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往不归》六朝香

4、周严

　　一改以前对苏渝小人行径的鄙夷，对于这次出手相救我是打心眼的佩服他。

　　当时正值83版的射雕英雄传重播，虽是重播，但经典就是经典，在学校里面，依然洋溢着对侠侣风的追求。我，在知识分子老岑的影响下，自然手里也会有几本经典。

　　老岑是查良镛的忠实粉丝，郭靖黄蓉张无忌赵敏的故事，我也算是从小被老岑灌输了不少，是以凭借着对金庸武侠小说的热爱，我斥巨资拿出我的所有压岁钱，老岑翻出压箱底拿出他的私房钱，我们共同偷偷买了金庸武侠小说全集，在我妈不在的时候，老岑总以给我辅导功课为由去书房，我俩一起看金庸武侠小说。

　　这种补习机构自然是不可能让你去回顾什么经典，更别提什么看电视剧了，我的书都是夹在棉服里偷偷塞进来的。

　　金庸的武侠热让我的书在学校里炙手可热，借我书的人常常是要排一长队的。可我，一个集美丽善良与正义于一身的女孩，本着江湖侠义有恩必报原则，我晚自习的时候给后桌塞了一个纸条，亲切的写着：
　　朋友，看书吗？
　　金庸的，除了神雕，我都有。

　　过了一会，一个纸条过来：谢谢，不用。

　　我看了一眼，傲娇什么劲啊，传过去：你跟我别客气，想要就直说，我就是想谢谢你。

　　过了一会，纸条又过来了：就是上前取个球而已，不是为了救你，你没必要感谢。

　　我看了一眼，靠，果然是被开水浇过还能幸存下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句话话老祖宗说的不无道理，被开水浇过还说话这么的嚣张。

　　但我很快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我可是君子行径，不管怎样他也给我挡了一灾，冤家宜解不宜结，交个朋友总比当敌人好吧。

　　我又传了个纸条过去，很郑重其事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向你为我之前那回事情道歉，我不该诅咒你，还有这回，不论原因为何，你也确实救了我，谢谢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找我，就当是做个朋友。

　　这个纸条没有回信，许是他是默认了。

　　自从开水事故之后，班主任再三强调不允许带暖壶进教室，我们也因为确实害怕了而再也没有私自藏匿。

　　只是每次苏渝走过来看到我旁边的女孩手机握着冒热气保温杯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远远绕上两米距离再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跟他的关系在这回纸条沟通后缓和了不少。至少…我不会再不敢回头，而我后面内位，不会再总带着一副敌意的眼神要洞穿我的后背…

　　教室窗户总是爬满水雾，窗外已经是大雪纷飞，雪花如鸿宇般散落树杈和房顶上。这是零五年的冬天，这一年我十七岁。

　　十七岁啊，多么单纯的年纪。
　　事实上，当初我也确实单纯得很。

　　我以前以为苏渝这个人长的斯斯文文的，品性应该也是斯文的，但我忘了中华文明里不光有斯斯文文这个叠词，还有斯文败类这个修饰词…

　　我曾经，居然还想跟他发展成为点头之交……

　　没想到！

　　我给苏渝这个道德剥削者捡了一个月的笔和书，在狭窄的空间里我穿过层层书袋弯下脑袋去给他捡他的东西，只因当初第二次月考时我偷看了一眼他的数学卷子。

　　就一眼！

　　在那场考试前，我亲爱的母亲给我打电话亲切问候我说：“这回数学要是再不及格，你就和你的零花钱吻别。”

　　她的语气温柔，我仿佛能看到我母亲那张慈祥的面容，微笑着诉说着对我的想念以及对我零花钱的新的管理政策。

　　我的母亲，她总是让我感动。

　　也是由于这份深沉的爱，我带着我的笔上了考场，偷偷观摩了一下苏渝的试卷…

　　从此，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我看苏渝试卷的时候，他虽不遮掩，但都会微抿着嘴嫌弃的看我一眼，我感觉他的眼神就像是再说……猪脑子………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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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高三一学期很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的数学依旧处于一个要完蛋的姿态。

　　不论我多么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要与它去抗争，每次做出来的答案总是告诉我：
　　高考嘛，重在参与…

　　我焦急啊！我抓狂啊！

　　我的老娘在后面拿着鞭子在催啊！

　　我的零花钱在我亲娘兜里等我归啊！

　　我曾厚着脸皮向我后面那位斯文败类同学求助，他也曾忍着极限给我解答。直到我第十五遍还没有分清什么是cos，tan和sin的时候，斯文败类同学给我说：

　　我的表达能力，够不到你的知识门槛。

　　高三第一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班转来一个男孩。

　　名叫周严。

　　我扶着眼镜框从高高一摞的书中茫然抬起头来试图看清讲台上站着的人…然而五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的近视让我没能成功看出来人是否样貌绝佳或者气宇是否轩昂…

　　我揉了揉眼睛取下眼镜，拿着眼镜布对着眼睛哈了一口气，慢慢擦干净，抬头戴上才看清讲台上的人。

　　那个男孩，穿着长款的黑羽绒服，带着一条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包裹的有些严实，只露出了一双深邃的好看眼睛和挺立的鼻子。

　　他站在讲台上，微笑着做着自我介绍，已经变得有磁性的声线贯穿整个教室，教室很安静，所有女生都注视着他，似乎要听清他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我注意到他头顶有一些没有融化的落雪，他的一截耳朵露在外面被被冻的微微发红。外面应该很冷吧，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刺骨的冷。

　　他走了下来，坐在老师给他安排的位置上，靠墙，在我的右前方。

　　在这个冬天，我脑子里面不知道为何，总是重复响彻着一句话，低沉好听的声线，温柔的说着，我叫周严，严格的严。

　　他上课的时候好认真，总是时刻注视着老师，而我总是三心二意不是扣手就是玩笔，他好似从来没有在课上打盹，而我一上课就梦会周公同下五子棋。他的字刚劲有力，非常大气，我也瞅了一眼我的字，不错嘛，也挺娟秀得体的。

　　我对自己这个男孩莫名注意的行径连同后面的斯文败类同学都察觉到了，有时候苏渝都会在后面用笔戳我一下冷漠又嫌弃的说：“痴女，上课了！”

　　痴女？
　　我有吗？

　　难道我对他一见钟情了？不能吧！这也太俗套了，我这应该叫做好奇！

　　所谓一见钟情其实就是见色起意，我可不想被我的老娘知道在高三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我对一个男孩子见色起意，那样我的老娘估摸着会狠狠的抽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我的鼻子说：奶奶的你个王八犊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成绩不咋地居然还是个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开什么玩笑！

　　在我沿着自己思路预见自己对某一男生见色起意被我的老娘知道后对我做出的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残暴行为，我万分的肯定！我！就只是好奇！

　　在这封闭式管理的补习机构，早恋是要被扼杀的，但是，总是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

　　比如说，喜欢周严的女生很多，很多人都对他表过白，他的抽屉里总是会在他出去的时候多出来很多吃的和小礼物，但周严从不去看，或者説，他从不在意。

　　对于女生的表白，他从来都是微笑着的拒绝，然后再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非常非常温柔。

　　而我每次看到一个表白失败的女生失望而归的时候，内心就回特别小人的回复，看吧，我就知道。

　　可即使是表白失败，依旧有层出不穷的女生跟他表白，还放言说道：“被拒了又怎样，周严要是朝我笑一下我乐都能乐死。”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笑值千金吧…

　　他的成绩很好，很好很好，尤其是数学，和苏渝并列第一。

　　老师们很喜欢他，认为他是全能型学霸，把他的答案当做模板给大家传看，他的作文也被大家用来摘抄。

　　总而言之，他就是很优秀，大家都这么认为。

　　当然，大家不包括苏渝。

　　苏渝天天都是一张很臭屁的表情，尤其是对我！简直不可理喻。

　　我这么美丽善良优雅大方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整日却活在苏渝鄙夷的眼神下，每次看到他那种不可一世的臭屁表情，我都想敲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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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四级一定得过啊！球球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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