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克星（重生）》笔墨迹象

5、第五章

　　季清灵收回手，目光几番打量，却也不见他出声，便只得说：“我还有事，不便久留。”

　　“无妨，他日有缘，定能再同季小姐赏景游玩。”元川神色自然道。

　　那方园林浅笑不停，背后目光若有若无的望向这方，季清灵挺直着背，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

　　长廊中寻到正被刘姨母拖延住的两名婢女，季清灵迈步走近道：“原来人都是在刘姨母这啊，难怪我渴了都寻不到人。”

　　那压制两名婢女的婆子松开手，婢女忙赶至这方。

　　刘姨母放下手中茶盏，略惊讶的打量季清灵，似是没想到季清灵安然无恙的出来。

　　“清灵来了啊，姨母见这两婢女偷闲，正想替你好好训她们。”

　　这园林可不是那刘家独子就能溜进来的地方，倘若没有人暗地里相助，婢女们何至于会被扣押。

　　季清灵那如墨的眸中蕴含怒意，可面上却仍是平静如水，只迈步走近浅笑道：“那真多谢刘姨母教导。”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见外啊。”刘姨母迟疑的打量了下季清灵，并未深想的应着。

　　“只是倘若祖母知道刘姨母收刘家母子银钱，行不轨之心，刘表哥的仕途之路恐怕不稳。”

　　刘姨母原本还满是笑容的眼眸，一下的没了笑意，面色发黑的说：“清灵你这是从哪里瞎听来的胡话？”

　　“外面哪个臭虫乱嚼舌根，我非得让人撕烂她的嘴不可。”

　　季清灵侧身看着刘姨母慌乱的神情，眼眸轻眨沉静道：“我也是听祖母身旁的人细碎说了几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姨母可莫惹恼祖母。”

　　不与刘姨母久待，季清灵同婢女拐角便回了先前的园林，身旁的婢女那脸颊的红印还未曾消退。

　　“回府记得领些药莫伤了脸。”

　　“是。”婢女悄然退至一旁。

　　季清灵指腹灼烧感已然减半，目光略过这园内热闹嬉笑的闺中女眷，略微恍惚的想起前世的战火。

　　“清灵，你独自坐在这莫不是在思哪家郎君？”一旁自小径里走来几妙龄女子衣裳靓丽多彩，面前妆容俏丽，正值无忧之龄。

　　不远处秦家女眷跟着笑了，一身桃红裙裳的秦罗，手里拎着果酒取笑：“清灵妹妹与那新科状元郎的情爱恩怨可还在都城里广为流传呢。”

　　季清灵饮了茶水，俏皮的回答：“你这是隔岸观火啊，都城人人都知有一倾心罗家女的宋公子。”

　　“是啊，秦罗你同宋公子的婚事也要提上日子了吧？”

　　“今个是长姐设宴，不许提到我这，你们这群人居心裹测啊。”秦罗忙出声，挥了挥手绢作掩面，这般娇羞模样引的一阵嬉笑。

　　自此宴会，临近岁末，各家各府都正筹备府中事宜。

　　季清灵协助祖母一并安排大小事务，核查门下各店铺的账簿，前世因着一心沉浸母亲去世伤痛，从未参与府中事务，以至于战火一起，便失了分寸。

　　大雪悄然落下时，正是深夜，清晨梳洗由婢女梳理发，季清灵手里翻阅账簿，一手的茶盏缓缓冒着水雾。

　　“小姐，外面雪下的可真大。”自外间进来的婢女，将炭盆放置一旁。

　　“是啊，今年雪下的有些早。”季清灵合上账簿，想起前世灾民之乱。

　　朝堂之上的局势复杂多变，党派之争从不曾停，天灾人祸致百姓处于水火之中。

　　吃了些粥，季清灵裹上披风，手里捂着暖炉，自暖阁出来入眼便是一片白茫茫。

　　念及祖母年迈受不得这般酷寒，季清灵先是探访祖母，而后才回库房清点物件。

　　这般一来一回大半天就到头，天暗的很早，仆人们在长廊里早早挂起灯笼。

　　雪落无声风有声，季清灵坐在窗旁，矮桌上摆放一尊香炉，茶盏微热立于手旁，面前摆放王朝地图。

　　炭盆火光微亮，屋内很是暖和，季清灵手持笔，轻绘制各州县。

　　三年灾乱最先爆发之地定时临平原一地，民以食为天，这场大雪数月不停，无法栽种秧苗，就更无秋收之获。

　　现如今朝堂定然毫无防范，倘若前世官员及时治理，将赠粮一事尽早提上日程，也不至于灾民成批涌入都城。

　　虽知可能会无济于事，季清灵仍然决定写下数封信派人匿名投至各州县，试图引起朝堂重视。

　　可这般过小半月，别说回音，就算一颗石子投进水池也该有一声，可偏偏什么都没有。

　　除夕将近，季府事务越发繁杂，季清灵便暂时压下此事。

　　炮竹声将都城的夜晚烘托的格外热闹，祖母同季父各自小酌几杯，季清灵坐在一旁手里捂着暖炉浅饮茶水。

　　深夜炮竹声不停歇，祖母嘱咐府中适宜，手轻搭在季清灵手臂说：“清灵年龄也不小，你父亲就是个木头，不过婚事可不能耽误啊。”

　　“清灵令祖母担忧。”

　　“季府现如今冷清，还是要招入门女婿为好，这般外人也欺负不得你。”

　　前世祖母也是这般说，只是后来时局动荡不安，官员贪污腐败，父亲入狱，赵王世子提亲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

　　“祖母说的是。”季清灵缓和思绪，轻声应道。

　　待祖母回庄园，深夜季清灵召集季府家丁仆人发放赏钱，安排事务。

　　直至天明又需早早随同祖母去寺庙祈福，此后几日还需各家店铺查询，以免下面人懒惰行事。

　　直至初□□才得空闲，季清灵窝在软塌手里捧着粥，外头进来的婢女手里捧着帖子欢喜道：“小姐，这些都是今日送来的贵家公子邀约上元节的帖子。”

　　季清灵懒散的看了看，发觉其中竟然没有元川，这倒很少见。

　　“那事可有回应？”

　　婢女拨弄着炭火摇头道：“小厮们汇报说各州县衙门没一个有回应。”

　　这般也不奇怪，王朝能在半月之内被灭，可想而知官员腐败至何种地步。

　　只是苦了季清灵，父亲在朝堂为官，一世清廉主管文献，从不曾参与党派之争。

　　治理灾民一事，若是告知父亲，一来说不清缘由，二来朝堂局势不稳，以父亲强硬之性绝不是善于同党羽周旋，反而会置于危险之地。

　　大雪仍旧未停，这异常现象使的都城里开始传播天灾之流言，季清灵先行收取大量的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上元节临近之日，季清灵乘轿出府，伸手轻掀开帘子，街道上暂且还看不出什么慌乱。

　　“小姐，到了。”

　　季清灵自轿内出来，寒风迎面而来，婢女撑着伞立于一旁。

　　这处偏静宅院正是一处画馆，季清灵入内，便见其间排放数画。

　　婢女仆人候至帘外，其间隐约听闻悠悠琴声，只是却不见人。

　　在外的小厮汇报，有一朝堂官员对灾民一事很是感兴趣，想会面协商。

　　季清灵佩戴面纱缓缓步入其间，只见那抹身形越发眼熟，直至入眼是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整个人突然间愣住。

　　“你……”

　　元川恭敬起身，一身月牙白衣袍衬得他唇红齿白，犹如戏文里描绘那般俊朗小生，只是可惜这样貌了。

　　“没成想会是一位姑娘，真是令元某诧异了。”

　　这是不认识？

　　季清灵始终保持距离，避免使用都城官话腔调，而是夹杂平原方言出声道：“小女子也不曾知是一位俊朗小生。”

　　“姑娘客气了。”元川抬手示意入座，亲自沏茶。

　　面前茶水微微泛着热雾，季清灵摸不准元川计划着什么，便也不曾动茶水只是说：“大雪久久不停，必定会殃及民生，公子你当真能上报朝堂，防患于未然？”

　　元川饮着茶水，如星辰夺目的眼眸盛着让人摸不清的计谋点头道：“我已上报奏折，向陛下澄清其中要害，只是如此朝堂局势复杂，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公子是打算放弃了么？”

　　“姑娘莫急，元某今日赴约那自然是会全力以赴。”

　　两人一时无言，这灾乱一事又没有亲眼所见，寻常人恐怕只当笑话来听，更何况都城离平原有千里之远。

　　季清灵着实是不愿再久待，尤其是得知来人是元川，便更是没什么信心。

　　“既然姑娘说灾民会发生于平原，所以我觉得倒不如提前派兵较为稳妥。”

　　“什么？”季清灵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朝堂官员说的话，大乱还成出，居然不想着如何避免，反而是直接派兵镇压。

　　元川手握茶盏眸中满是笑意的说：“为王朝稳定，牺牲一小部分有何不可？”

　　难怪他是颠覆王朝的权臣，这种行事作风真是寻常人不能所理解。

　　“假若你是这般处理，岂不逼民必反之？”

　　“季小姐莫当真，方才那不过是元某的戏话罢了。”

　　这一声季小姐，一下便让季清灵反应过来，中计了。

　　季清灵眼眸探向他询问：“你一直派人在查我？”

　　元川不应，浅饮茶水，指间轻扯那面纱，便露出那略带怒意的娇美面容应道：“季小姐如此貌美，这面纱岂能遮挡一二。”

　　“我这是在同你说正经事。”

　　“难道元某说的不是正经话？”元川嘴角笑意不减，那剑眉柔和几分，好似当真在观赏美玉。

　　只是这般露骨目光，实在是让季清灵有些受不住，起身便欲离去。

　　背后便传来一声叹息，元川放下茶盏道：“如今都城关于季小姐与元某的流言才消停，今日要是又传出一同秘约，这与季小姐可没有半点好处啊。”

　　季清灵转身，看着那被元川把玩的面纱，美眸夹杂怒意，伸手便欲拿走面纱。

　　没成想元川却躲的几块，眼眸盛着笑意说：“此物乃季小姐所赠之物，怎能随意要回？”

　　“谁说赠你了？”

　　“那季小姐要旁人如何想像你我关系呢？”元川侧身漫步至身旁，眼眸微转道：“毕竟女子之物可不能外传。”

　　季清灵从来没想过传说中玩弄权术的贪官，居然还是个无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