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战（前世篇·结情）》一梦轻尘

3、第 3 章

　　陈寒进组的消息到底不胫而走，大群记者闻讯便蜂拥而来。

　　不过，半路进组的是陈寒，你们都跑过来围攻我是几个意思啊。

　　“连战，对于超人气新星陈寒加入《赢朝传》一事，你有什么看法？会不会担心他的加入影响到你的人气？”
　　“连战，陈寒此前曾出演《舞姬》中的男二，演技备受肯定。同为非科班出身，这一次与陈寒演对手戏，你觉得你们两人的演技谁会更胜一筹？”
　　“连战，听说《赢朝传》原定男主角就是陈寒，此前就多次传闻称选角有黑幕，对此事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现在是真的怀疑有黑幕啊。我才是被坑害的那一位，我甚至怀疑不是我抢了陈寒的男主角，而时陈寒主动放弃的。

　　不过愤怒归愤怒，不满归不满，我是绝对不会参与讨论这些八卦的，无聊，无聊至极！

　　我一言不发，将帽子压低，在保镖与小胖子的掩护下匆忙上了车。车子挤入清晨的早高峰，一路驶向城郊的一座青草马场。

　　当我下车走进马场时，剧组的人已经先到了，而陈寒已经换完了服装，正在化妆。

　　见到我来，灿烂一笑，亲切的招呼了一声战哥。

　　那一脸的稚嫩，灿烂如阳光——每个我不想起床的早晨透过窗缝来骚扰我的碍眼阳光。

　　他年纪比我小，出道又比我晚，叫我一声‘哥’合情合理。

　　这是我与他第一次正面接触，之前都只是在屏幕里或者照片里见过而已。不得不说，本人比照片帅多了。很是清爽阳光的一个少年。

　　就快要赶上去年的我了。我就等着被你的演技惊艳一把好了。

　　不过居然让这么一张少年意气的脸来出演年长我十岁的师兄，呵呵，那个姓江的女人脑子进水了吧。

　　因为化妆的缘故，陈寒的脸不能动，但在镜子里，那双明亮的笑眼却一直注视着我：“听说今早你出门又被围了，这人气可真是不得了呢。”

　　我也换了衣服坐在化妆镜前，“别客气，你也不差啊。”

　　“早听说战哥你是演技派，哭戏更是一绝。我初来乍到，这次可要请战哥不吝赐教了呢。”

　　咦，话里有话啊，想让哥哭，你还太嫩啊。

　　“没那么夸张。不过你这双眼睛，我看演哭戏才正合适。”

　　因为阴天的缘故，我们一直等到中午天色才微微清明起来。碧草连天，清风浮云的自然之美，真是让人百看不腻。

　　反倒是我与陈寒，他一身黑衣款款，我一身白衣飘飘，并肩而立四目远眺时，总让我不由得想起黑白无常来。莫名的滑稽好笑。

　　然而这一段马场的对手戏并非是剧中情节，完全是为了宣传而特意做的mv而已。宣传曲有两首，一首是爱情向，另一首也就是陈寒演唱的这首则是剧情向。曲风悠扬，但节奏强烈有力，大有翻天覆地、豪气吞天之势。听的人热血沸腾，连我也禁不住被这野蛮的魅力震撼到热血沸腾。

　　我虽然对他开后门的做法不甚满意，但不得不暗暗佩服他的音乐才华。

　　正当我陶醉其中时，忽见陈寒停下拍摄，转而对着马场外的一角帅气一笑比了个心。

　　我蓦地回头，顺势望过去，正瞧见江梦遥端着摄影机对着陈寒在拍照。

　　种种鄙视加厌恶之情不由自主的扑袭而来。

　　我冷哼一声，勒紧了缰绳，马儿前蹄高扬，矫健身姿几乎直立，我便如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一般，双腿轻点马肚，绕着马场乘风奔驰起来。

　　一整个中午就只拍了几个策马的镜头而已，mv中大部分的镜头还是陈寒帅气的个人秀。

　　下午的时候，mv结束，才开始拍剧中情景。

　　这一幕是我尚未判出仙门之前，刚刚与师姐林梅儿订下婚约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的师兄萧景玉突然失踪了一天一夜不见踪影，最后，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凭借儿时的记忆，终于在山下一片林野中找到了他。

　　我奋力跑向陈寒，欣喜而又焦急喊道：“萧师兄，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寒坐在草地上，怔怔望着眼前青野蓝天，淡淡道：“无事，伤心而已。”

　　我轻走几步到陈寒身边，与他并肩坐下，不解道：“伤心？师兄为何事而伤心？”

　　陈寒闻言沉默不语，双眼依旧望着白云浮荡的青空出神。

　　我便抬起一臂搭载他的肩膀上，悠哉道：“有话便直说。你还当我是外人吗？别忘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有什么事难道还要瞒着我吗？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解决呢。”

　　“的确，此事除你之外，再无人可帮我了。”

　　“哦？那就赶快说来听听，要是能让师兄开心，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

　　他轻叹一声，幽幽道：“阿赢，我的心上人要与别人成亲了。”

　　我闻言一愣，“胡说。明明要成亲的人是我与梅儿师姐......师兄，难道？”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我惊讶的样子，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大惊失色，忽然懂得了什么：“原来师兄你喜欢梅儿师姐！你喜欢梅儿师姐？你为何不早说！”

　　他满含期待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转瞬间别过了脸，沉默良久方才回应道：“是，我喜欢梅儿。你能将她让给我吗？”

　　“......”

　　如此突如其来的震惊，让我措手不及，脑子空白一片，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赢，你可以不娶她为妻吗？”

　　短暂的尴尬沉默后，我却松了一口气，认命一般：“哎，其实，也没什么让不让的，我早就知道师姐并不愿意嫁给我。那日她听到与我订下婚约的事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当即低着头跑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几天师姐也是一直躲着我，即使迎面遇到，也都是低着头回避我。想来师姐是不愿意嫁给我的。”

　　他忽而轻叹一声，摇摇头，不觉的又浅笑一声。

　　我并未发觉，自顾自继续说道：“以往师兄教我练剑的时候，其实我有看到师姐过来。她躲在一旁偷偷看我们。现在想来，师姐偷偷看的人一定是师兄你吧。既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你们一个是我最亲的师兄，一个是我最依赖的师姐，我愿意成全你们。”

　　他急切道：“那你今日便去向师父言明吧。”

　　我诧异道：“这么急？而且我独自去不好吧，师姐会生气的。不如我先言明师姐，若是我与师姐一同去——”

　　他打断了我的话，拒绝道：“不必。梅儿那里我自会去亲自说明的。师父那里就麻烦阿赢你去回绝了。”

　　我淡淡一句：“......好吧。”

　　这一场戏不用哭也不用笑，但是却让我尴尬至极。因为我总是能听到背后似乎有一大群人在窃窃偷笑。

　　或许你猜到了，陈寒所饰演的萧景玉，便是故事里被删去的我的第二条感情线。汗！

　　这一幕之后，我们重新化妆，换了衣服，做了新造型的假发。因为同一场景下，时光转眼便到了十年后。仙门与邪派之间经历了一场恶斗之后，我二人再度重逢，旧地重游，已物是人非。

　　我：“正邪不两立，世人对我争议不断，我以为今生今世都再无机会回到师门。想不到我们竟还有并肩交谈的机会。”

　　陈寒：“恩怨已了，过去的种种就都让它过去吧。”

　　我问他：“师兄今后有何打算？留在仙门，还是回去老家？两个痴心等候你的女子，你总归要做个抉择。不要让她二人空等一世才好。”

　　陈寒道：“是我对不起她们。”

　　我不禁笑道：“师兄何止是对不起她们，简直是在愚弄她们一般。还记得当年你告诉我说你喜欢梅儿师姐，可转身却对梅儿师姐说你早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彩月姐与你青梅竹马，可是面对彩月姐，你却又说你的心上人留在仙门等你。师兄，你真的是将她二人骗的好苦啊。”

　　陈寒道：“我对她二人说的都是真心话，并非谎言。”

　　我无奈摇摇头，“哦？那么，你的意中人到底是哪一个？这些年，你都将她藏在了哪里？”

　　他转眼凝视着我的双眸，坦诚道：“此刻，便在我眼前。”

　　我与陈寒保持着对视的pose站了不下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两架摄影机对着我们横拍竖拍，上拍下拍，拉近又移远，推远又拉近。终于在庞导大人满意了之后才响亮的喊了一声咔。

　　我天，我太难了，哥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了。

　　不是说好没有第二感情线吗，这对白又是几个意思！当观众都是傻的吗！

　　还有，在场所有人那难以掩饰的窃笑也让哥万分不爽。

　　唯独一人不笑。

　　江梦遥那个三世腐癌。

　　我冷着脸走到她身边，高冷又傲娇道：“装的累不累，想笑就笑吧。”

　　江梦遥脸色依旧沉重，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之中。不对，说是脸色沉重有些词不达意，她看起来有些......忧伤。

　　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这副样子这副神情，尤其是女人。

　　她眸子动也不动，看也不看我，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好笑吗？”

　　我同样反问道：“不好笑吗？大家分明都在笑吧。”

　　“萧景玉照顾了赢朝十年，又躲了他十年，喜欢了他一辈子，最后得到了什么？从头至尾，赢朝连他的心意都不曾知道过。”

　　我听着甚是不以为意，“最后不是知道了？这样就可以了吧。”

　　“真正爱一个人的话，仅仅是让他知道就行了吗？”

　　“终究有些东西是得不到的。你写了那么多悲剧，怎么连‘人生长恨’这个道理也不懂了呢？”

　　她却忽然话锋一转，提了个问题，霎那间便将我问懵了。

　　“你暗恋过谁吗？”

　　“......”

　　“哥用的着暗恋吗？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那么保守的玩暗恋那一套。”

　　“粉丝对偶像的爱，难道不是暗恋吗？”

　　要说到这个话题，那我可是最有发言权了，“怎么可能！粉丝对偶像的爱，普天之下第一惊天地泣鬼神之壮举。不仅她自家爱豆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么张扬的暗恋姿态，恕我不敢苟同。”

　　“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粉丝的爱就是高调的暗恋而已。你知道有那样一个人在喜欢你，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但我知道她们爱我。”

　　“你叫的出你粉丝的名字吗？你知道她们的性格喜好吗？你了解她们每一个人吗？你对她们一无所知，她们表白的再大声又能怎么样呢？”

　　哥看你是追星追昏头了吧。

　　“这么懂粉丝的心情，对了，你是陈寒的粉丝吧？你家爱豆近在咫尺，你现在去表白，他一定知道你是谁，说不定还会喜欢你呢。”

　　这女人便没再理我。我自觉无趣，讪讪回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我那两个死党——陆成凯（凯子）和（杨盛武）幺九，正拉着小胖子笑的前仰后合、东倒西歪。

　　我脱下戏服直接朝他们脸上招呼了过去，没好气道：“笑，还笑。”

　　这不能怪我，我当然以为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是在笑我喽。

　　凯子一脸惊慌接住戏服，反问道：“不会吧，连我们战哥也吃瘪了？”

　　“吃瘪？吃什么瘪？”

　　幺九接过话茬，笑道：“怎么？你没听说吗？那个江大编剧，真是噎死人不偿命诶。现实社会里居然真的存在这种人。”

　　我一听是与那个女人有关，顿时来了兴致，能听到她的黑料，那我可真是开心的要上天了，“说话别说一半，快点说，到底什么事？”

　　凯子道：“刚刚你拍戏的时候，声控组的吴哥跑去跟江大要电话，你猜江大是怎么说的？”

　　我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示意他——少卖关子。

　　凯子装模做样道：“她说‘我们的工作并没有交集，不需要联系。’”

　　凯子与幺九又是一阵爆笑，小胖子碍于我的存在，或者是碍于没get笑点的我，便忍住了要大笑的表情，抿着嘴也乐的什么似的。

　　我无聊又失望到：“这有什么，这很正常吧。真是小题大做。”

　　幺九兴奋道：“不止这样，就算是以工作为理由去要电话，也被拒绝了。”

　　我有些不解：“那女人有病吧？”

　　幺九：“谁知道，反正她说了‘工作的事情工作的时间解决就好，我没有回家以后谈工作的习惯。’我觉的她还挺牛的。这是铁了心不与任何人打交道啊。”

　　凯子终于绷不住了，“所以刚才看你进来时那表情，我们还以为你也......哈哈。”

　　“笑话，哥没事要她电话干什么！”

　　幺九：“你想要，人家也不给呀。”

　　这我可就不服气了，是可忍丢面子不可忍，我那争强好胜的劲头又来了。真是害我不浅。

　　“哥今天就把话撂这，三天之内，哥一定让她亲自把电话号码举到哥眼前求着哥收下！”

　　凯子不信，“输了怎么办？”

　　不知道我是哪里打劫来的自信：“老规矩。”

　　幺九欢喜道：“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凯子，选餐厅吧。我这次要吃顿豪的。”

　　打赌请客这种无聊事，我们三个人常干，暗觉毫无意义，但始终乐此不疲。以往的较量各有胜败，但这次，不是我自吹，哥要吃到你哭啊。

　　因为我自信，不论是出于工作交流还是个人魅力，拿下江梦遥的联系方式都是摘花一样简单至极信手拈来的事情。

　　于是乎，很快，我就想不通了。

　　不是都说人不疯狂枉少年吗？不是说少年当怀大志向吗？不是说做人就要敢于挑战吗？不是说勇者自有天神助吗？

　　为毛哥的疯狂、挑战、勇敢的结果就只是自取其辱呢！

　　三天后，看着坐在我对面胡吃海喝的这俩笑的傻子一样的二货，我稚嫩的内心里崩溃到如同有十万座火焰山在同时燃烧啊。

　　破财事小，哥咽不下这口气。

　　“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无间道了？胳膊肘往外拐，一定和那个腐女串通好了吧？到底是谁吃里爬外的？老实招来。”

　　那俩货根本顾不上理我。摇头晃脑的力证清白。

　　“没有？真没有？那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她这三天都没来剧组！”

　　所以，哥最近的点子真有这么衰？

　　所以，哥一时脑热的结果就是自掏腰包让这两个二货来给自己放血？

　　幺九的一双圆眼睛等着比葡萄还亮，“你没听说吗？她和庞导夫人一起录节目去了。说是为了宣传这部剧。就是那个最近挺热的综艺，叫《我的男主角》。”

　　我赌气道：“这次不算，我们明天重新赌过。”

　　凯子道：“算了吧。你怎么就跟她杠上了。”

　　“这不是杠呀，我就是不服，为什么凡是与她扯上关系的事情，我总是走背运。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认真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是不害怕的，包括我自己。

　　凯子的脸色已经认真起来了，“一个无名小编剧而已，179天的拍摄期一过，还不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况且你是演员，犯不着和做编剧的人结仇。不看她的能力，还得看庞导的面子呢。”

　　幺九附和道：“凯子说的有道理。战哥，你对江大的态度是该收敛一点。可别让让江大撕了你这‘甜甜’宝的签。毁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幺九说完嘿嘿一笑：“况且，总让你这么破费，我俩很过意不去啊。哈哈！”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我拿起刀子作势一比划，幺九作势一躲佯装求饶，这话题便到此为止了。

　　不过凯子与幺九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确实不应该这么明着和她对着干。让她处处防备我，我还怎么力挽狂澜、扭转乾坤？我应该怀柔克刚、阳奉阴违，嘴上奉承暗里使坏，让她也吃吃哑巴亏，背背天外锅。

　　哥要使尽浑身解数，定要反败为胜。等着被哥的光芒闪瞎你浮肿的水泡眼吧。
　　......

　　记得香藤洋二向岩城京介告白的时候，曾说过：“爱情不就是从‘哦，我喜欢这个人。’开始的麽。”
　　我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凡事当局者迷。如今回头细数过往，我不禁要问一句：那喜欢一个人，又是从何开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