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假弟》大猫打鼓

38、第 38 章

　　安昌是省内乃至国内著名的沿海旅游城市，国际性港口城市，在海洋科研、现代工业、发达农业、旅游度假、金融服务等方面处于国内领先水平，实力碾压省会城市海洲。
　　安昌市政府一直注重旅游产业的开发，加大对沿海景观的投入，优美的绿化和造型奇异的雕塑相得益彰，便捷的青石小路和木制栈道纵横交错，沙滩干净整洁，被称为国内最美的海岸线。
　　下雪和寒冷都挡不住游览的热情，海边散步的人络绎不绝。
　　夏阳的情绪很高，他被夏海包成棉球，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裹住大半个脸，只留一双漆黑水润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他拿着单反，试着调整光圈，摸索不同的对焦方法，咔啪咔啪地拍个不停。
　　当然最大的兴趣是偷拍夏海，从不同的角度在他不经意间按下快门，或侧头浅笑，或蹙眉思考，或平淡如水，或潇洒前行，或伏身远眺，各种形态生动鲜活，他不时低头翻看，满足至极。
　　夏海早就看到他的小动作，他假装毫不知情，一派轻松自然，他愿意宠着他，他想怎样他就全心配合。

　　雪花变得大而急促，仿佛散落人间的精灵。
　　一对年轻的情侣歪头看着堆积在肩头的雪花，没舍得弹掉，嬉笑打闹着奔向海边。
　　冷风裹挟着满天雪花冲进大海，在空旷深邃的海面上一触即融，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没有游艇和游人的大海显得更加幽静湛蓝，看似安静美丽，仔细看久了，就会感受到它像是正在积攒摧天灭地的力量，幽深得让人心生敬畏。
　　夏阳抱着相机，夏海双臂撑在栏杆上，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入定老僧般痴痴看了很久。过往的游人瞥一眼他们雪白的发梢，忍俊不禁地相视而笑。
　　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走到跟前，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手里拿着几串手链，用标准的方言问：“嫩要手链子不？”
　　夏海转头看了看，那手链是用不知名的贝壳穿成，红豆般大小，元白色，磨得很光滑，中间还用两颗红色的假琥珀珠子点缀，一看就是旅游城市兜售的烂大街的小玩意，压根不值钱。
　　他笑着摇摇头。
　　老太太不死心，极力推销：“给女朋友买一个吧，情侣款的。”
　　夏阳凑过来，他拿起一串轻轻捻过，贝壳是用红色的丝线串起，在接口处有一个小小的荷包形状的十字绣，上面写着一个小小的不太明显的“love”，他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递给老人，精心挑选了两条手链，美滋滋地套在自己左边手腕上，又拿起另一条直接抓过夏海的手腕套上，抬头笑眯眯地霸道要求：“这是我的定情信物，你不能摘下来，永远都是我的人，哪怕是天崩地裂天塌地陷也不需反悔。”
　　夏海弯起嘴角，宠溺地用大拇指抚过他的嘴他的眉，仔细拍掉他头上的薄薄的雪花，弯腰对上他的眼睛：“永远都是你的，烹炸煎炒都随你，这一辈子不够，下辈子也许给你好不好。”
　　夏阳乐得快要飞起来，他乌黑的眼珠左右转了几圈，毫不顾忌地在夏海额头上嘬了一下，随即雀跃着跑开，就差振臂高呼了。
　　夏海把围巾往上提了提，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脸的温柔笑意，这一生，任他笑，任他闹，任他肆意飞扬，任他海阔天空。
　　期间夏海给负责联系的小王同志打了电话，说领导在开会，估计得晚一点。

　　呆在雪中时间久了也会打湿衣服，前面离市区越来越偏，有一个制作精美的指示牌矗立在路边——万佛寺。
　　夏海听说过万佛寺的名头，据说从明朝就存在，香火旺盛，是平安祈福，求取姻缘的热门场所。
　　他向来对佛教寺院古刹道观不是很感冒，不反对也不虔诚，，站在门口瞧瞧可以，进去烧香跪拜没想过，坚定的无神论者。
　　他问夏阳：“要不要去看看？”
　　夏阳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好奇和热情，他仰起脸点头：“好。”

　　万佛寺不愧是古寺，里面树木高大粗壮，两人合抱的比比皆是，林子里树叶落了厚厚一层，估计用耙篱刨才能找到松软潮湿的土壤。
　　进入大门就看见一棵光秃秃的直冲云霄的大树，树上缀满红带子，密密麻麻地一层又一层，数也数不清。
　　夏阳好奇地拿起细看，上面都写有祈福的话，有求姻缘的，有祛病的，有保健康的，有求财的……，甚至还有诅咒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貌似人世间所有能用语言文字表达的愿望都能在这里找到。
　　夏阳咂了咂舌，这寺院里的哪路神仙管这个，是不是天天累得爬不起床。

　　沿着被踩得光滑的台阶往上走，台阶因为融化的雪花变得更加湿滑，两人互相牵着手以防摔倒。
　　大殿在台阶之上，里面烟雾缭绕，正对门口的香炉里插满了大把大把的香烛，热气熏得周围两米范围内不见飘扬的雪花，连地面都是干的。
　　香炉正对的大殿人气很旺，门口围了好多人，有的手里还拿着燃烧的香烛，跨过高高的门槛，等着蒲团上的人虔诚参拜。
　　大家屏息静气，连说话都低声细气，只剩下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夏阳探头往里看了看，高高的大殿中间安放着一尊慈眉善目的雕像，旁边写有一副楹联
　　右边写着：人世间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左边写着：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他笑了笑，拉着夏海往旁边走，此处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没有那么多人，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游客。
　　一个老和尚端庄地坐在角落里写着什么，听见人进去，头也不抬。
　　夏阳把相机塞给夏海，忍不住走到菩萨座前，学人家的样子双手合十，垂目参拜，然后有点小忐忑地跪在蒲团上默默片刻，像模像样地磕了三个长头。
　　夏海跨过门槛站在门口的位置，面色温和地看着他，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
　　角落里的老和尚无意中抬头看了看夏阳，少年在橘黄色油灯的映照下面如细瓷，气质氲华，五官立体，眉清目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一刻，朦胧的灯光，昏暗的大殿，明媚的少年，挺拔的青年，淡然的老和尚，组成一副远离琐事尘埃的岁月静好。

　　等夏阳站起来，他开口招呼：“小施主，过来求个签吗？”
　　夏阳乐呵呵地看了看夏海，走过来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到老和尚面前，在他的示意下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的长条凳上。
　　老人从桌下拿出一盒快要摸出油的占卜签，自己先摇晃了两下，递给夏阳。夏阳双手抱住，学着老和尚的样子开始闭眼摇晃，过了老半天才见一根竹签脱离大部队，独自冒出头。
　　他兴奋地拿起看了看，虽然是繁体，但也大体认的，写的是：投身岩下饲于菟，须是还他大丈夫。舍己也应难再得，同行天下此人无。
　　他看了半天没看懂，疑惑地递给老和尚。老人眯眼瞅了瞅，和气地问：“小施主想问什么？”
　　夏阳笑眯眯地说：“姻缘。”
　　老和尚愣了愣，掀起三层褶皱的眼皮上下打量他，收回的瞬间，貌似用余光看了夏海一眼。
　　他缓缓地说：“姻缘天注定，小施主乃大贵之人，苦难皆修行，你的姻缘也是。你年纪还小，卦象不明了，但求仁得仁，时机到了，姻缘就到了。”
　　夏阳完全品不出他说的是啥，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以为他是老神仙呢，懵逼了一会，才拉着面无表情的夏海跟老和尚告辞出门。
　　他抬头看看越发灰沉沉的天，突然就没了兴致。
　　人的情绪很容易受到影响，这是不可控的。
　　夏海算是聪明人，不相信卜卦算命一套，他始终相信自己想要什么就去挣取，看上什么人就去追求。
　　命是什么？命是凭自己的努力拼来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曾经是他少年时候的行动格言，曾经被席小沐同志嗤笑了好多年，认为他很狂妄。

　　他们毫不避嫌地住在星耀时代公寓楼上的酒店，不知是星耀自己干的还是出租出去的。
　　人们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爬山时都要拿根杆子不停在草丛里戳戳敲敲，就是为了把隐藏在草丛中的蛇赶走。
　　夏海他们也在找蛇，以身诱蛇。
　　他和侯亮沿着楼层上下跑了个遍，发现公寓通往外面的门还真多，每个楼层除了两侧楼梯和电梯，还和旁边的副楼办公楼想通，只是用环形锁锁着。
　　监控或许是年久失修，有几个成了摆设。
　　二十三和二十四层还被完全封闭，整座公寓比上次来的时候冷清了许多，下面装修豪华的商业广场里都没有几个人，以前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不再存在。
　　这又怨谁呢？如果繁荣的商业综合体的存在是为了掩盖肮脏的犯罪事实，那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夏海收到安昌市局小王的电话，说明天才能抽出人手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