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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上纪·庭院深深深几许 ...

  •   不是非常意外,脚下果然又是一个水潭,盛鼎直直落入水中。因为被吹得太冷了,在水里反而暖和不少,确认浅婴的结界完好他才维持自己气息运作,试着往上游,却发现水中根本没有任何浮力。于是两人很快沉到了水底。
      双足甫一踏到水底,四周温暖的水流急退而去。
      重新睁开眼时,他们竟已身处一间屋内。两人现在正面对着门外方向,盛鼎认出了门上的雕刻样式,正是他们刚刚推开门进入的那间房。唯有一点不同,进去时推开比较大的门是左侧的,右侧虚掩了一点,现下这两扇门的打开样式正好相反。
      四下环顾,才发现原来这间屋子原来是进不去的。细看周边所有的物件都有一丝扭曲和浮动,如水中之物,无法触碰。
      “镜花水月……”他暗自感叹,北渊海市蜃楼盛名已久,殊不知连这些都可以幻化出来。
      他和浅婴现在浑身湿透,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身上一些地方的冰雪还没被冲走,如果不弄干很快就会结冰。这屋子是待不了了,盛鼎拉起浅婴往屋外走。
      踏出屋子,顿感春风和煦,和屋子里腻腻的水中之感截然不同,盛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上是有块小牌额的,水雾散去,那个本来看不清的牌额显露出来,依稀是一条冉遗鱼的模样。
      盛鼎腹诽:“就这样画在门上,太招贼了。”
      他还在琢磨怎么把两人弄干。放眼庭院里,树是有,可是太细,花是多,但不经烧,草也不少,但烧草还不如烧衣服火来得旺。
      想着想着,就发现浅婴已经蹲在地上,面前燃起了一股子烟。
      他一惊:“你在烧什么?”
      浅婴还是默默蹲着,手里刚收了一个火诀,听到盛鼎过来,自觉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
      这位置是给盛鼎烤火的,于是盛鼎也看出了她在烧什么。
      地上是一些半干不湿的羽毛,颜色有点眼熟,青紫色的。那是鸾鸟几次失控扑腾出来的羽毛,看来很是经烧,中间还混了一些盘盘的凤凰毛。
      “你?什么时候捡的?”这真真是让盛鼎大跌眼镜,他是万万想不到浅婴有捡羽毛的习惯的。
      捡羽毛?这算怎么回事?
      浅婴面无表情蹲在地上,眸子里只有烟尘过后彻底燃起的火苗,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盛鼎拾掇了几根看起来能烧的树枝扔了进去,再默默蹲到她身边,里面的凤凰毛不惧火焰怎么都烧不完,他俩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
      盛鼎无奈笑了:“居然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所有的话石沉大海,没有回答。
      过于安静,他开始鼎思绪不停,很多关于永久家的细节不明,也许浅婴会知道得多一点,因为永久瑶和浅婴走得更贴近,那一个月浅婴把自己关在关在妙蛊堂里,也是只见了玛瑙和永久瑶的。
      偏偏浅婴成了现在这样子。
      盛鼎没忍住用余光看了眼浅婴,更多的问题就冒了出来。找到了占卜之祖又当如何?走完这个雪兮庭就能到孤城吗?如果到不了孤城,浅婴的离魂该怎么办?除了孤城还有哪里可以求助?
      陡然心烦意乱。能说会道的浅婴不再能说会道,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盛鼎找不到人商榷,自己说得越多想得越多,越像是个傻子。
      他不是遇事不决的人,现在这样都只是因为有如此陌生的浅婴在他身边。之前有黎兮瓷在,他还是可以做得落落大方完全不受影响,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反而尴尬。
      盛鼎拍了拍热得有点发胀的脸,把头埋进掌心,自己都觉得这是贻笑大方的事。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浅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师兄,忘了可好?”
      不吉利,不吉利。
      盛鼎拍了拍脸打断胡思路想,又把现在知道的关于占卜之祖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不知不觉间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干得七七八八了。神鸟不愧是神鸟,最粗的那几尾凤凰毛和鸾鸟毛在火堆里纹丝未动。
      浅婴霍地起身,手一扬把火堆打散,盛鼎明白是催他动身了,立马跟着起来起步要离开,不料,浅婴又弯下腰。
      她全然不顾及未散的余烬,火中取“毛”,捏出几羽未被烧尽的羽毛,用力甩了走了碳灰,然后不着痕迹地揣进了怀里。
      “……”盛鼎咋舌,久久沉浸在不可思议里回不过神。
      回廊齐齐罗列,盛鼎跟着浅婴前行,青砖黛瓦也好、红墙绿树也罢,雪兮庭中景色再宜人也只能远观。前面摘树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掰断一枝,背后的另一棵树下就会同时传来一声折断,再想到那扇打开的门,他明白这里的一部分都是景象都是对称的。说到底,是个幻境。
      外人永远不知自己下一刻会踏入“镜花水月”还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无路可走,海市蜃楼一场空。所以那潜入雪兮庭的人,是如何能够分辨清晰所行之路、准确进入到看守着占卜之祖的秘境的?永久瑛一个人做得到吗?
      思虑随着浅婴脚步停下,他们眼前豁然又是一间小筑楼台,与之前那间一模一样。
      盛鼎特意留心去看上面的牌额,竟然什么都没有。他心里即刻为之前冒然的腹诽道歉。一开始他们该是走进了锁住女床山遗石的一面水镜,然后再从另一端踏了出来,所以出来之后的屋子左右都颠倒了。如果不从另一端走出水镜小筑,只怕是看不到真正的牌额的。
      如此,永久瑛出入无碍盗取占卜之祖的行为就更加存疑了。
      见他发愣,浅婴又投来关注的目光,又是一脸写了“当心”的样子,拉了拉他,示意推门进去。
      盛鼎推开门,宽慰浅婴:“别担心,刀山火海也一定有办法走出来的。”
      浅婴歪了下脑袋,不置可否。
      踏过一片薄薄的结界,盛鼎率先踏进了这面小筑水镜。一进去他就暗道“不好”。言之有灵,才说的话立刻灵验,刀山火海这就来了。
      他们的落脚之处在高高矗立的焦黑贫瘠的山脊之上,从其下渊落处隐约传来海水拍击的声音,此处黑烟遮天蔽日,所有可见的光源都出自于海面上密密麻麻落着的灼灼火焰。
      火海。
      盛鼎试着放出气息探测前方,灵气稍往,就有几丝冷光闪现,盛鼎一惊立刻收回。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脚下岩土,一片焦炭味道十分呛人,拨开碎石,果然,里面掺杂着银光。盛鼎认得,这是北渊湖底石——秘银,细碎的银光就秘银的碎片。
      刀山。
      盛鼎拍额:“真是乌鸦嘴。”
      秘银自主攻击不寻常的游离气息,山崖之下尽是火海连绵,很显然,此处不该是神兽栖息安养之地,而是一处囚禁之所。
      黢黑的山脊上只有一路可行,盛鼎发现浅婴似乎很畏惧这焦热的地方,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一丝不安,她两手都微微握拳,大拇指反复搓弄着食指关节。
      于是盛鼎迟疑了。
      他拉起浅婴的手,把她握着的拳头捋开,问道:“你在怕什么?”
      浅婴没有看他,只把目光投向黢黑的山脊尽头。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尽头传来:“……你……终于……来了……”
      浅婴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盛鼎急忙将她护在身后。火石电光之间,从红黑交织的山脊尽头窜出来一条异物,直取两人所在位置。
      一阵刀光迸裂,秘银切入皮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但是那异物还是硬扛住了秘银的切割阻挠,容不得盛鼎有更多反抗的余地,一下子把他俩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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