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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卷三 第五十六章 苍穹谁主 ...

  •   从四面八方冲入的士兵这时涌进殿内,在他们的簇拥中迎进来一个人。

      春流翠对着来人点点头,“先帝的二皇子,如今的恭王素来仁义待人,宅心仁厚,德才兼备……”

      新君神色惊惧,已没了最初的趾高气昂,他暴躁咆哮道:“春流翠,你敢造反!”

      春流翠脸容悠然,春风翩翩,“恭王是本相意属的天子人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群臣们怯懦不言,没谁愿意冲出来给人杀鸡儆猴。

      新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对下面臣子的无能畏缩感到滔天怒火。

      “不……”殿内的梅妃顾小梅惊惶尖声,不顾宫女的阻止,扑身出来跪倒余畅晚脚前,流泪不止地凄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余畅晚躬身向她伸出手,目光复杂,“小梅,我派人来接过你的,你那时候怎么不走?”

      顾小梅抱住她的手,痛哭流涕道:“你自己怎么不来,余畅晚,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啊……你怎么不来接我走……”

      余畅晚怜悯地叹口气,神情动容,“那你现在可愿意随我走?”

      顾小梅听着她的话,才被她擦干的眼泪又低落起,喜极而泣道:“我……当然……”竟激动地晕了过去……

      春流翠见余畅晚抱着她神态幽静,使了个眼色让人过来接手抱她出去,并对余畅晚安抚,“放心,没人会害她。”反正出去之后,余畅晚想要再找人,可怎么也找不到了。

      当春流翠转过脸来,神色庄严地领着恭王走近皇位,座上的新君惶恐惊叫,“你敢把寡人如何,春流翠,你……”

      只需亲亲一指便可叫他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不必春流翠出声唤人,自然有懂事的带着新君……不,是废帝离开。

      新座上皇位的恭王……现在,应该是帝王,神色依然谦逊,不过看人的目光却不再婉转柔情,他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群臣俯首,“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人叩拜的时候,余畅晚已经被春流翠带了出来,他们才离开几步,皇上追了出来,“老师,请留步。”

      “陛下还有何事?”

      皇上一脸怅惋,“老师,竟然不留下来帮学生了吗?”

      春流翠不以为意,“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陛下请回吧!”

      “可是老师留给寡人的是一个危局啊,这叫寡人如何是好?”

      “陛下莫慌,如今天下已然如此,陛下可以因势利导治理乱世,也可以大刀阔斧收拾残局……”

      余畅晚很懂他这话的意思,就是现在天下反正都是乱的,你要怎么治理都随便你,反正治好了是你的功劳,治坏了也没人来怪你。

      “……战局在不日之后便会尘埃落定,在下也会倾力阻止战争再起,然而,这右相一位,在下不敢再居。有道是君辱臣死,眼前在下为了能尽早结束这个动荡不安的危局,不得已逼得废帝退位,这是在下的罪孽啊……”在春流翠的惋惜中,余畅晚的嘴角越来越上翘。

      皇上不无遗憾地对他们点点头,安心送他们走出皇宫。

      出了城门口,余畅晚的桃花眼中才闪动肆意,“我们……不久之后是要开始四处流窜了?”

      春流翠撇嘴,果然是本性难移,跟着他了,还是一副匪气,“是的。”

      反正是在他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顽皮个够,“那我们要窜到哪里去?”

      “我没有什么特别留念的地方,晚弟,都随你。”

      “那万一去了你不乐意,我该怎么办?”

      “问得好!”春流翠会心一笑,“晚弟,你哄哄我啊,你只要哄好了我,我就都听你的。”

      “耶?”

      终于从剑拔弩张转为正规的郎情妾意了,看着这一天的到来,二人的甜蜜都是心照不宣。相视一笑间,前尘过往如烟朦胧。

      只是身后追赶过来的人,迫不及待地要将这雾霭戳破,“等一等……”

      余畅晚热情招呼气喘吁吁的他,“段大哥,你怎么才来啊?”

      段永堂怨恻道:“你是不打算叫我一声姐夫了?”其实人家早就来了,就是故意称病不朝,免得去破坏了春流翠“阴谋诡计”。

      “我不叫你,你就不是了吗?”

      段永堂当然不会说不是,但要他直接认输他也不甘心,于是道:“认我这个姐夫,就快帮我把春流翠劝下来!”

      春流翠好整以暇地笑看向他,一支手抱着余畅晚,空着的一支手伸到他面前:“你想要我用一只手去挽救天下吗?”

      段永堂想他留下来帮忙分担危局,苦口婆心劝他,“你为了骑上虎背,牺牲掉了多少人,若是现在就将这一切荣耀当作是包袱,说抛就抛,只怕你还没有达到你所幻想的遨游天下这一天,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春流翠笑得洒脱,“我也知道这丢不得,但是我已经无意再去争那些麻烦事了,既然决定要什么了,我就一定可以要到手,谁也拦不住我。”

      “你是说得轻松。”

      “我当然轻松,重任在肩的人是你……几百年的盛朝祖制下,贪官污吏由来已久,势必盘根错节,我都为你头疼。”

      “春流翠,你人才难得,真的不能留下来和我一起整顿官场吏治?”

      春流翠看看余畅晚,没再出声。

      段永堂只道是有机可乘,赶忙道:“留下来,和我一起辅佐新皇把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让因你而祸连战争的老百姓有一个安定。”

      等不到余畅晚表态,他只好又开口坚决,“真的决定放下包袱,就不打算在拾起它,而事实上……”他慵懒闲散的笑颜只对着余畅晚一人,“还有更重的包袱在等着我去扛。”得到她的挑眉戏谑,他才重新勾唇对上段永堂,“何况现在的新君并没有治世之才,我无力去辅。”

      段永堂瞠目结舌,“你居然……”

      他难以置信的脸让余畅晚悠然而笑,“所以才说是你受累嘛。”

      春流翠勾住她的下巴,捕获住她的目光,“今后的功也好,过也好,杀戮也好,救赎也好,一切都让它顺其自然,我不会再计较了。”

      段永堂对他无话可说,“你……”也太任性了吧?!

      余畅晚用手碰上他钳制的手,得以转头看向段永堂,“姐夫,你我二人情长意深,即使相隔千里也更胜毗邻,你就别唠叨了。”

      “你们何时才愿再回来?”

      春流翠不做留恋道:“不会再来了……”

      余畅晚斜睨他一眼,接过他说的话,“他说了不算,你还是问我比较好!”

      春流翠笑着紧紧拥住她,“除了你以外,难道你还要我也属于别人吗?只是为了你一个,多余的东西我都不要了,这样不好吗?”

      羡煞旁人的亲昵刺痛了段永堂的心,“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

      余畅晚狡黠一笑,“怕是消停不了了?我们一回头,绝对是笑看风云存在嘛。”

      “哎……”段永堂没死心,还想用力将他们挽留住,可眼前这对彼此相视一笑,再也没觉得有继续听他唠叨的必要,挥挥手很潇洒地走了。

      “你们……”

      他要说什么根本没人听。余畅晚唠唠叨叨,一门心思地数落着春流翠的不是,“你胆子大啊,刚才你逼人家退位,多危险啊,这么做是不对的……”

      而春流翠则是一脸甜柔笑容,很享受她的关切,“或许吧,但是现在,我只想这么做。”

      “你这人真是的,说什么仁义嘛,明明自己也没有,还好意思说人家?”

      “对你不舍,对你不忍,这就是我的仁义,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我才真是虚伪到底了”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段永堂无奈地扬起笑,有缘再聚了!

      “你呀……”

      “晚弟,你说累了吧?”他们上了马车都行出神都半日了,余畅晚对他的愤懑还没发泄完,春流翠的唇角始终挂着宠溺的微笑,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有些心疼地给她递去茶水,“来,快喝口水,歇歇气吧,待会儿再说嘛。”

      “哼……”不管怎么说他都好脾气地赔笑,一定是没把话听到心里去。

      春流翠一看她眼中有异色,立即开始哄,“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都没让你满意,你说你说,你尽管说。”

      余畅晚皱眉,“不说了。”

      春流翠好笑地搂向她,“哎呀,晚弟,你又不关心我了……”

      她别开身子,“有话好好说,别又搂过来。”

      扑了个空的春流翠遗憾地怅然,“晚弟……”

      他几声叹息下来,余畅晚挑眉转过头,“你还不是没关心我啊。”

      “怎么不关心……”春流翠倾身倚住她,“知道你一心想去随杨城,你看我心里难过不想你去,可我有拦着你吗,还不是乖乖地跟着你一起去……”

      瞧他说得这么委屈,余畅晚也于心不忍,“那你别去啊。”

      “这怎么行,晚弟,我要和你一起去,哪里都一起去。”春流翠一边说着,一边用行动说服她。

      余畅晚被他抱着又亲又蹭地撒娇,烦扰之下只得妥协,“这是你自己说的啰,出了事别赖我啊!”

      一到随杨城,还没进城门就听到城中传出的好消息,随城主喜得贵子,城主府要设宴三天,庆贺这个天大的喜事。

      “好啊,随大哥也有小随了。”余畅晚真心为随慕杨欢喜,“春祸水,我们快去看看小随的模样,不知道是像谁多一些……”

      春流翠一派雅意浅笑,出声命令车夫加快赶车。他们风风火火冲进城主府,满室的宾客见他们来了都微有惊异,余畅晚没心理会人家流言蜚语,径直拖着春流翠去找随慕杨。

      见到随慕杨时,他正眼含深沉地抱着新生儿叹息,丝毫没见出他有初为人父的欣喜。余畅晚诧异瞧了春流翠一眼,没想到春流翠也是满眼沉寂,森冷姿态地审视着随慕杨。

      这二位都是高深莫测,余畅晚也懒得去猜测。她只是关心,“随大哥,小随取好了名字没有?”

      “啊?”当他转头看向她的一瞬间,眼中闪现种种神色,慌张、窘迫、痛苦……快慰……

      余畅晚了然一笑,“那就是没有名字了。”

      悲喜交织的凄然在转瞬间消失,随慕杨很快恢复作爽朗大笑,“你一来就叨叨这个,难不成你是有什么好名字要贡献出来吗?”

      余畅晚走过去低头逗逗他怀中娇儿,“小乖乖,小乖乖……”

      这是多久没和她靠这么近了,随慕杨期盼地抬头看她,“晚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好?”

      一个身影横插进来,“给孩子取个好名字,这很重要!”

      余畅晚灿笑问他,“春祸水,你可想到什么好名字?”

      春流翠低吟一声,“这个嘛……”

      随慕杨怎么能让自己孩子的命名权给他抢去,忙道:“名字我早就想好了,晚弟……”

      余畅晚好奇地看他,“嗯?”

      随慕杨柔声道:“叫尽夜,随尽夜。”

      “尽夜……”春流翠玩味着这个名字,别有深意与随慕杨对视,“尽在黑夜……”

      余畅晚没说话,只是笑笑,然而在她顽童般的笑颜中,却隐含沉痛。

      停留了三天,等到把孩子的出生宴做完了余畅晚和春流翠才走的。

      送行时,随慕杨深深凝住她,很是不舍,“晚弟,别走太远,我不能跟在你身后了,别让我看不到你啊。”

      余畅晚恬然一笑,“随大哥放心,我会回来的。”

      随慕杨被她灿烂的目光勾动心弦,落寞地垂下头,“晚弟,从此以后,我们是隔着人世沧桑了。”

      余畅晚愣住了,这时随慕杨如痛下决心般凛然抬头,她猜测着他的心境变化,微微叹息,“随大哥,别唉声叹气的,都做爹的人了,总是苦瓜脸会教坏小尽夜的。”

      随慕杨想不在她眼前显露脆弱,狂放昂头,“我从未想过要做这个武林盟主,但那都是过去了,从今而后,在你有生之年,我绝不容任何人抢走这盟主之位。”

      余畅晚挑眉玩笑,“你这话一放出去,那些妄图夺你盟主之位的,不是都虎视眈眈来害我了……”

      但见他一身冷冽的肃然杀气,她的说笑也停了。静静地听他道:“不管今后天下谁家,你只管记住这个江湖始终是我随慕杨一人主宰,只要有我在,你尽管……”

      他说到激动处,几乎再难出声,他要说的是什么,余畅晚都懂,但是她不喜欢这别愁太过沉重,眨眼就是俏皮地笑起,“那,随大哥,今后我就看你的了。”

      随慕杨猛然捏上她的肩,纵声长啸,“也只有这样,我做这个武林盟主才算有点意思。”

      此时此刻,他是不洒脱不行。

      出了随杨城一路向北,春流翠安稳地窝在马车一角假寐,一句话都不说。刚才放她去和随慕杨话别,没想到一说就说这么久,说完之后她回来还长吁短叹地,他怎么劝都没用。后来她不感叹了,春流翠也不做声了。

      余畅晚的脑子随着马车摇啊摇,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我们今后会有孩子吗?”

      听她天真的问着,春流翠心中一柔,伸手揽上她,“晚弟,怀胎十月临盆一刻都是痛苦,我怎么舍得你吃苦。”

      余畅晚皱眉,却不明白是想迁怒什么,徒然叹息一声,“为什么你不想要孩子?”

      春流翠突地一僵,凤眼中的柔情转为幽深,“因为我不觉得我们有做错什么,所以也不需要有人来赎罪。”

      余畅晚听得啼笑皆非,“赎罪?”

      春流翠亲吻她的额头,轻声劝慰她,“是啊,这个乱世纷乱嘈绕,我们能确保自己无虞已属幸事,就别再为其他什么过多烦劳了!”

      “你又给我加罪名了。”戏谑着他幽淡神情,余畅晚讽刺大笑,“你说你为了我才要断子绝孙,说得这么伟大,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我也不知道。”

      余畅晚负气,“我才是不知道!”

      春流翠哑然失笑,“晚弟,不用枉做猜测,我做过些什么,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

      “那就让我这么稀里糊涂一辈子算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春流翠抿唇忍笑,“你有什么好想不通的,真正冤枉的人是我,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人呢?”点一下她哼气的小鼻子,他的话中满是调侃趣意,“自从被吸引了开始,就一直喜欢得不得了,为了你,我好像是做什么都不后悔。”

      “是吗?”说得真好听,可惜可信度不高。

      “我想说,今后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后悔,但事实上,从今而后,我是否后悔,这全取决于你。”声音痴缠,如春风萦绕的诱惑,很难让人不心动。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余畅晚缓缓点头,“那我努力试试吧。”

      “晚弟……总算是待我不薄。”

      余畅晚哼笑一声,没让他得意太久,“行了,你再说下去怕是有人要抓狂了……”

      “也是啊。”春流翠不情愿地放开她,两人一起出来马车。

      果不其然,早就有人埋伏好了等着抢人。

      贺居北携左右两翼人马,将他们团团包围,“恭候多时了。”

      余畅晚却是不见丝毫慌张,反而还心平气和地和他打趣,“要不是知道你在这里埋伏着,我们也不会来。”

      “这么说……”邪狂的狼眼中乍现喜色,“晚晚是想要重新投入我的怀抱了?”

      “有这个可能吧,其实我更是想听听,你要怎么哄我回去的,现在开始,你说吧。”

      “咳咳,晚弟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为夫的存在了?”凛然风度的春流翠,缓缓伸手放在她的腰上。

      “春流翠!”贺居北高声呵斥,“至少本王该感谢你一点,你让晚晚还活着,但别把本王的感谢之心磨尽!”

      眼看这二位又要陷入忘我的目光角逐,余畅晚不耐烦道:“那就别啰嗦了,还是谈正事吧。”

      “也好,晚晚莫慌。”贺居北柔情地凝视余畅晚一眼,向部下厉声命令,“左右两侧听令,稍后要好好照拂对面的晚妃,切不可对她有丝毫损伤,那是本王的爱妻……”

      尾声

      大盛末年,天下大乱,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凤军出栖梧山,灭叛贼赵晖,火烧云瑞城二十日不灭;春军招降叛臣夏君齐,封夏东王,占据东部各城,世袭罔替;前右相春流翠,亲赴墨北边境,签订两边停战协议于随杨城下,并约定每年有一天,派使者出使墨北。墨北镇国王将这一天定作归北节,设为墨北国庆日,每当那天来临,必定普天同庆,灯火通明,墨北上下张灯结彩,举国欢腾。

      十余年内,天下暂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卷三 第五十六章 苍穹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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