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假弟》大猫打鼓

28、第 28 章

　　夏悠悠的老家在祁县，和林清源的老家临水县相邻，也在山里头，曾经都是比较贫穷落后的地方。
　　夏海只说要出差一天，没有告诉夏阳他要去哪儿，出门的时候再三叮嘱要吃饭，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跑，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夏阳很是哭笑不得，感觉给自己找了个妈。
　　农村是个超级闭塞的小社会，他们很排外，但村子里的人也都藏不住秘密，每个村子都有专门收集和传播八卦的中老年妇女，农闲季节吃完饭最大的消遣就是聚在村头交换小道消息。
　　所以夏海凭着出众的色相很容易就从热情的大姐嘴里打听到需要的信息。
　　村里的人说起夏悠悠都有些唏嘘，对那个漂亮得不像话却身世可怜的女孩充满了同情和遗憾。
　　夏悠悠很小的时候爸妈都得病死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她是独门独户，没人收养她，多亏她的邻居大婶跟她妈的关系好，好心收留了她。
　　大婶最初的想法是长大了可以给儿子李明亮当媳妇，两个孩子的感情也挺好。
　　后来那家儿子考上了大学，他妈就断了念头，觉得他儿子是有能力的人，应该娶个城里的媳妇，直接就棒打鸳鸯，要求他们只能做兄妹，要保持距离。
　　女孩秉性柔弱，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过得小心翼翼，大婶说啥就是啥，从来不会反驳。
　　男孩子也向往大城市的生活，毕业以后留在了北京打工。夏悠悠高中毕业以后也想出去打工，于是就投奔她哥。
　　村里人那时都很羡慕，两个孩子在大城市打工赚钱，老两口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过了几年，李明亮自己回来了，不但媳妇没娶上，人也变了样，又瘦又憔悴，看得出在外面混得也不好。但是夏悠悠没回来，他们家里人说女孩跟男人私奔了，从此村里人再也没见过她。

　　夏海爱屋及乌，心里听得憋屈，什么私奔，有些人对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的行为毫不客气，归根结底是为了把错推到别人的身上，把自己摘出来，如果是亲生的，即使做了错事也藏着掖着，谁也不会毫不避讳地乱说，唯恐天下人不知道。
　　他恭敬地问：“李明亮现在在哪里？”
　　在场的人七嘴八舌：“镇上买的房子，已经娶媳妇了，一般不回来。”
　　“他是不敢回来，怕丢人。”
　　“好好的大学生混成这样，还不如人家做小买卖的。”
　　……
　　村里的家长里短就是无所事事的人磕着瓜子热情高涨地谈论别人的功过是非，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活得一地鸡毛，还不如被谈论的人。
　　夏海去镇上派出所查到李明亮的住处，径直找过去，既然李明亮一直和夏悠悠在一起，他一定是最了解真相的人。
　　李明亮和他老婆都没有正式工作，从他住的地方看出日子过得不宽裕。
　　他人长得斯斯文文，戴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个头不高，瘦瘦弱弱的，看见陌生人找上门，夫妻两人都有些木讷，估计也是那种不善于跟人打交道的。
　　夏海简单介绍了自己，李明亮看样子不想让老婆听他们谈话，着急忙慌地穿衣服，领着夏海出门找了个安静的茶馆。
　　他上来就急迫地问：“你怎么认识悠悠，她在哪儿？”
　　夏海转着茶杯头也没抬：“先说说你们在北京的生活吧。”他想他们肯定有故事，而且是不愉快的。
　　李明亮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证件，好像很在行地辨别它的真伪，他可是听说有冒充警察的。觑着夏海严肃的脸，他心里有些发毛，可见胆子也不大，不是个敢作敢当的爷们。
　　夏海心底很鄙夷，幸亏夏悠悠没嫁给这么个人，要不然夏阳那么出类拨萃的孩子就不在了，世上会多个平庸的人。

　　夏悠悠刚到北京的时候，李明亮很开心，他一直很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啊，漂亮的女孩谁不喜欢。
　　他很上心地帮她找工作，有空的时候就带着她到处逛，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俨然就是热恋中的情侣，在遥远的陌生的城市，爸妈的控制力完全失效，年轻人的感情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约束。他要了她，她也没有犹豫地给了。
　　可是李明亮自视甚高，他还想着更好的，他不想给她未来的承诺，他也给不起，至少他爸妈那关就过不去。
　　再漂亮的花也有看腻的时候，对于渣男来说，追逐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李明亮迷恋纸醉金迷的生活，即使没有钱，他也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只要有钱就出去玩，酒吧夜总会之类的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他做梦都想过上抽着雪茄，翘着二郎腿，抱着性感的女人一掷千金的潇洒生活，他还想要是被富婆看上就更好了。
　　可是梦永远都是梦，脸被抽得啪啪的，富婆没碰上，碰上的是吃人的人。
　　他被人引诱吸毒嗑药，就他那点可怜的工资，吸一次就没了，他就督促夏悠悠去赚钱，把她赚的钱都敛走，脾气也变得暴躁难忍，甚至没有理智地折腾她。
　　既然是陷阱，所有的套路都是一样，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那帮人说可以让夏悠悠帮着还债，劝说悠悠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们。
　　这很简单，他知道悠悠是个心软的人，何况她一直觉得欠他们家的，他利用她的善良和软弱很快就说服了她。
　　后来他才琢磨过来，他们就是看中了夏悠悠的美貌，怕硬来不好管理，才从他这儿下手，让她老老实实地听他们摆布。
　　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没有人保护，那绝对是悲剧，因为这世上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太美丽的东西会勾起一些坏人的欲望，得到然后毁掉。
　　从此他们没有再联系。
　　后来，听那伙人说夏悠悠成了高级会所的头牌，听说那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他还曾经愤愤不平地想：死丫头，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给我送点。
　　再后来听说那会所被端了，悠悠也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被逮了还是躲起来了。
　　他在北京也混不下去，就只能回老家。
　　夏海心里认定这就是一人渣，这样的人要是混好了才是老天无眼，看见他落魄的样子，脸上是一派淡然，他收好证件去吧台结账，都懒得跟他客气。

　　夏悠悠在京城的经历让他对夏阳的身世有了大概的猜测，回想起孟队说过育苗计划的事，以及圣玛丽医院的来头，他猜测夏阳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么看来他还真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夏悠悠留给夏阳的巨款也能说得过去。
　　会是林清源吗？林清源对夏阳一直有非同寻常的兴趣，许给他那么好的条件，如果是他，那真是狗血大了。
　　夏海对林清源没有一点好印象，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个好玩意，他的归宿估计就是监狱。
　　如果他是夏阳的爸爸，他还真无法面对了。
　　他强迫自己定下心仔细地捋，秀兰说林清源在家就是小混混，后来出去打工的时候是二十二岁，案件到现在有十八年了，他今年四十五，假设他当年也在北京，可能和夏悠悠有交集，但是一定不是去泡妞，一个打工仔用四五年的时间积累起巨额财富，能自由进入会员制的顶尖娱乐场所的可能性不大。
　　再说如果他那么有本事，现在就不是海洲一个房产公司的经理了，所以夏悠悠的钱不是他给的。
　　如果他是夏悠悠的情人也不可能，夏悠悠被控制的目的就是怀孕生孩子，或者说是生人质，一定被管理得特别严，不会有机会出去约会，更不会随意让她怀上别人的孩子，毕竟随着医学的发展再也不会出现鱼目混珠的情况。
　　夏海长舒一口气，摸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慌乱的快要跳出胸腔的心彻底安静下来——林清源被排除。
　　既然各路神仙小鬼都露出头了，真相也不会太远，他相信不用他费力去查，就会有人按耐不住凑过来，且等着吧。

　　夏阳对妈妈的感情很深，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妈妈在他眼里是最漂亮最美好的，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在那种场所工作，不知道他是会难过还是会心痛，这也是他没敢带他过来的原因。
　　落日西归，路上车很少，路两边万物凋零，只有裸露的枯黄大地。
　　他一路疾驰，因为家里有他思念的人，一天不见就开始想念，真是没辙了。
　　他想起那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不由自嘲，写得真好。
　　快到家的时候，他给夏阳打电话，约好一起出去吃饭。他孝心发作，对夏阳说：“咱叫上爸爸妈妈一起吧。”
　　夏阳很喜欢那种家庭氛围，一点意见也没有。
　　夏市长没空，只约到席小沐，她打扮停当，怡怡然出门，一眼就看见倚在车边的两个帅哥，笑得嘴都歪了。
　　席小沐同志穿着高跟鞋走在前面，腰板挺得笔直，旁边跟着两个超酷的年轻男子，还挎着她胳膊，那表情简直就是个骄傲的公主，两个人同时看着他妈妈笑，感觉特逗。

　　席大夫走到哪都能碰上熟人，三人选择在热闹的大厅吃，刚落座，就有人过来打招呼，医院的同事曹院长也带着全家来吃饭，不好拒绝，两家凑在一起要了个单间。
　　曹剑江是席小沐的上司领导，省立医院副院长，也算是当地的知名人士。
　　姑娘也在同一所医院工作，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能条件太好，要求太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他知道席大夫有个儿子也没结婚，研究生毕业，长得好，家庭条件也好，年龄也差不多，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女婿人选，老早就惦记着呢。好巧不巧，今天在这遇上，怎么也得一起联络联络感情，看看有没有可能。
　　夏海多聪明的一人啊，一看这座位和大人的架势就知道这顿饭妥妥变成了相亲现场。
　　他不动声色，左右逢源，把气氛调节得轻松愉快。家庭出身摆在那呢，从小耳濡目染，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有礼节有见识，逗得对方父母合不拢嘴。
　　曹小梦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她有意无意地找夏海搭话，两人还互相加了好友。
　　夏海看似情绪高涨，却不时偷瞄他家宝贝，怕他吃醋生气，手还偷偷在桌下乱摸，暗着做坏事都心虚，当着夏阳的面跟人热络就更虚，他要把场子撑住了，还得安抚身边的小宝贝。
　　夏阳不傻，本来就精得跟猴一样，何况夏海是他的人，别提多敏感了，一看对方表情就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他也不吭声，只是冷眼旁观，觊觎别人的女朋友是不道德的，他表示很不爽。
　　席小沐坐在一边也有些尴尬，她想说夏海有对象了，可那样显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毕竟人家也没挑明是相亲，只不过大家一起吃顿饭，年轻人聊聊天交个朋友而已。
　　听见人家夸她儿子，她打着哈哈狂贬，什么小警察没出息，脾气不好，赚钱太少之类的，听得夏海眼角直抽抽，亲妈欸，能不能不这么埋汰我。
　　更抓狂的是还有个跟屁虫，她说一句，夏阳就附和一句，两人直接把他贬得一文不值。
　　其实夏海熟谙社会规则，他正直又圆滑，做事很有数，不会过分亲近给人幻想，也不会硬邦邦的不近人情，大小也是见过世面的‘纨绔’子弟，他能把握好度。

　　夏阳见他们没完没了地聊个不停，他放下筷子露出天真可爱的样子，适时插话：“姐姐，老早听干妈说曹院长家里有个非常优秀的女儿，我干妈每次提起来都赞不绝口，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有才有貌，我都喜欢。叔叔阿姨教育得好，当然最主要是基因好。真可惜我哥有对象了，要不然……”
　　桌子上一片安静，心思却各有不同。
　　曹院长全家：有对象了？说晚了。
　　席小沐：这孩子跟大人一样，还挺会说话。
　　夏海很高兴，这是吃醋了。他故意逗他：“要不然什么？
　　夏阳嘿嘿笑：“要不然你就等着回家被收拾吧，你对象那么厉害，还不得吃了你。”
　　夏海打心眼里高兴：“厉害吗？我不觉得，他可是我遇到的脾气最好长得最好看的人，我很爱他，你可不要乱说话。”
　　夏阳：“我知道，我觉得他更爱你，他说就认准你了，除了你谁也不娶。”
　　啧啧，情话说的光明正大旁若无人的，这回轮到席小沐牙痛了，不娶？是不嫁好伐，我儿子娶媳妇。她赶紧打断：“别耍嘴皮子，快吃饭，你们不是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