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往不归》六朝香

17、我只是喜欢了你而已

　　说起周婧枝为什么会来，她是一脸泰然，还特别高深的说了一说：“只作玩乐怡情。”

　　看着是个洒脱人，实际上内心想的无人可知，我只看得到，她面前那些酒瓶子，只增不减。

　　那个男孩唱歌是倒是大胆，但是饭局散了也没有表出个什么白来，一看见周婧枝就摸着自己的脑袋不自觉的红脸。

　　我觉得好笑，但又没说什么。

　　外面夜深，冷风习习，算是深秋。

　　昏黄的灯光打在穿过柏油马路两旁法国梧桐的树叶缝缝，给地上留下了些许碎影，一阵阵风，影子来回曳动。

　　我们冻的缩了缩脖子然后两手插兜往回走，那个男生执意要送我们，周婧枝婉拒他说她想自己转转，那个男生只好作罢。

　　秋意浓，人心中平时被掩埋的情绪容易被勾出来。

　　怪不得人常说，秋易思愁。

　　我们沿着路边走着，这一瞬谁都不想多说话，各怀心事。

　　我时常想着，当初自己看见卓颜在树底下和周严表白时，如果自己冲了出去，说“我也喜欢你”，那么周严会不会看我一眼，不会任由卓颜亲吻自己而自己无动于衷。

　　我不懂，我不明白。再细想只觉心口钝痛。

　　这一年太快了，感觉失去了很多东西…

　　只是短短那么几个月，周严去了复旦，苏渝出国，而我，来到了这里。

　　…苏渝…这个名字好久没提了…也不知道他在法国呆的好不好。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他跟我斗嘴，还有些不适应，幸好周婧枝出现了，填补了这些习惯上的空缺。

　　只是时隔这么久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苏渝会出国，为什么那时他总是身上有伤，为什么这么突然…

　　一起的一切…烦忧的心绪涌上心头，一时间觉得喉咙压抑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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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娘的嘴硬的很啊！我让你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别说了，打，往死里打！”

　　灯下树影晃动，斜前方传来一阵打架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男的忍受着拳头的闷哼声。

　　这群人借着这条公路晚上几乎没什么车而肆无忌惮，我跟周婧枝当即吓得顿住了步子，然后手不自觉的从自己包里拿出防狼喷雾。

　　我们周边并无他人陪伴。两个女生，深更半夜在半天看不到一个正常路人的情况下，遇见这样一群三教九流的人本就不安全，途径这样的事情，倘若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我们掉头悄悄走掉就是，倘若他们发现我们，后果难以想象。

　　不是低估治安的力量，而是在没有确保的保护措施下，谁都不敢保证在这里会发生什么，毕竟，正义的缺席弥补不了有些事情造成的一生的遗憾。

　　女性可悲。

　　这个严重程度，不可估量。

　　周婧枝拉着我正准备悄悄掉头走人，想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但是忽然间她驻足了。

　　因为后面传来了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忍着痛咬着牙坚忍着说：“…别他妈的废话！有种打死老子！”

　　“哟！还她妈的逞强！打！继续打！”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夹杂着男人强忍住的闷哼。

　　我捏紧周婧枝的手，不安的看向她。

　　她看了我一眼，突然顿住脚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岑年，你先走。”

　　我一惊，瞪着她小声喊：“你干嘛，你疯啦！”

　　“你先走，快走，一会记得打110！”她推搡着我让我先离开。

　　我看向她的手，刷的脸色一白，不知何时，她右手捡了一块砖头。

　　我被吓到苍白着脸的拉着她的手，紧张的抖着说：“你…你，你别冲动！这会出事的！”

　　“没事！你快走！！”她推开我的手冲我喊到。

　　“我不，你快放下，咱们一会儿打110！警察会来的！警察会来的！”我冲上去拉住她。

　　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拳头挥舞的声音，那人的被人提起来一拳砸下去，又提起来，砸下去，不见喊声，唯有强忍住的闷哼。

　　周婧枝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声音，像是疯了一样，双眼充斥着红，生生的掰开我的手，冲着我吼到：“你快走吧！那是秦舒！你看见了吗！那是秦舒！我不能不管！”

　　我牵住她，按正她的身子：“为了他你至于吗！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了吗！你知道你冲过去会有什么后果吗！咱们先走！走远了再打110行吗！”

　　她跟疯了一样，她说：“我不！他会被打死的！你别管我，你走！你快走啊！”

　　她挣脱我的桎梏一把推开我，我一个趔趄朝着一旁的斜土坡滚了下去。

　　顺着一旁的下坡一通滚，我被摔得天昏地暗，我嘶哑着嗓子喊着：“周婧枝！”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然后我艰难的爬起来，扶着擦破了一块皮的胳膊赶紧拿出手机立即哆哆嗦嗦的按下了110。

　　周婧枝拿着转头猛地冲过去，一连砸昏了三个人，由于他们那群人正在对秦舒拳打脚踢，并没有看到周婧枝，所以一连中招，但毕竟那也有十几个人。剩下的人见状，立马把周婧枝架了起来，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砖头，顺势就扯着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

　　周婧枝被一巴掌打的她“啊”了一声重重偏过头去，然后又倔强的抬起头来。

　　熟悉的声音让用一个拳头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在地上的人抬头看了被打的人一眼一眼。

　　忽的眼神一顿。

　　他额角流着鲜血，视线不清，用尽力气强撑起身体，让自己站起来，推倒用巴掌扇周婧枝的人，怒吼道：“你们干什么！她只是个女孩子！”

　　秦舒刚刚一站起就被后面的人用铁棍狠狠的砸向他的背，他撑着身体再次爬起，目光阴鸷咬牙切齿的说：“这不关她的事，你们放她走！”

　　周婧枝被那一巴掌打的视线模糊，但仍然倔强的抬起头，突然被一只手扼住下巴“刚刚打的时候没发现啊，这个妞长的还怪好看！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
　　“这妞不错！够靓！”
　　“……你看看，这身材多好！”
　　“…啧啧…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传来一片放肆不堪浪荡的污秽言语，周婧枝听到后立即赤红着眼睛剧烈的挣扎着：“你们谁他妈的敢动老娘，老娘杀了你们！”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周婧枝被扇倒在地，一瞬间头昏眼花，面上犹如充血一般火辣辣的刺痛。

　　“还挺烈性的啊！”

　　“你们敢动她试试！”秦舒推开前面的人，一下将倒在地上的周婧枝扶起来挡在身后，狠狠的看着这群人。

　　“呦！原来是秦二少的女人啊！够烈！够辣！还赶来搭命救你！不错嘛！情深义重嘛！可是秦二少你独占这么个美人我们兄弟几人就感到不太爽！要不你把她借我们玩玩，玩完我们开心了，心情好了我们指不定就把你俩放了！”

　　为首的那个头子一脸淫光的看着周婧枝，周边的人听到后立即沸腾起来。

　　“唉这个主意不错！这个主意好！”
　　“好！”
　　“那一会大哥你先来！”
　　“……”
　　说着一群人蠢蠢欲动向周婧枝靠近。

　　“我看你们谁敢！”秦舒狠狠的看着他们，然后凝视了一眼一旁的周婧枝，护在身后。

　　周婧枝一步一步往后缩着，突然在口袋里面摸到了防狼喷雾的罐子，立马放缓自己的步子，心一狠冲着那群来人直直的照脸一喷，瞬间一群人捂着面后退了数十步，秦舒立即转身把后边押着他们的几个人放倒，拉着周婧枝就开始跑。

　　没过多久后面就传来了几声：“快追！”

　　秦舒攥着周婧枝的手一路藏匿，然后看到一旁有个破烂的废弃桥，带着周婧枝顺着斜坡就跑了下去。

　　那群人快要追了过来，秦舒对着她说，“你会水吗？”

　　“会一点。”

　　“好，那先藏湖里。”

　　当那群人追过来的时候，看到桥底没有人，桥面也没有人，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说道：“妈的，那俩人还跑挺快！继续找！肯定就在这附近！”

　　听着陆面上渐渐没有脚步声，秦舒拉着周婧枝从湖里游到天桥底下的浅滩上。

　　周婧枝在水性不是特别好，长时间在水里结果晕了过去。

　　秦舒把她扶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地上，双手叠十不停的按压着她的胸腔，按压了半天看她没有反应，他目光突然有些慌乱，把她摆正，看着她精致的面孔，突然一滞。

　　收过神来手抚着她的下巴，轻轻把唇靠到她的双唇上。

　　头一次，吻了一个别的姑娘。
　　不再是心底的那个她。

　　他曾经，对着一个女孩笑着说，我只吻我喜欢的人。

　　那个女孩羞红着脸说：“那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作答，而是在夜风里，搂住她，给了她一个温柔吻。

　　曾经有人说肖夏是秦舒的唯一。
　　是秦舒的世界里最最珍视的唯一。

　　他曾说，他只吻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只吻过肖夏，可是现在，他却吻了面前这个与自己认识不久却风风火火要追自己的女生。

　　尽管…这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吻。

　　他一边吹气一边听她是否有呼吸的回气声。

　　周婧枝终于有了反应，她呛着水从秦舒怀里爬起，秦舒一手扶着她一手帮她拍着背。

　　“好点了吗？”秦舒问。

　　周婧枝被水呛着，喉咙刺痛，回了一个“嗯”。

　　秦舒帮她顺着背，默不作声的凝视着她。

　　周婧枝在他的帮忙拍打下呼吸慢慢变缓，不再急促。

　　她突然歪过脑袋过来看他，正好与他目光对视。

　　只一秒钟，他便别脸过去。

　　周婧枝促狭一笑，故作轻松的问道：“你刚刚…亲我啦？”

　　秦舒从她身边起来，避开不谈这个问题，沉着嗓音说道：“你晓不晓得今天有多危险！”

　　“我知道。”周婧枝低头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道，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些小事情。

　　“你知道你还过来！你知道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就像刚刚，你是个女孩子，不用我提醒！你知道这种事情发生了你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吗！”秦舒冷着脸继续冲着她低吼道。

　　“你会心疼吗？”周婧枝抬头，不回答他的问题，就这一句话，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她什么都不想说，她只想问这个问题…所有一切都不重要，她只想知道，他心疼吗…

　　秦舒一顿。

　　良久的沉默…

　　打破了她心里的故作轻松，打破了她面上的无所谓。

　　周婧枝扶着地缓缓站了起来，自嘲一笑：“你知道吗？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本来是要走的，可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我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明白那就是你的声音！我头脑血一热我就挣开岑年的手，我随手拿起一块砖就过去了！

　　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你以为我不害怕吗？你以为我一个女的我不明白他们会对我做出什么的事情吗！

　　我她妈的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秦舒！”

　　秦舒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突然歇斯底里的女子，她的五官小巧精致，她的眼睛多情迷人。

　　他是在生气！气那群禽兽的污秽言语！气那她不把自己保护好想什么就是什么的胡来！他更气如果今天没有保护好她将会有什么不堪设想的结局！

　　他看着她，这个女人，流着泪，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靠在他的身边，缓缓的说：“我不是不害怕，我是已经…做好大不了一起下地狱的准备了…”

　　一起下地狱…
　　她怎么能…

　　他转头凝视着她的眸子，沉沉的注视良久，说道：“为了我这样，你不值得的”。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出了眼泪。

　　秦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而周婧枝只是笑着，笑得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

　　她说：“什么才算值得，你告诉我。”

　　周婧枝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阵心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一个人却是这样的卑微。

　　她默默的流着眼泪，嘴里喃喃着：

　　“我就是…喜欢你…而已。”

　　声音低到不知说给谁听…

　　秦舒冷漠的脸一怔。

　　她说，我喜欢你…

　　曾经那个女孩这样对他说过，后来她抛弃了他去了英国。

　　应该没人能想到，他秦二少，竟然也会被人抛下。

　　风流浪子徒有虚名实则也是个痴情种…

　　看到流着眼泪周婧枝他突然心里不舒服，他鬼使神差的环扣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他这样冷漠的人，从来不懂如何去让女孩子欢心。

　　头一次他感觉到其实这个女孩子平时看起来欢脱，实则拥入怀中时，也不过是个娇弱的女子。

　　怀里的周婧枝一愣。

　　然后缓缓的，从后面抱住他。

　　06年的深秋，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名叫秦舒。

　　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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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临晨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