个人关在屋里谈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后来夏阳回想起来，那天以后，夏海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的狐朋狗友频繁交往，也不介意在他面前和暗恋他的女人说两句擦边的话，对他的学习要求越来越严，除了学习不再有过多的亲密举动……
　　甚至经常在不经意间触到他复杂的完全无法读懂的眼神。
　　那时夏阳在做最后的冲刺，他关闭一切干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查漏补缺，心无旁骛地专心备考。

　　直到六一儿童节那天，夏海晚上领他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用一整天的时间布置了房间，买了一束芬芳浓郁的百合和玫瑰花的混搭插在花瓶里，从酒店订了很多菜，还有夏阳最爱的榴莲酥。
　　他打开一瓶红酒，给夏阳倒了一小口，举起酒杯对着夏阳深情款款：“宝贝，这是你最后一个儿童节，以后就没有了，祝你节日快乐，祝你长大成人。”

　　清风暖熏，皓月当空，空气中飘荡着百合的香气，卧室里光线迷离。
　　夏海拥着夏阳侧躺在床上，两具修长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像无法分割的连体婴儿。两人都是一动不动，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和平稳的心跳。
　　良久，夏海在夏阳的耳边轻轻说：“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夏阳瞬间绷直了身体，他不敢置信地转过来，喜出望外地看着他，水润晶莹的眼珠在黑夜里闪出光彩，好似被天上突然掉下的元宝砸懵了。
　　夏海认真地摸着他的脸：“会吗？要不要现学。”

　　夏阳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他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礼物，他激动得有些颤抖，迫不及待地敷上他的嘴唇。
　　他在享受他的美食，他在挑逗他的美食，他在努力调制他的美食，珍惜又耐心地让他散发出最甜美的味道，最舒服的姿态。
　　眼看着身下的人开始挣扎扭动，难以忍耐，抓住他胳膊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他摸过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旋开盖子轻声说：“痛就说哦。”
　　小手缓缓靠近，冰冰凉凉的指尖探进，夏海瑟缩了一下，从没有想过给予，可是遇见夏阳，却心甘情愿向他放开所有，只要他喜欢，他就毫无保留地给。

　　夏海咬紧牙关，仰倒在枕头上，清晰地承受着他的探索，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边落入床上。
　　夏阳像是熟练的技术工，温柔，仔细，认真，执着，热情，他灵活多变，花样百出。

　　一次，两次……渐入佳境。
　　月宫嫦娥看得有些心跳加速，渐渐躲在云层后边，再出来已是月光暗淡，晨光熹微。
　　夏海觉得自己重新死了一回，他怀疑自己又要在床上躺两个月。他闭着眼，声音严重嘶哑，气息微弱地对依然兴致高昂的某小只道：“夏阳，够了吧，天快亮了，放过我吧。”
　　夏阳亲上他的眼睑：“怎么会够，夏海我爱你，一辈子也不够。”
　　夏海：“……”
　　夏阳在他的哀求中再一次攀上巅峰。
　　满屋狼藉，室内一股浓烈的羞羞气息。
　　这一夜，胜过人生十八年。
　　只可惜，夜太短，夏海又大病初愈。
　　幸好还有几天就考试，未来不远。

　　赵锦民从北京赶过来，也亲身体验了一把老百姓送考的热情，当然是悄悄地。
　　夏阳没有阻止他坐在自己的车里偷偷跟去学校，但是他全程都要求夏海接送。
　　夏海巴不得陪他度过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起得比鸡早，张罗着做饭，买饭，检查笔墨纸砚，比席小沐同志当年紧张多了，临出门还得要求他再检查一遍，路上叮嘱又叮嘱，夏阳都快被他念叨得神经质了。
　　在夏阳考试的时间里，他就待在车里，沉默地如同一尊雕像。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夏阳是一路小跑出来的，没有往日的从容淡定。
　　他终于解放了，可以好好计划他们的假期，可以肆无忌惮地抱夏海，想想都兴奋难耐了。
　　夏日的阳光张扬而热烈，他穿过聚集在门口的翘首以盼的家长们，在离校门稍远的地方，夏海一直在那边的大树下等他。

　　树底下依然有人在等，可不是夏海，胡秘书和赵锦民笑呵呵地迎向他，递给他一瓶水，他茫然四顾，没有看见夏海的影子。
　　胡秘书说：“小阳，先上车，夏警官有事走了。”
　　夏阳问：“他去干什么了？”
　　赵锦民说：“先上车吧，回家再说。”
　　夏阳乖巧地坐上车，他掏出手机给夏海打电话，奇怪的是夏海竟然关机。他满腹疑惑，夏海是警察，没有关机的习惯，开会的时候也只允许调成静音，今天为什么关机？
　　难不成又神神秘秘地搞惊喜活动？他想起那晚的惊喜，忍不住笑起来。
　　胡秘书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瞄他，好似有话要说，看着他眉目飞扬，他回头问：“小阳，考得不错吧。”
　　夏阳轻松地说：“嘿嘿，感觉还行。”
　　赵锦民比较深沉，除了看向夏阳的眼神带些满意，面上一如既往地喜怒不显。
　　他对儿子说：“今天跟我回北京还是歇一天？”
　　夏阳愣住：“我不去北京，我一直住在海洲就行。”
　　胡秘书赶紧说：“老板专门来接你，家里人都等着见见你。”
　　夏阳的心开始往下沉，他慌乱地说：“究竟怎么回事？夏海到底去哪里了？你们又设计了什么？”
　　他说：“快停车，我要回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赵锦民跟胡秘书对视了一眼，胡秘书拿出一封信：“别着急，夏海给你留了信，你看看就明白了。”
　　他一把抓过信封，颤抖着拆开，看到第一句就心口剧痛，喉头涌起一股温热的血腥气，直接晕在赵锦民的怀里。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圣玛丽医院的监护室里。
　　赵锦民坐在一边守着他，把他的一只小手合在自己宽厚的大掌中，心痛地盯着他，看他醒了，他连忙解释：“小阳，你别激动，我们没有逼迫，没有算计，都是夏海自己的决定，也是以我们半辈子的经验得出的对你最好的决定。”
　　夏阳双眼空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他轻声呢喃：“他也把我丢掉了，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他们都是骗子，我再也不想爱他们了。”
　　“我做的不够好，我不乖，我是累赘，所以他们都不要我。既然都不想要我，为什么都对我那么好？”
　　“给了别人所有的爱，却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单方面宣布放弃，是不是很残忍？”
　　“我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你们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这不是爱我，是伤我。”
　　……

　　赵锦民听他绝望地语无伦次地控诉，没有插话，让他说出来也是一种发泄。
　　只是他很震惊，这小子不随他，是个情种。还是见识太少，学古人以身相许报恩，等长大一点他就明白了，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嘛。
　　对他们这种感情他是很介怀的，刚听胡秘书说起的时候，他就想揍人，揍儿子不舍得，揍夏海不好意思，于是身边的工作人员整整两天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他对自己差一点就让老赵家断根的事情毫无愧疚，但越老越传统，他有儿子，就开始有了抱上孙子的期待，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时候发生。
　　现在想开了，他不着急，他要把他带在身边，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改变他。
　　夏阳说着说着，突然想从床上跳下来：“我要去找他，他不可能丢开我的。”
　　赵锦民揽住他的腿：“你先读完他留下的信，如果还不能理解，再去找他，不过他存心想离开，你是找不到他的。”
　　“你用什么做交换，让他放弃了我？”
　　“你这么说爸爸我很伤心，我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再说他要是那么容易被收买，他还值得你交往吗？”
　　夏阳重新躺下，闷闷地说：“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
　　赵锦民有些悻悻然，他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孩子这么上心过，别说照顾她们，就是陪她们玩的时候也少得可怜。他没有和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胡秘书推门进来，悄无声息地招呼他出去，小家伙都被打击得晕倒了，总得给他权衡的时间是不是。

　　夏日的晚风嘈杂而有力，夹在着浓烈的草木花香透窗而入。
　　夏阳闻不到任何味道，他的味觉停留在百合玫瑰飘香的那天晚上，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原来是挫骨扬灰般地的冰冷和绝望。
　　他缓缓坐起来，借着床头浑浊的灯光，继续欣赏夏海这无情的告别。

　　夏阳：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和你告别。
　　不要哭，不要流泪，不要沮丧，打起精神听我跟你说。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我很高兴在你成长的过程中遇见你，只是遗憾没有更早一点。
　　谢谢你把我记在心里，谢谢你把我的手机号放在你的亲人一栏的通讯录里，谢谢你生病的时候给我照顾你的机会，让我没有错过这么优秀的你。
　　我是如此感恩我们一起走过一段最美好的日子，如此幸运能够拥有你。
　　命运总是反复无常，我和你一起走不到地老天荒，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特别是从阎王殿前爬回来，我突然觉得人生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远方。
　　我告诉你，我辞职了。离职手续已经办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自由自在的大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跟你说实话，干刑警天天加班，工资又少又危险，我早就干够了。如今心愿已偿，祝福我吧。
　　人生苦短，我打算周游世界，走累了或者喜欢哪儿就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还能找个当地的姑娘结婚。要是待烦了的，接着走，天地之间任我独自逍遥，想想都刺激。
　　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我再不出去就没有机会了，等到我走不动的时候，我会回家陪他们，希望他们过上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生活，我努力，你也努力。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就这么认为的，所以不接受任何反驳。
　　既然你没意见，我就提几个要求：
　　我要你勇敢坚强，我猜今天已经哭过了，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不准哭泣，不准流泪，不准纠缠我的离开，不准找我，不能停下追逐梦想的脚步，按照计划好的往前走。
　　我要你乐观自由，不沉湎过去，不虚度将来，接纳新家庭，接纳新朋友，试着忘记以前的快乐和痛苦，做最潇洒飞扬的自己。
　　我要你不卑不亢，积极向上，经得起赞誉，经得住诋毁，不管世间多少闲言碎语，都要等闲视之，走自己的路就行。
　　我要你有必要的善良和感恩，当然是在不伤害到自己的前提下，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这是我的自私要求。
　　没有人是完美的，你是赵家的儿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把你交给他，也是因为他是真心在乎你，爱你。清高不是拒绝给予，而是利用现有的资源，让自己更强大更完美。学会原谅，学会接纳真正的关心，你会更快乐。
　　我要你打开心门，接受身边的追求者，倾慕者，谈几场甜甜蜜蜜的恋爱，我希望你可以结婚生子。
　　如果试过了实在做不到，也不要将就，你有肆意任性的权力，总之尽全力让自己开心。
　　如果我找到喜欢的姑娘，我也会忘记你，结婚生子其乐融融，说不定多年以后我们有幸碰上，还可以互相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世界如此焕丽多彩，何必把自己捆在某个人身边。大多数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这很正常，我们还有亲情不是吗？
　　往后十年，我去闯荡，你去成长……
　　好了，我说的太多了，记住我说的话，我食言你不能食言。
　　请你一定多——保——重。

　　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