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尹禾

3、第 3 章

　　十月中旬京城的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沈溪下了课，背着黑色双肩包走在Q大的校园里，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款的白色衬衣，配一条款式再简约不过的牛仔裤。衬得他原本就比常人白皙细嫩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

　　“喂！沈溪！”顾城从后面追上来，哥俩好地把手臂搭在沈溪的肩上，沈溪被他压得一晃。“今天去食堂吃饭吗？我刚上课的时候就饿得不行了。”

　　“我不去了，下午没课，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回家吃。”

　　“你这儿怎么回事，感觉从国庆放假回来你就郁郁寡欢的，我上课看你的时候发现你老走神儿，回家一趟跟爸妈吵架了？”

　　“没有，就是发生了点事。”沈溪回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过的情绪。

　　顾城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不便多问，想了会儿轻轻揪了揪沈溪的脸蛋，“那你赶快回去吧，记得中午一定要吃饭，不要买什么乱七八糟零食糊弄过去。”

　　“嗯...”沈溪点点头，转身走入了中午下课拥挤的人潮中。

　　沈溪出生的时候早产了两个月，5岁之前一直是小病不断，再加上从小就比较爱干净，他父亲不愿让他跟其他男生挤在脏兮兮的大学宿舍里，就在离学校不远处给他买了套房子。沈溪在回家路上的711买了午饭，一路上魂不守舍地走到了家门口，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今天也是一身定制的昂贵西装，显得本来就高的他身形愈发修长，从沈溪的角度平视过去只能看到肩膀附近的领子上别着的装饰品，他抬头望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依然冷峻却又笑得温柔。

　　那天在泳池，林昭文抱着余夏走了之后，沈溪就回房定了最近的航班飞回国。到家之后在房间里关了自己两天，就马上回学校了，期间林昭文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都没有接。

　　“小溪，你中午就回来了，我以为我要在这儿等你到晚上呢。”林昭文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就是突然来京城看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你来干嘛？”沈溪别过头，尽量在调整呼吸。

　　“那天你就那样走了，我担心你。”

　　“我就那样走了？呵...行吧。你看到了，我还活着呢，你可以走了。”

　　“小溪，我大老远飞过来，在这儿站这么久，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中午吃了饭要休息。”

　　“我不打扰你，你睡你的，我就坐在旁边陪着你，行吗？”林昭文语气温柔到极致，沈溪感觉这些天一直强压在心口的委屈，被林昭文的几句话弄得溃不成军。

　　沈溪稳了稳情绪，用平静的声音回他，“你要进就进来吧。”说完转身开了门，也没管林昭文就径直走了进去。换完鞋之后，他把塑料袋中的食物拿出来放进微波炉，看到林昭文不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沈溪想了想，打开冰箱倒了杯水送过去。

　　林昭文抬头看着沈溪，左手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趁着沈溪递水的那只手还没有收回，右手猛地一拉，沈溪猝不及防的朝前跌去，坐在了林昭文的怀里。他刚要开始挣扎，林昭文突然紧紧将他拥住，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温柔地说，“别闹了，还生哥哥的气呢？”

　　“没...没生气。你放开我。”沈溪眼眶顿时红了。

　　林昭文闻言抬起头，仔细看着沈溪的脸，突然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还疼不疼。”声音几不可闻，轻柔地仿佛怕把眼前的人碰碎了。

　　沈溪低下头，吸了吸鼻子。这么近的距离，他生怕眼泪就直接掉下来，被林昭文看得清清楚楚。林昭文知道他这次是委屈狠了，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天...那杯子里装的是葡萄汁，泼在他身上，看起来伤得很重，我怕你...我担心你真的没轻重弄出事情来，所以对你凶了一点。我...我不小心碰到你，那不是有意的。原谅哥哥好不好。”

　　“我...”，沈溪一开口发现自己哽咽得发不出声，“我不在意，你说的很对，我不该管你的事情，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小溪，别这样，我那天走后我真的很担心你，你不接我电话，我就立马飞过来找你了，哥哥有多在乎你你感受不到吗？”林昭文紧了紧抱着沈溪的手臂，轻轻吻他的头发。

　　沈溪被林昭文这样温柔地哄着，突然就委屈得受不了了。“你...你不能总...总是这样。”林昭文看着怀里的沈溪突然就这么哭出来，突然有点不知道把人怎么办才好，“小溪，别哭，是哥哥错了，别哭好不好。”

　　“呜...呜呜呜...”沈溪小声地呜咽，话也讲的断断续续，“你总是这样，上次你也是这样。我...我不要你哄我。”

　　林昭文愣了愣，他没想到沈溪还在介意那件事。那次还是他们两家刚口头定下婚约的时候，沈溪放假在家想来找他，去他公寓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以为他不在家，刚转身要走的时候，门打开了。林昭文衣衫不整地站在他面前，看到是他，神色略有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问他来有什么事。那时的沈溪纯的跟一张白纸似的，并不知道他胸前没扣好的衣服下那几道红色的抓痕代表着什么，一脸天真地挤进门，对他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保温桶，“我来给你送饭的呀，你一个人住外面肯定吃的不好，今天陈妈煲了鱼汤，特别鲜！还有糖醋排骨，我...”

　　话没说完，沈溪看到了沙发上的丝袜，还是撕破了的那种。沈溪懵了一下，还没等他再开口，卧室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上身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衬衫，满是痕迹的腿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

　　沈溪愣住了，随后转头望向林昭文。林昭文很无奈，他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我们是商业联姻，我在外面玩你管不着吧。或许对着一个刚见过几面的联姻对象他能这么说出来，但是沈溪是他从小跟在他身后长大，他不想那么早就告诉这个天真纯洁的男孩儿，这世界上有这样随便玩玩的、无关情感的身体关系。

　　“我...”林昭文看着愣在那儿的沈溪。

　　“我先回去了。”沈溪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冲出了他的公寓。

　　后来那几天他联系沈溪，沈溪没有回过他的信息，电话也是统统摁掉。林昭文没办法，亲自去沈家找人，沈溪躲在房间里不肯见林昭文，林昭文就站在沈家院子里，那是从别墅二楼沈溪的房间窗户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去了三天，沈溪才让他进了房间，林昭文第一次以沈溪将来的未婚夫，而不是从小长大的哥哥的身份抱住了他，轻声哄了小半天，沈溪才原谅他。那时候沈溪说，他们俩的确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自已也知道他一直在外面玩，只是那天亲眼看到了冲击力太大，想自己好好缓一缓才一直不肯见他。

　　林昭文当时看着沈溪那么平静地跟他解释，觉得沈溪对自己的感情可能还是对哥哥的依赖之情居多，他还这么小，稀里糊涂地就因为两家的利益关系跟他绑在一起，可能还没整理好情绪，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以后会好的。

　　没想到他耿耿于怀了这么久，林昭文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沈溪擦眼泪，想着自己一直没有跟他整理好两人的关系，弄得现在两人关系不清不楚的，可是说实话，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沈溪。他不能因为跟沈溪有了口头婚约，就在婚前放弃自己从成年独立开始就拥有的生活，那么快地投入到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丈夫的角色中，更何况他并不知道沈溪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溪...”，林昭文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