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浮世一小生

2、回魂2

　　适才刚入夜，“嗖”的一声尖锐的啸鸣劈开深蓝色的夜空，空中点点闪烁出一个团云纹的图案，之后遍化作点点光火“噼噼啪啪”落下消失。
　　“是思追他们的信号，快去叫含光君！”顾不得“云深不知处内不准疾行”的规矩，几个年轻的后生向静室方向奔去，才走了一半，便见银蓝色寒光剑芒一闪而过，含光君正御着避尘向信号发出的方向急速行进，与含光君并肩的还有夷陵老祖。
　　蓝忘机和魏无羡远远见蓝景仪独自一人在一处叫“醉花楼”的亭阁门口搓着手来回踱步，身边站满了打扮的花枝招展，五颜六色的胭脂粉面，只是她们谁也笑不出来，个个静若寒蝉，抖如筛糠，嘴里念叨着“吓死了，吓死了，”拍着胸口只擦冷汗。
　　“醉……花……楼？蓝湛，这可是好地方！”魏无羡抬头念了一遍牌匾上的字，轻笑起来，“景仪，让你们去夜猎，不是让你们去猎艳，怎么还猎到这里来了？”
　　“谁猎艳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被硬拉进来的！”蓝景仪很快就着了魏无羡的道，见含光君冷冽地斜视了自己一眼，才想起正事，一跺脚喊道：“哎呀！魏前辈，都这种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呢！快进去看看吧，思追和其他人都在里面呢！”
　　蓝景仪领着魏无羡和蓝忘机径直上了二楼，青楼女子单独款待金客的房间。十余名白衣白抹额的门生正立在门口怯生生交头接耳。
　　魏无羡刚要踏进屋内，被蓝忘机拉住胳膊，护在身后。
　　屋内，烛光摇曳，昏暗昏明，思追站在厅内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床幔薄纱轻飘，一个女子的身影伏趴在床上，正握着什么东西一下下扎向身下的人，动作机械僵硬，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被扎入皮肉发出规律的“噗噗”一声又一声。
　　“姑娘？”魏无羡叫了一声，女子毫无反应，依旧一下下重复着。
　　蓝湛向魏婴点点头，示意让夷陵老祖出手试探是人是鬼，魏婴掷出一张符篆，女子动作一顿，停在那里，喉咙里“咯咯”响了两下，突然倒在男人身上，再不动弹了。
　　思追小心地用剑挑开粉色纱缦，端着蜡烛近前一步。烛光映射出，女子身下一张惊惧的男人面孔，大张着嘴，青绿惨白，一只眼瞪着，另一只勉强被称为眼睛的血肉窟窿里，插着一支银簪，簪尾的玉兰花样坠子还在微微摆动着。女子则是披散着头发，脸上的粉黛被蹭了大半，衣服也被拽的松松垮垮，只是嘴上的胭脂红的异常耀眼。
　　思追还欲再把女子翻过来查看，却被魏无羡用笛子拦住。
　　“退后！不对劲……”魏无羡环视了一圈，觉得甚是诡异。
　　“怎么了！”蓝景仪和其他门生慌忙左顾右看，并未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夷陵老祖说了不对，就肯定有什么不对！
　　“魏婴……”蓝湛询问。
　　“蓝湛，你看，这男子的神色，俱是惊恐，像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可这女子除了被拉扯的衣冠不整，面孔并未凶相，要认真看，还是有几分姿色的，那这被害的男子到底在怕什么？这是其一；其二，从我们收到思追的信号，到赶来这里，再快也有一炷香的时间，思追，你发信号时，这女子已经在行凶了吗？”魏无羡突然想到什么，想要思追确定。
　　“是的，当时的情形就和刚才一模一样，我不敢判定是人是鬼，再加之上午的事，才请含光君和魏前辈前来。”
　　“上午什么事”蓝湛打断思追讲话。
　　“那个一会儿再说，景仪，我考考你，从思追发信号到我们赶来，这段时间里，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当然不对劲！这人都快戳成筛子了！”蓝景仪觉得魏无羡问的多余。
　　“你再仔细看看这床！这人！”魏无羡用笛子拍拍手掌。
　　近几年，蓝景仪已参加过不少夜猎除祟降妖之事，自诩是有些见识的，恐怖诡异的场面也目睹了不少，只是现在他看来，这和一场普通的凶案现场并无差别……要说差别……那就是血！
　　“对对对！血！”这男人被扎了这么久，除了眼眶里的血肉骇人外，脸上，衣服上，床上，女子的手上，身上均没有半滴血迹！
　　“而且，没有血腥味！”思追补充到，又使劲在空气中嗅嗅，“不仅没有血腥味，还有股甜索索的香气？”
　　“对！一个本该血淋淋的凶案现场，却一滴血都没见着？血呢？”
　　“血？”思追和景仪远远在床边蹲在来，仔细打量着床上的两具尸体。
　　“这男的要是早就死了，当然也没有血！”蓝景仪小声说道。
　　“对，这个男的要是之前就死了，就不会有血溅出，但这个醉花楼是什么地方？是妓院，又不是客栈，要么这人在这留宿了些日子，近两日才死，那不至于没人发现，要么，就是死人自己走进来的……”
　　“那更不可能，没听说过死人还能被吓成这样的！”蓝景仪嘴上反驳，心里也越发疑惑，如果这两个假设都不成立，那血呢？
　　“问题就出在这个女人身上！你们看，这女人头发散乱，必是和人发生了激切撕扯，脸上的白粉也蹭掉了不少，那怎么嘴上的胭脂就偏偏完好如初，好像刚涂上去一样。”魏无羡说道。
　　何止是完好如初，简直是鲜艳欲滴。
　　魏无羡把男人尸体上的发簪拔出来，往女尸嘴边一凑，果然，快凝结的血块沿着银簪快速滚动，渗进女尸嘴上的胭脂膏里，仿佛被女子吸入嘴中一般。室内的香味好似浓郁了一些。
　　用簪尖挑了点女尸嘴上的胭脂一闻，果然，香气馥郁。
　　离得远的门生并未看真切，皆以为是女尸又活了，吸血食髓，吓得倒退出门外。
　　魏无羡却踱到梳妆台前，把水粉胭脂的瓶子挨个打开闻起来。
　　“魏前辈不用找了，被人拿走了。”思追一脸愧色。
　　“什么人？”
　　“她说这是之前借给她用的，现在拿回去，我以为她也是醉花楼的人，现在想想，其他人早就都吓得躲院外面去了，怎么还能记着讨胭脂。我去找！”
　　“不必了。”蓝湛拦住思追，“找不到了。”
　　“没关系，到底是谁，找人问问不就得了~”夷陵老祖转转手里的陈情，放在嘴边，召唤室内亡者之魂。
　　“不对！蓝湛。”这次魏婴吹了许久，才放下笛子，眉毛却拧在一起，露出疑虑惊恐的表情“这屋里不仅没有亡魂，我试过了，就连方圆百里，也没有！”
　　众人听后皆是微微一怔。
　　“思追，发信号叫泽芜君。”蓝湛与魏婴对视了一下，风雨欲来，不仅兄长，恐怕各仙门也要相继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