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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飞鸟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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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大人,天色已晚,请在这里歇息吧。”
从山上下来后天色已经暗沉下来,阳光被锁在云层里透不出一丝暮色。村长像是一直在神社外等着,看到渡边风斗下来后赶紧迎了上去。
“好。”其实并不需要过夜,但是在深山里夜间赶路怎么看都是令人生疑的行为。
只希望明天不要有太阳吧。
渡边风斗心不在焉地想着,目光从村长佝偻的背影上掠过。
“我们村子也创建了百年了,都是多亏了鬼神大人的庇佑才年年有好收成。”村长絮絮叨叨地说着,“如果不是鬼神大人,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
渡边风斗心知肚明村长口中的“好收成”大抵是那些被村庄里的女人美色诱惑从而栽在这里的行商携带的物品。
“说起来,再过几日就是春日祭了,大人要不要在这里停留几日呢。”
春日祭……说起来山中的樱花也要盛放了。
“不了,我还有事。”渡边风斗还是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村子里,昏黄的灯光从窗口溢出来,照到了地面上,即使如此还是显得昏暗。村长带着渡边风斗进到了待客用的屋子里,微微鞠躬后走了出去。
渡边风斗扫了一眼屋内的设备,灵敏的嗅觉让他迅速捕捉到了空气里陈旧的血腥味。
似乎还是稀血的味道。
口水不自觉地分、泌了出来,被喉结滚动着吞/咽了下去。
眼眸渐渐染上了深红色,像是被蛊惑一般地走到沾着陈旧血液的角落前,手指向前伸——
“吱呀。”
推拉式的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垂死的人最后的挣扎,渡边风斗被吓了一跳,手指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收了回来,眼眸也恢复了清浅的淡蓝色。
听脚步声,是村长去而复返了。
渡边风斗的表情迅速恢复了正常,背手站在原地。
颤颤巍巍的老人走了进来,脸上挤出一个充满褶皱的笑:“渡边大人,说起来您未用晚饭,想问问您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不饿。”
渡边风斗揉了揉眉心,“与其说这个,这里太脏了,真的是待客用的房间吗?”
“真的是万分抱歉。也许是今天打扫屋子的小叶不小心忘了吧,我这就叫她出来。”村长走到屋里,目光从那片血迹上掠过,微微叹了口气:“大概是前一位客人把番茄酱洒了吧,唉,真是失礼。”
“……”渡边风斗浅浅笑了笑。
背后束着的长刀已经微微颤动起来,渡边风斗安抚似的拍了拍它,方才安稳下来。
村长退后了一步,开口道:“我去找小叶给您打扫屋子了。如果渡边大人住不习惯的话,可以另选客房。”
“嗯。”
依旧是简言意赅的回答,渡边风斗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死人一般的苍白。
“说起来,自从十五年前大人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后又陆续见过几面,您的面容就不怎么变过呢。”
临走前,村长转过头笑了一下。
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来的那一刻你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村长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笃定渡边风斗不会杀她。
这是一场豪赌。
像是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样,渡边风斗的刀迟了几瞬才出鞘,而横在对方脖颈上的锋利刀尖成功让老人顿住了脚步。
“装傻不好吗?”渡边风斗看着老人一瞬间变得惊恐扭曲的脸,问道。
她难道算错了吗?
“您在说什么啊?老朽不明白。”老人咽了口唾沫,眼睛发直地看着刀尖,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既然不明白,那我们换一种说法……?”渡边风斗凑近老人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村长的瞳孔紧缩,身子竟然不由得颤栗起来:“是真的吗?真的有永生之人?”
她年迈的老脸甚至呈现出少女怀春一般的薄红来,浑浊的眼睛痴痴地看着渡边风斗,盼着他多说出一些消息。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活到现在。”渡边风斗笑着说:“不过那个人被我关起来了,我倒是愿意均给你一些肉,就是不知道你该怎么和我换。”
“我换,我有的一切都和你换!”村长激动地扯着他的袖子,就连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划了一条血线也察觉不到,状若痴狂。
“安静。”渡边风斗冷下脸来,扯回自己的袖子,“具体要你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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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渡边风斗早早地就走了,甚至没有和村子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一连几日都在往椿指的方向赶路,直到在天边已经只剩下一线余晖的昏暗里与一位少年匆匆擦肩而过。
那个少年的羽织有些奇特,半边是纯色的红,另外半边却是黄绿相间的棱形。他走得很急,羽织飞扬,露出了其下的鬼杀队服。
“请等一下。”渡边风斗扶了一下自己的斗笠,转过身。“请问,您知道城镇里‘开放’报社的小野先生还在吗?”
少年闻声转头,有些戒备地看着渡边风斗,说:
“抱歉,城里报社大概有好几家,我也不清楚。”
“是这样啊。其实我是小野先生的熟人,从乡下投奔上来的。……现在天黑了都不见什么人,前面会是城镇吗?”手中照明的灯笼映出他苍白的脸色,俊秀的脸像是鬼故事主人公一样忧愁地望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在城里刚待不久。”少年皱了皱眉,“你要是想找人,就先去城里看看,问一问人吧。”
渡边风斗的眉头舒展开来,谢过了他。
少年刚想走,却被渡边风斗扯住了羽织一角,他疑惑地转过头,“还有事?”
“赶夜路甚是辛苦,我这儿还有多余的纸灯笼,分给你一个。”渡边风斗边说边把手上的灯笼不容置疑地塞到他的手里。
“我不用。”少年的表情有些僵硬,手忙脚乱地像是不常接受别人的好意:“我看得清路。”
“这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家,您还是带着一柄灯笼的好。”渡边风斗说罢,向少年轻轻颔首,离开了。
少年纠结地看着他走远,加上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只能收下。之后又恢复了原本急匆匆的步调与渡边风斗背道而驰。
渡边风斗在城里的确认识一个小野先生,但他是鬼,认识的自然也是鬼。
他到了报社询问小野先生在哪时,毫不意外地听到对方说“小野先生刚刚有人来找,好像一脸慌张地离开了。”
报社姑娘是一个挺害羞的人,看了一眼他之后就低下头,耳朵上蔓延了粉色。
“那他回来的时候请告诉我一声。”渡边风斗笑了笑。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些钱,渡边风斗在报社买了一期报纸,然后坐在路灯底下读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意形象。
他现在的打扮的确像是乡下里上来的,只不过胜在那张脸俊秀,脊背挺得很直,嘴角天生微微上挑,好像在笑似的,看着倒也养眼。
崭新的报纸上还带着印刷的墨水味,板报上面印着大大的‘自三月以来又有10人失踪’那么几个大字。
小野先生一向都是看上某个猎物了就下手,根本不管社会舆论。
渡边风斗的手指点了点那几个人失踪的地点,沉吟了片刻,站起来拍拍屁股打算去踩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