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潜苍穹》一二斤雪

19、卷一 第十八章 各有怀抱

　　王明鸾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招呼着盈门宾客，斜眼瞄着春流翠那副微笑摇头的模样，深感失落。

　　莫非这个如同谪仙般的男子，真的落入妖孽之手了吗？

　　看着余畅晚拉起侍香离开大厅，春流翠也一路跟着出去了。

　　余畅晚和侍香一路来到一个僻静所在，轻轻放开侍香的手，道：“美人姐姐，你来步霄城多久了？”

　　侍香是个一向冷清的人，对人总是淡淡的。从来一门心思只在香染身上。今次见到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兄弟，一来就主动和自己熟络，也不是很排斥。

　　“从我四岁算起，已经十六年了。当年我在路边饿得奄奄一息，主人把我带回来。是他救了我的命。”所以她这一生都会忠于他一人。

　　余畅晚继续问，“那你父母呢？”

　　“都死了，死在了北夷刀下。如果不是主人，侍香早也不在人世了。”她的语调渐低。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余畅晚一脸歉意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们城主也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娶王明鸾？”

　　“这个……”她的模样有些为难，“我只是个丫鬟，怎么配得上主人。”

　　“是因为在香染心中他即使喜欢你，但最重要的还是步霄城，他娶了王明鸾可以有朝廷支持，但是娶了你却一点好处也没有。”余畅晚有些残忍的点出实情。

　　“主人为了替老城主守护好步霄城。他什么都可以牺牲！”我也可以为他牺牲，侍香默默想到。

　　余畅晚又道：“那你觉得，你们城主心中爱着你，却娶了那个王姑娘，他会幸福吗？”

　　“王姑娘容颜秀美，知书达理，一定能够成为主人的贤内助……也能够得到他的喜爱。”她硬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

　　“你的主人，他不是个肤浅的男子，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美丽就对她动心。”余畅晚的目光定定锁住她，“有你在这里，他就永远不会爱上王明鸾。每天看着你，他会感到愧对你，就会一直生活在痛苦中。”

　　“我不会让他有愧！”侍香挣扎着否认。

　　“你会，你会害他一辈子觉得有遗憾。”余畅晚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直视自己，“你想要你们城主得到幸福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是什么，你快告诉我！”侍香急于知道答案。

　　余畅晚对她魅惑一笑，淡淡开口，“跟我走！”顿了顿，不理会一脸震惊的侍香，继续道：“若是要城主得到幸福，就必须离开他。让他再也看不到你，久而久之，他不会再想你，甚至会忘了你，开始新的生活。”

　　“那……”那我也再也见不到他！

　　此时就是他挖墙脚的最佳时机了，余畅晚一鼓作气道：“侍香，我喜欢你。跟我走吧！我会让你拥有一份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爱情。”

　　“你……”侍香现在被震得说不出一句整话了，她没想到这个才认识一天的俊俏小子，会对自己说出如此大胆的表白。

　　“我很优秀，可以让你衣食无忧，而且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余畅晚诱惑她。

　　“不，不是这样的……”侍香一时接受不了，大叫一声，跑开了。

　　“春风，你出来吧！”余畅晚知道，春流翠一直跟着自己，看好戏已经多时了。现在，侍香一离开她就唤他出来，顺便发表看法。

　　“晚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春流翠一脸兴味，“不知这诱拐良家妇女的手段是跟谁学的？”

　　“贺居北呀！”余畅晚大方解惑，“厉害吧，名师出高徒！”

　　“只是这个名师自己都没办法把人诱拐走，你又有什么胜算。”春流翠微笑着好意提醒。

　　“这个名师诱拐的可是妖孽，自然无法成功。现在我只是在诱拐一个万分无助的痴情女子，是在做好事一件呢！”

　　春流翠眉微蹙，问：“你就非要去插上一脚才高兴吗？”

　　他笑着解释，“我这完全就是做善事，在为你积德！”

　　“晚弟，你还真是顽皮！”春流翠也不生气，笑着向他招手，等到他乖乖过来，就俯下身轻轻说道：“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这个春祸水和还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帮我照顾好王明鸾姑娘就好了。”

　　春流翠理所当然道：“王姑娘现在身体微恙，作为大夫，我自然会好生照顾她。”

　　最近这段时间，南宫楷很郁闷。

　　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余畅晚不再自己面前南宫大哥长，南宫大哥短了。整天都和城主的丫鬟侍香泡在一起，对他渐渐的疏远。虽然一遇到还是一片笑容可掬的唤声南宫大哥，但是一会儿就又去找那个侍香了。

　　想想那个侍香也真是长得不怎么样嘛，模样勉强算个清秀，个性又永远冷冰冰的。不知余畅晚看上她哪里了，看到她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巴巴的跟在她屁股后面，什么都不理。她还总是给余畅晚脸色看，弄到南宫楷一肚子气！这个晚弟喜爱的女人，他真是没看出半点吸引人的地方！

　　南宫楷本想春流翠与余畅晚是旧识，说话分量也该比他重一些，要拉着他与自己一道劝余畅晚迷途知返。可是，那个身体微恙的王明鸾姑娘一直都病怏怏的，春流翠这个天下神医治她居然是治来治去总是治不好，就整天在那里专研医药学识，也是没空理他。

　　南宫楷从春流翠那里出来，正巧这时遇到了与侍香外出游玩的余畅晚被人抬了回来。

　　“晚弟，你这是怎么了？”南宫楷看见余畅晚鲜血淋漓的左脚吓了一跳，忙跟着进去。

　　“就是将才，余公子要去采莫优花，却是不小心从绝壁上摔下来了！”侍香小声开口，表情也很是焦急。

　　春流翠见到余畅晚被抬进来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他赶紧起身为他医治。

　　南宫楷见到余畅晚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那副暴怒的样子，很是吓人，“一定是你害的，晚弟一天到晚开开心心，怎么会需要莫优花。”

　　的确是这样，当时余畅晚说要为她摘来莫优花，换得美人一笑。侍香只道是小孩子的戏言，没想到余畅晚真的去为自己摘那绝壁之花。花是摘到了，自己却弄成这幅模样。

　　“南宫公子，你与侍香姑娘能否安静一下。晚弟的脚没有大碍了，只是需要休息！”春流翠一开口，就镇住了人。

　　“那好，晚弟先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他！”南宫楷的确是关心余畅晚的，他乖乖离开了。

　　春流翠见侍香也准备离开，连忙出声将她唤住。

　　“晚弟。醒醒！”他拍了一下余畅晚。

　　“春风，南宫大哥走了吗？”他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是，走了。”春流翠起身对侍香客气道：“侍香姑娘，晚弟就有劳你照顾了，春风先告辞！”

　　侍香恍然大悟，“你将才昏迷是骗人的。”

　　“昏迷是骗你的，想让你多为我担心一下！”余畅晚如同小孩般的耍赖。

　　“那你也不应该骗人呀。”害她将才如此自责。

　　“昏迷是假的，但是这伤可是真的。”余畅晚拉起她的手，将自己辛苦摘来的莫优花送到她手里，“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这样忧伤。”

　　“你这样做不值得。”侍香无力接受这花。

　　“我是为了你。”余畅晚唇角微勾，动情的盯着她，“当然值得。”

　　侍香被他的目光所视手足无措。

　　“能为我展颜一笑吗？”余畅晚如同诱哄般轻轻开口。

　　侍香被这目光所惑，唇角浅勾。

　　余畅晚对她几日来的首次绽笑，甚为兴奋，看来鱼儿要上钩了！

　　侍香看着余畅晚这幅欢喜的模样当真是俊俏迷人，一时看得愣住，只听到余畅晚坏坏开口：“被我迷住了吧！”

　　侍香不由地微微脸红，赶紧退出房门。

　　房中所发生的一切均被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直到侍香从房中出来，才赶紧化作一阵风离开。

　　不久，春流翠又回来了。他看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余畅晚，微笑开口：“怎么？使出苦肉计了！”

　　“春风，你心疼我呀！”撒娇般的笑道：“不过，这招还真管用，以后可以常用。”

　　“是吗？”春流翠忽然走近托起他的下颚，直视他，“晚弟，你莫要太顽皮了！”

　　“春风，你看见将才在屋外的人了吗？”余畅晚无畏于他的目光，“可是那个不笑城主香染哟！”

　　春流翠挑挑眉，“是，你胜利在望了！”

　　余畅晚看他这副模样，懒懒笑道：“春风，你那边一切都还好吧！”

　　“王姑娘的病情一直在不高不低的起伏，很难控制呀！”他不松手，用指腹摩挲着娇嫩的肌肤。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春流翠与余畅晚毫不避忌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突然，余畅晚灿然一笑，伸臂环上他的颈项，螓首埋到他肩上，“让我休息一下，春风，我脚疼！”

　　“好，晚弟你好好休息。你的腿伤并不严重，过不了几天一定又可以行动自如了。”春流翠抱着他，让其缓缓躺下。

　　接下来的几日，余畅晚都是卧床不起，侍香也每天都有来看他，有时聊聊天，有时只是看一眼就走。只是每次，余畅晚都会旧事从提的要侍香跟着自己一起离开步霄城。

　　这几天，余畅晚见到春流翠的日子也少了。他总是早出晚归，但是依然每晚与他相拥入眠，这仿佛已经是习惯了般的自然。

　　终于，余畅晚可以些微行走了，在南宫楷的搀扶下，在城主府的花园中绕圈子。

　　绕着绕着，余畅晚忽然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他嚷着口渴，要南宫楷去倒水喝。南宫楷一向宠他，立马就去了。

　　余畅晚仿若无事人般，施展轻功，纵身跃到一棵就近的大树上，细细倾听二人谈话。

　　只听到王明鸾道：“春大哥，你知道的，我不愿意嫁给香染。”这个香染一天到晚只知道铸剑，总是不见人影。步霄城的人对人淡漠，城中也没有什么优雅的去处。这样的日子要她这样的世家千金过一辈子，怎么会受得了。

　　而且，即使这个香染再是丰神俊朗，又怎比得上眼前这个温文尔雅，貌比谪仙的春流翠。

　　“是的，我知道是你母亲强迫你嫁给他的。”春流翠微微一笑，劝道：“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鸾姑娘嫁给步霄城主当上城主夫人，从此自是高人一等。”

　　王明鸾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急道：“明鸾不求高人一等，只求与知心人逍遥白头。”

　　“喔？”春流翠温和一笑，“不知是何人如此荣幸，得到明鸾姑娘的抬爱。”

　　王明鸾看他一眼，娇羞无限，“春大哥，明鸾的心意你还不懂吗？”随即微微低下了头。

　　“春风何德何能，有明鸾姑娘如此青睐。”春流翠笑着说道。

　　“春大哥，不知你的心意如何？”她低声询问。

　　“春风蒙明鸾姑娘抬爱，本是三生有幸，可惜春风已非昔日春风。如今的春风，恶名远播，行为放浪，实在配不上明鸾姑娘了。”春流翠叹息着拒绝她。

　　“春大哥，那不是你的本意。是那个余家妖孽害的你，明鸾相信你的清白。”王明鸾对余畅晚恨得咬牙切齿。

　　殊不知，这个余畅晚正在他们身畔的一棵树上，将这一席话听得一清二楚。

　　好呀，你个春祸水，竟敢污蔑我！

　　就在这时，只听到春流翠轻轻开口：“明鸾误会晚弟了，是春风自甘堕落，不怪任何人。”他对她扬起温柔一笑，“明鸾姑娘，春风今生是配不上你了，我们有缘再续。”

　　“切！”余畅晚喃喃自语，“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下辈子遇不遇得到都是个问题。春祸水害人不浅连人家下辈子都不放过！”

　　话都到了这份上了，王明鸾也知道多说无益。于是伤心失落万分的捧泪离去。

　　看着王明鸾一走，余畅晚就自动现身了，从树上一跃而下，翩若惊鸿。

　　“晚弟，你太顽皮了！”春流翠看他现身也不惊讶。

　　“不这样怎么可以听到你在人家背后说的坏话！”余畅晚有些抱怨道。

　　“我都说是自甘堕落了，又怎么会是说你的坏话呢？”他好脾气的向她解释。

　　“和我在一起就是堕落？”这是什么逻辑嘛！余畅晚有些不服气的撅着嘴。

　　春流翠看着他这任性的小孩模样，忍不住继续逗他，“对，但是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