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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番外——孔雀篇 ...

  •   偌大的雀蓝室。
      “师父师父!”清脆的声音如乐在耳。
      “怎么了?”男子青丝垂发,发髻有片眼睛般的翎羽。
      “兰芝想吃那石榴。”十二岁的女孩儿指着亭子外的那棵石榴树,那一个个小青灯笼把她馋虫都引出来了。
      “不可,尚未熟。”男子垂眸对棋自弈。
      “那何时熟?”少女双眸发光,迫不及待问道。
      “等九月时。”
      “可是我等不了一月了。”少女可怜巴巴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惹人怜爱的小兽。
      “……”
      “哎呀,师父!”女孩抓着男子的袖子,一顿撒娇。终是抵不过这般厮磨,俊秀儒雅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黑子,起身走到石榴树前,看中一颗较大略青的石榴握在手中,运气,不一会手中的石榴便熟透了,娇滴滴的如同那个孩子一样,惹人喜。
      “最喜欢师父了!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嘻嘻~”女孩露出刚长好的牙,嘴角弯弯,却激起了男子心湖的涟漪。
      “不可再馋。”温柔地将她额前的青丝别到耳后。
      “知道了!”女孩笑着剥开石榴,颗颗晶莹剔透,衔一颗送到男子嘴边:“喏,别说兰儿没良心,第一颗给师父吃!”男子看着女孩儿,眼中浸满了温柔。
      ……
      一日,女孩带伤出现在门口,门开那刻,那双眼睛满是憋屈,他满是气愤,是谁伤了他的爱徒?!这女孩他都不曾狠心打过一次的!
      “师父~”兰芝眨着亮晶晶的眼,脸上还有泪痕还有灰,脏兮兮的。
      “做什么去了?”他问。
      “去山脚了。”
      “去干嘛?”
      “捉……捉猫妖。”
      “和谁一起?”
      “和祁山观的小道士一起……”女孩的声音越看越低,衣带都被她揪脱线了。
      “谁让你去捉猫妖的?”
      “……”女孩低头不语。
      “我是不是说过不能和生人走太近!”
      “……”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受伤?”
      “……”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不听我的话!你把为师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女孩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他脚边,哇地哭了出来,“呜~我错了……师父,兰芝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别……不要我~呜呜呜……”那双柔荑扒拉着他的淡青色长衫。
      他看着她哭,自己心疼得要命,他也不想骂她,但他怕她闯祸伤了自己,如果她万一出了何事让他怎么办?他如今还在渡劫中,他终是怕有一天护不住她,那她该怎么办?
      “莫再哭了,为师不会不要你,但兰儿要听话,别再到处跑了。”孔雀无奈地帮她擦了脸颊。
      “嗯……”女孩重重地点了头。这世上只有师父对她好,也只有师父肯要她,她不能再让师父担心了。
      把女孩收拾干净后,便到了眬食。
      “师父。”
      “嗯。”
      “今天去捉猫妖的时候,我听小道士说,我们村有大妖,妖气重得很。”拿着筷子,兰芝一点一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孔雀听到此话手中筷子一顿,“哦?他一个小道士就能懂妖气?”
      “嗯……我也问过他,他说他观中镇宝之物寻妖盘指着我们地已经数日了。”
      “那为何他们道观不派人来此地一瞧一二呢?”
      “他说,观中道士都觉得这妖并非魔种,能力却不可小觑,需要做足准备来我们这里整顿整顿。”
      孔雀嘴角露出邪魅一笑,修长的手指端过茶杯,“哦?”那我倒是得看看那些道士能有多大能耐。
      酩茶,清香四溢。
      不过小小道士,他还不足为惧。
      不过,孔雀再心细如发,料事如神,他也有疏忽。
      炎夏,兰芝晚归,依旧翻墙进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正窃喜孔雀没有发现她时,准备悄悄回寝房,无意间看见师父的寝房内有光影,映在窗纸上竟是一女子侧颜,兰芝顿时激灵了,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准备看到底是哪个女人敢在六根清净的师父寝房内,心口突然一顿窝火,躲在一株石榴树下静静趴着听墙角。里面传来一个悦耳如鸟鸣的女音让她静下心来:“如此,你该想清楚后果,别后悔……”带着几丝怒气,女子突然没影了。一只黄色的鸟儿带着几声鸣叫就消失在黑夜里。
      “兰儿……”屋里的男子唤她。
      兰芝才回过神来,见自己还在蹲墙脚偷听,一时脸涨得通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衣裙就跑。跑着还不忘回应道:“师父晚安!徒儿睡了!”
      女孩的逃似的身影不小心惊扰了一颗石榴树枝头那朵含苞欲放的花。
      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自是知道她听了多少,只是……
      年过三载,清闲自在的日子貌似容不了他了。
      算日子,今年又到了他渡劫逆仙的时候了,渡劫无数,却次次无成,这仙籍难晋啊。
      夕阳落枝梢,夜幕半垂。围墙那边的瓦上又有动静了。
      只见一个扎着双丫鬓的头儿冒出来,在瓦砾间左右观望着。
      “嘻嘻,还好师父不在!”兰芝刚准备从墙头跳下去,忽然一幽冥般的声音飘过来:“去哪了。”
      兰芝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从围墙上跌下来,“哎呀!”
      本以为会摔个狗吃屎,结果落入一个温和的怀里,那人薄荷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师父~”
      “还记得我是你师父?”
      兰芝准备又开始使出以往的办法,眼睛开始泛泪花,声音作哭腔:“我错了师父~兰儿再也不敢了~”
      “此话这十三年来说了几回?”孔雀抱着怀里的人儿走回寝房,怀中的柔软让他不禁想到,兰芝长大了,再过几日便是及笄了,时光荏苒啊……
      “哎呀,兰芝这次真的知道错了嘛。”俏人儿从怀中偷偷看男人,男人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俊朗,忽地想起今天村头那矮萝卜妞都嫁人了,她不由得也脸红。说起来,自己三日之后也是闺中女了,不由得心里一酸,师父会帮自己物色什么人家?会舍得放自己离开雀蓝室么?
      走回寝房的路上,月圆高挂,四周都是蛐蛐儿的声音,静,也不静。孔雀面色平淡地抱着怀里的人儿静静地穿过九曲回廊,这时怀中人儿怯怯地问:“师父。”
      “嗯。”
      “三日后是我的生辰。”
      “我记得。”
      “兰芝今天到村头去看了。”
      “看什么?”
      “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矮萝卜今日出嫁了。”
      孔雀脚下一顿。“是么?”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女子……十有五年而及笄,师父……你也会像矮萝卜妞的娘亲一样把兰芝介绍给别家的男儿郎么?”女孩儿闷闷道。
      “……”孔雀停下脚步,眼眸半垂。他会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会!他爱护了十三年的女孩,从那十三年前的大雪天里把两岁的她抱回家,一直小心呵护的女孩,他怎么可能把她送给别人?可他……是妖,天道有规矩,人妖不得相恋,这是禁忌!他为凤尾一翎所化,是凤族的副使,虽为妖,却是神兽凤皇的左膀右臂,如今凤子有两所出入仙籍,他趁机归隐山林修炼晋仙。
      这从小依赖他的丫头难道要自己飞了么?
      不,她不会!
      “那兰儿可有意中人?”他抱着她沐浴在月光下,兰芝看着孔雀仿佛夜里的光芒都聚在他一人身上,她有点呆了。
      “嗯?”
      “哪……哪有?我才没有喜欢的人……”兰芝把玩着雀蓝腰间别的丝绦,忽然转念一想又说道:“有,兰芝有一倾心人。”兰芝羞涩地捂脸,抱着她的双臂明显感到一紧。
      他刚才还松了口气,紧接着她的话又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头,钝痛!“哦?兰芝倾心的人是谁?为师认识吗?”他不知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深了。
      兰芝低头掩下双颊的一抹飞红,低声道:“认识……”
      他下意识地想到那个小道士。
      “那个祁山道观的小道士?”他皱眉。
      兰芝一眨眼:“啊?师父你怎么会想到是他啊?我才不喜欢他呢。”那个小道士早就没见过他了,她都快忘了,师父真的是愚钝。
      “那是谁?”不是那个小道士,还能有谁?
      兰芝扭捏道:“哎呀,这么问人家多不好意思?”嘴角带着俏皮的窃喜,抱紧了雀蓝,将脸埋在雀蓝的怀里。
      却没发现,雀蓝的脸色黯淡了。
      “兰芝……”雀蓝沉声道。
      “嗯?”他要对自己说什么?兰芝眼睛都在发光。
      “师父为长,不可逾矩。”孔雀看着她,面色冷峻地说来这么一句。
      “!”兰芝听之,脸色渐变。他这是在警告么?原来他不喜欢自己……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心欲成灰随风而逝。
      她低着头愣愣道:“师父不喜欢兰芝么?”她委屈地咬着下唇。
      孔雀抿了抿唇,抱着她继续自己的步子。“没有。”
      “那你为何说让我不逾矩?你养我这么多年,兰芝喜欢师父不应该么?”
      “本就不该这样的。”
      “呵~”兰芝面色苍白,她轻嘲道:“青衫袅袅的雀蓝公子,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
      “那三日后,身同长父的师父,女儿想远嫁了……”
      “!”她的话如同巨石砸向湖面激起千层浪花,他激动地收紧怀里的人,疾步走向他的寝房(兰芝寝房的旁边),面如灰色。
      兰芝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嚷道:“喂!师父你干嘛!那是你的寝房!”
      “你不是想要远嫁?我偏不如你的愿!”
      “你想作甚!”兰芝眼睛都直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慌乱。
      “你不是说喜欢我?那我要了你岂不如你所愿?”眼神如同冰窖,让女孩的心冻得生疼!
      !!!??
      “不,师父是患了心病?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兰儿?那就别碰我!”她拍打这宽厚的肩膀,在男子的怀中像挣扎的狐狸。
      “你不喜欢我,就别碰我!”
      男人依旧纹风不动地抱着她。
      一脚踹开房门,将怀中的女孩儿扔向塌床,兰芝哎呦了一声就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看向暴厌的孔雀:“雀蓝!你到底想怎么样?”
      孔雀平复了躁动的心,看着一脸委屈地女孩儿,心蓦地一软,他坐在床沿边,叹了口气。“兰儿,我只想保护你,你还小,你可知何为喜欢?”
      “兰儿知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还有……”她看过那些本子,上面那些佳话成双的爱恋,是她向往已久的。“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雀蓝倏地吻上女孩的唇,轻磨慢辗,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他真的把持不住那颗躁动的心。这个守了十三年的珍宝,由于他的私心作祟,珍宝将永远在他的手里。
      许久,两人气息不稳,雀蓝温柔的看着那双沾染雾气的眸子,“兰儿,我有个秘密告诉你,若你接受不了,今日之事权当浮云,知道了吗?”
      兰芝还想说什么,看着雀蓝眼中的坚定后,她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道:“我是只孔雀,是神兽凤凰的一根尾羽所化,是正修仙籍的羽妖,我是妖,你是人。我以前就曾与你说过……”他轻轻抚上兰芝凝脂般的脸颊,指尖都夹带这些许惋惜和留恋:“天地有规矩,人妖不可相恋,你和我……亦是不可能的。”
      兰芝呆呆地听着他说的,仿佛在说戏一般,怔了许久,才轻声道:“难怪,那个小道士说我们地方有一大妖;难怪,去捉那些小妖的时候,那些妖见着我就跑,我还真以为我修炼得你真传了,原来我身上沾着大妖的气息。”她看着他又道:“原来是我一直受你庇护,从未间断过,对不起,师父,是兰儿太任性,可是兰儿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师父!兰儿不管师父是什么,求求你,别离开兰儿好吗?兰儿只喜欢你一人!”兰芝紧紧地抱住他,泪花染湿了他的衣襟,他予之回抱,欲揉入身体内。轻唤她:“兰儿。”
      他也曾痛苦,因为他也不想自己是妖,他也不想因为他她要如此痛苦,他也不想他……不能爱她。
      “你说为了保护我是何意?”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宝贝,我命运多舛,而你只是个凡人之躯,理当了解,我怕终有一天因为我而护不住你,那我……该怎么办?”
      “那你十三年前就不该把我捡回来。”兰芝赌气道。
      “兰儿,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你是我爱而不得的心肝,可是我这是为你好。”
      “让我冻死在那柴堆下面多好?现在又同我说是为了我好?就算你是妖又如何?兰儿一点也不介意,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雀蓝!你知不知道?!”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他沉默着看她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欲盈眶而出的泪花。
      “我不会和你分开!雀蓝,你听到了吗?”女孩依旧倔强的眼神像极了六月的石榴花,倔强地显眼。
      “……”他笑着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我喜欢养我十三年的师父,护我一生一世的家人,宠我一辈子的雀蓝公子!”她抓着他的衣襟死死的。
      孔雀勾起唇角,指尖摩挲着她的面颊。“好。”夜中闪烁琉璃般的瞳孔仔细地看着女孩每一个面目表情。
      “……”就这样?她哭了这么久,他就一个好字?
      “天色渐晚了,兰儿早点入寝吧,剩下的明日再说吧。”雀蓝心中突然生一计。
      “……”有这么赶人的?本姑娘都表白地这么清楚了,这师父怎么和木头似的?于是,脸颊带着两团红晕,扭捏着嗫嚅道:“我要和师父睡……”
      雀蓝差点没绷住,他的宝贝怎么这么可爱?“这……似乎不妥吧?”
      兰芝瞬间炸毛了:“有什么不妥的?男女爱意都表达清楚了,还有何不妥?”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抢过他的被子,蒙头就睡。没发现身后的大尾巴狼,不,是大尾巴孔雀正闷声窃笑呢。
      两人共枕而席,爱意让彼此都心满意足。
      一瞬间好一顿沉默,听着夜里某个角落唱着歌的蛐蛐儿渐渐没了声。他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到她手上,他心中暗暗发誓:兰儿,既然你无畏与我在一起,那我又何惧那天谴,怕那万劫不复?我定护你一生一世。
      忠于一人,心仪一人,只是如此而已……
      幸得此人,此生足矣!
      ……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徒留树叶沙沙作响。
      似乎也太过静了!
      雀蓝才回过神来,屋外的蛐蛐儿声从刚才就没一个响的!心不由得提起来,一双凤眸凌厉地瞥向窗外。月光投了进来,但含沙射影了某些危险。
      他拥紧了怀里的人儿。感到不适,兰芝抬眸看他,“怎么了?”
      “有人来造访雀蓝室。”顿时室内温度下降了几个点。
      怎么说多多少少见过几个奇闻异说的兰芝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来者不善。”
      “嗯,并且人数不少。”雀蓝眯眸,酝酿着不可预料的危险。
      围墙外,有人踏上瓦砖,一个接着一个地响。
      “做贼都还没这么大声的,踩这么响,怎么不踹门进来啊!”兰芝起先推开门,朝着院子喊道。
      院子顿时静了一时,也许是知道被看透了,黑暗中突兀走出一个身影,褐色道服披身,右手持一拂尘,整个一仙家做派,可对方细目勾眉,似黄鼠模样,面目不善,一看就一副貌岸然的模样,反感地很。
      “贫道打扰了……”那道士装模作样上前一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祁山道观的人。怎么?夜访我雀蓝室有何贵干?”兰芝看来着那装扮便了然,双手抱胸,一副主人的模样,让寝房里的人不禁笑了笑。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祁山道观日观天象,发现有一大妖就在此地作祟,如今尔等前来捉拿归案,也好免去生灵涂炭的祸害。”祁山道长拈了拈胡须,看似语重心长,为民排难的话语,到了兰芝耳里简直就是狗屁!
      “呵,好一个夜观天象,观了三年的天象一直未动,如今却说担忧妖祟作乱要除,你这除妖的日子也未免拖得太久了吧。”兰芝讥讽道,双手抱臂看着那道士不语,这时黑压压的一片中出来了一个七尺男儿,月光映着他的脸,阴影中,好半天兰芝才认出这个略有点眼熟的男人。
      “小道士?”
      “兰芝。”男子眉间略带稚气,飘忽的眼神,薄唇紧抿,看着有些不知所措,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声音,引得寝房的黑暗中那双邪魅的凤眸蕴了色。
      “小道士,你来干嘛?”
      “兰芝……我们是来捉妖的。”
      “切,来捉妖?捉谁?捉我吗?”兰芝轻蔑道,心想,这些老家伙还真是不要脸,心思用尽了,还带了这孩子来,用来对付我男人吗?可笑!
      “我们捉的是你屋里的那位,小小黄毛丫头还是让开点好,免得伤及无辜。”老道士使了个眼色,那小道士屁颠屁颠地跑到兰芝面前。“兰芝,我们别妨碍到长老们捉妖了。”他欲伸手要捉她,结果被兰芝一条鞭子给打开了手。
      小道士被打的收了手,委屈巴巴地看着两方。
      “哼,长这么大个子了怎么就没长胆子?”兰芝鄙视地看了眼那摸手的小道士,接着又瞪着那老道士讥笑道:“你们这帮老东西心眼多还真多啊,几年前怕打不过的东西,今天来找上门,怎么?想吞象?欲壑难填啊,还请各位三思而后行!”
      黑色的影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一人敢言论。领头的掌门都没慌,他们怕什么?
      兰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俨然一副有她在,他们就休想进去的架势,手上的细鳞长鞭可是她第一次捕猎的八角蛇而制成的,可费了一番心思的。
      里面的男人如今是她的人,她男人如今修炼晋仙,可不能随意杀生,这些人,能挡回去的就挡回去,实在挡不回去,还有男人给她的锁魂囊嘞!
      男子坐在榻上静神清六根,但门外的动静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那丫头非要说先礼后兵,不允许自己杀生,一想到她心细如发为自己着想的可爱模样,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除妖魔,渡众生,为天道。尔敢阻拦,莫怪贫道除了你!”白胡子眼睛都瞪直了。一摆手,身后的人瞬间蜂拥而上。
      兰芝定睛一看,百把人左右而已。握紧了手中的长鞭,一个横扫,就就击退了最先涌上来的人,但后面的人又接踵而至。
      “找死!”一声威压自兰芝身后而出,让欲涌上的人们都收了脚。
      漆黑的屋子里,踱步走出一个儒雅的青衣男子,一双凤眸好似睥睨天下扫了眼那些呆若木鸡的道士。
      一眼看向人群中那个贼眉鼠眼的掌门,嘴角带着一声轻哼。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手揽过女孩儿的腰,镇定自若。兰芝皱眉道:“不是叫你别出来嘛。”
      “兰儿有危险,是男人就不该自己躲在屋里,让自己女人在外面对危险。”余光若有若无地停在那个小道士一眼,心道,这模样畏畏缩缩,还亏自己当做了情敌。
      兰芝听后面颊微红,娇羞地笑了:“不是有你的锁魂囊嘛,无事的。”
      “风头出过了就行了,剩下的交由我。”他将她护在身后。
      兰芝退后一步,盯着男人宽厚的臂膀,她从来不担心任何事,只要看到师父,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站在他身后就行了,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
      雀蓝知道,这些道士可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那个老道长更是如此,那恶心的眼神盯着自己如同已经练好的一品丹药。
      利欲熏心罢了。
      “就算你们捉拿了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出得了这雀蓝室!”霎时间,自孔雀脚下一青蓝色阵法扩展延开,整个雀蓝室都包围着结界。
      这一动作并不是不无道理的,他想屏蔽这里的风吹草动,以免传到天界的耳里,那他和兰儿的事就避免不了了……
      “那更要拿下你不可了!”道士露出一邪笑。
      那些人重新围上来,雀蓝一挥袖,一阵气压将他们震倒在地。
      “锁魂囊拿好,顾好自己,乖。”雀蓝负手轻身一跃立于那老道士的面前。
      “你想得到我妖丹?”
      “阁下说的对,贫道垂涎已久。”老道士面对孔雀迎面而来气压表现得的丝毫不惧。
      “以你修炼,还不足以撼动我。”孔雀半垂眸子,对方还不足以入他的眼。
      “看来你是猜到了。”那老道士神色自若捋着几根胡须,眼里像狐狸那般满是算计。
      “狐假虎威罢了。”孔雀眉梢一挑,露出一丝讥笑。“不过,你却没算计周全。”
      “……”只见老道士面色渐改。
      “她想要/我的命,而你想要/我的妖丹,你们本想互利,来个里应外合,她借助你的手来除掉我,为自己免除一繁琐,而你如果能杀了我,祁山道观就能多一分降妖除魔的美名以及助修的一颗顶级凤族妖丹。就算你打不过我,她也会在后助你一臂之力,日后就算凤皇问起,也会以逢乱必出的美名来为自己开罪。”孔雀眼中闪烁着翠绿的幽光,他看着老道士,嘴角一勾:“我说的,对吗?”
      “她想借刀杀人,可是你信她真的会把我的妖丹给你吗?我是凤族的人,我死后也会化为一片翎羽归位我的王,她这个承诺倒是用来敷衍你还觉得可行。”
      老道士闻言,有些动容,却没表现出慌乱。
      接着,孔雀抬眸看向老道士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看似不起眼的女子又道:“还准备藏多久?鹓鶵焦明。”
      老道士顿时哑然一瞥那身着道服的女子。
      女子抬眸露出娇魅一笑:“真不愧是凤族的副使啊,说的全中。”
      孔雀轻哼:“我想阁下还不止这么点心思吧。”
      焦明的瞳孔渐变为褐色,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位美貌耀眼的女子有着倾万人心的扶柳之姿:“那你倒是说说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凤皇的决定岂是我一个副使能左右的?”
      “有何不能,你是父皇的亲信,你能说的他多少都会听信。再加上……你手上的羽族的兵权,纵使前者不可,后者也能为我所用啊。”
      孔雀摇了摇头:“你害死了所有不臣服于你的羽族亲信,就算我背负着这么多条命为你谏言,皇位的天秤也不会倾斜向你。”
      焦明嘲讽道:“哈哈哈!原来你知道了,不错,我是杀了那些不听话的人,但是又不是我直接害死的,父皇也绝对查不到我头上,我想要皇位我有何错?我根本不比焚天差,就因她比我多长一天,你们都一个个如此袒护!那我算什么?”焦明的眼睛此时已露出杀意。
      “焚天和你与我而言并无不同,但是,她懂得做自己该做的事,而你,却是一味地想要改变王上的想法,想着那个位置,此等笼络蛊惑人心,你就犯了规矩!”
      “所以你知道我的事太多了,我便留你不得!”一个眨眼间,一支金黄色的羽箭向雀蓝袭来。
      兰芝一直在后观望,她无时无刻不担心那个绿色的背影。可她忽略了角落那个突然发愣的小道士,这很危险!
      孔雀一个侧身躲过,手中凭空化出一玉翎扇挡下了对方的攻击,冲上来的道士也欲取其命,左右瞻顾杀了不少道士。与凤子交手其实很不理智,对方是仙,而自己是妖,多多少少就在这个层面上差了许多。但是,如若不和她对峙,那么,身后的人就有危险!他必须保护她!
      “你在想什么?只躲避不进攻……”焦明招招致命,一边进攻一边盯着孔雀的弱点。
      “……”孔雀寻思着躲避对方的招数,将焦明的眼光只留意在自己身上。
      “你是在担心那个孩子?”焦明露出一丝邪魅。
      孔雀心一顿,一个失手竟被对方刺破了臂膀,顿时血染成一片。
      兰芝焦灼地看着孔雀与那女人地打斗,她的担忧没停过,看雀蓝被压制的样子,想必能力在那女人之下,当那臂膀的衣衫变了色,兰芝脸色霎时间变了。“敢动本姑娘的男人!以为我好欺负?”她拿出锁魂囊,默念几声咒语,锁魂囊当即从里出来一个黑烟袅袅的家伙。
      庞然大物,龙头马蹄,尖牙利爪,口吐戾气,这竟是一只墨麒麟!
      不远处,与雀蓝悬空对峙的焦明也感应到一股妖力的出现,她散开一排金色羽箭,与孔雀拉开距离。“我道是谁把两百年前父皇囚禁在罗刹殿的墨麒麟救走了,呵,原来在你手里!”
      孔雀皱眉,“它已受过我的驯化,我从未让它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
      “墨麒麟难驯是妖兽,你如何驯化?又为何救它?”
      “它与我有过一次救命之恩。”有一年受凤皇之命巡视羽族,却不料半途偶遇雷劫,一时晃了神,被天雷重伤,他被迫化为原型,岂料,当时盛行的妖兽一族——狰碰上,欲要其命,结果被墨麒麟所救。墨麒麟并非凶兽,只是在章莪山旁盘地生息,那里戾气滋生,墨麒麟刚好借助戾气修炼的妖兽。与狰兽宿敌,是见自己领地被死对头侵犯,特意赶来迎头痛击敌人,碰巧救下了孔雀而已。
      “可笑,你是觉得天界同你一致?天界的规矩你打破了,不管何因,必惩不怠!这就是天界的无情,雀蓝你该是知道的。”鹓鶵悬于空中,她自持清高,如同那轮皎月,睥睨众生。
      雀蓝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鹓鶵,他妖力虽说比不上鹓鶵,但是墨麒麟和他一并抵抗缺绰绰有余,当初搅乱北空城的一大妖兽实力不容小觑。孔雀吹了声口哨,墨麒麟咆哮着,腾空一跃,奔向持箭的鹓鶵就是直接一咬。鹓鶵闪过身,凭空拉弓,手中聚灵,而后满弓射箭一触即发,墨麒麟一个摆尾将灵箭打散。
      “小心啊师父!”兰芝担忧着,一双手焦灼地揪着衣角。
      孔雀沉心,与墨麒麟同手交战鹓鶵,火花似的碰撞却让结界外不收丝毫影响。
      那老道士摸着下巴的几根胡须,眼中透露诡异的光,他回头看向小道士,此时小道士也碰巧看着长老。
      交战中的鹓鶵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瞬间……
      此时兰芝一心全扑在雀蓝身上,都没发觉自己身后悄无声息的匕首泛着寒光。
      兰芝看着雀蓝,突然身形一顿,背后的剧痛终于让她挪了眼,尖锐的刀刃穿透她的心脏,正流着血,呼吸变得迟钝,她颤抖着睫毛抬眸,一分一秒都不敢放过那个男人的背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怕她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孔雀正欲在鹓鶵背后袭击,心脏却猛的一紧,他顺眼望去女孩的方向,瞳孔霎时间缩如针尖,直接弃了与鹓鶵交战,闪现到女孩的身边,一掌将那小道士击飞撞柱致死,慌张地将女孩儿纳入怀里,他颤抖着唇瓣,恐慌看着女孩胸口如石榴花般的红色,快要灼伤他的眼睛。
      “师……师父……”兰芝艰难地小口呼吸。
      “兰儿……没事的,为师在!”他颤抖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运气,试图用灵力修复兰芝的伤口,可是灵力修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血流出的速度,他越来越恐慌,心里的石头越来越沉,快压地他喘不过气了。
      看着眼前俊美的儒雅男子,她有些想笑,笑这命运对她公平,她才追着她的心上人,而她就要死了。可她又有些悲,她这么爱他,自己死了,让他以后怎么办?她悲凉地抬起手指,想摸摸他的脸,细致地描绘他的容颜,想要把他的模样刻入灵魂,这样她就不会忘了。
      “师……父……?”她努力地笑着。
      孔雀红了眼,眼角露出泪花,抓住那白皙的手,“兰儿,别说话。我一定会救你的,我在呢!”他将脸靠过去任她微凉的指尖摩挲他的面颊,眼角发红得可怕,感觉整个世界都轰塌了。
      “师父能……亲一下兰儿吗?”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
      雀蓝低头,闭上眼,在兰芝的苍白的唇瓣上落下虔诚又心碎的一吻。女孩露出欣慰的淡淡笑容,他哽咽道:“兰儿乖,兰儿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我说到做到。”手中加大了渡灵,即使用尽自己这此生修为,只要能让这女孩儿平安无事他毫不犹豫!
      “无用了……师父……兰儿坚持……不……”嘴角露出暗红色的血液,瞳孔放大无神,当手中的指尖再也无力支撑,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孔雀抱着兰芝的尸体崩溃地叫着兰芝的名。
      “兰儿!”
      “兰儿!不要离开我!你不是要嫁给我吗?我答应你,我娶你好不好,我求你,求你别离开我……”孔雀霎时间分崩离析,跪在地上哭泣地像个无助的弃童。
      远处的老道士一人站在尸体中,看着眼前这几近心碎的一幕,他回头看了眼与墨麒麟争斗的鹓鶵,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神与人也并无不同啊。
      而孔雀这边,抢地呼天的绝望让他渐渐放弃了所有希望。他的兰儿死了,他守了十三年的宝贝死在了他怀里,这一切的罪恶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和贪婪的邪道!
      角落的石榴树染上了厚重的血气,红彤彤的石榴此时却更像血染上的红色妖艳得令人心寒。
      怨念在集聚,孔雀的瞳眸一转成碧绿色。他轻轻阖上了女孩未闭的眼,额间青筋皱起,面目逐渐变得狰狞,周围的气息开始转化,连带着雀蓝室除兰芝外所有的尸体,眼里里酝酿着狂风恶浪,他取下头冠上那一翎羽,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女孩的凉唇,将兰芝的身体和灵魂纳入似眼睛的翎羽中。
      鹓鶵被墨麒麟纠缠得有些倦了,她见孔雀呆如木鸡般跪坐在那将那片翎羽放在心口,她讥笑道:“倘若当初你答应帮我夺得皇位多好?就不会有今天这番场景了,错在你啊,雀蓝!”见墨麒麟嘶叫着奔过来,她又幻化出灵箭,一边躲避一边攻击。
      孔雀在闻及鹓鶵的话后,压制暴乱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断了,再次睁开眼,他面目表情地看向鹓鶵:“既然如此,那就用你的命来偿还吧。”霎时间雀蓝室结界内风起云涌,孔雀幻化为原形,一声悲鸣如雷贯耳让雀蓝室所有的尸体都化为灰烬。
      活着的人和物也皆受到了冲击,墙角的石榴树抖了三抖。
      而结界外突然的电闪雷鸣,乌云滚滚,让鹓鶵如梦初醒。还真是巧啊,暴走加上雷劫,她倒想看看孔雀这次会如何,嘴角露出狡黠的一笑。
      角落里的道士被冲击震出内伤,此时正躺着撞死看戏,亦或者有望两者鹬蚌相争,而他坐享渔翁得利。
      孔雀展出宽大的双翼,鸣叫着冲向鹓鶵。鹓鶵有些恼火,自己本是打不赢两者相加,如此一来,孔雀暴走,她更是抵不过,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嘁了一声:“麻烦!”鹓鶵伸展出身后金黄色的双翼,消失于他人的眼中。此时一道闪电击破了结界,又一道直接击中了追击鹓鶵的孔雀身上。
      一声哀鸣回荡云霄。
      鹓鶵乘机逃出结界,墨麒麟欲追上去,闻及孔雀被击中落下,又折回守在它身旁,发出阵阵低嚎。
      又是一道白色的闪电落在孔雀身上,孔雀痛呼。
      墨麒麟欲护主,却被孔雀用尽余力命令别靠近他。看着数百道闪电直直地打在孔雀身上,墨麒麟心急得直摆头摇尾刨蹄子。
      翠绿的羽毛被雷击地毫无原色可观,但是他却死死地护着一根金色的翎羽。等天雷渐有回收之势,墨麒麟只看见黑糊糊的一团寂静地躺在那,毫无生息。
      欲想升仙得渡三十六道天劫,无数道小劫,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更毁心性。
      而孔雀这次便是最后一劫。
      整个雀蓝室变成一团废墟,已是残垣断壁。一切仿佛死一般沉寂,尘埃落定,万物无息。
      墨麒麟哒哒着蹄子靠近,它盯着那似一团巨型虫茧的黑糊糊的东西,嗅了嗅,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在这空荡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渗人。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个狼狈的人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才识出是那个老道士。
      墨麒麟警戒地盯着他,发出吼声告诫对方识趣就走远点。
      可是道士非但不惧怕墨麒麟,还越来越靠近。嘴里发出嘶哑得极为难听的笑声。
      “哈哈哈~还以为神仙有多了不得,也不过如此啊,你是妖,不入她的眼就会把你铲除,啧啧,不知妖丹还在否。”他逐步靠近,墨麒麟龇牙咧嘴就要扑上去,结果被那老道一个挥手就被打到那假山上。
      谁都未曾想到,这老道深藏不露至此啊!
      俯身去触碰那被焦糊的“大虫茧”,却在触碰的那一刻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扎出来。
      虫茧裂开一个缝隙,缝隙透着光芒,如雏鸟破壳般,一柱碧绿色的光芒突然冲破云霄。
      道士被这一景象给击退了数十米远,傻眼地瘫坐在地上。
      “怎……怎么会?”这雀妖难道修炼成仙了?
      正如他所想,光柱突然回到虫茧里归于平静,可下一秒,一场气波冲散了周围的任何事物。
      连同那石榴树也折了,鲜红的石榴滚到黑暗的角落。
      直至平息,道士这才看见虫茧正一层一层剥落,一只金绿色的巨鸟发出一声脆鸣,展翅高飞,腾空而起,开屏惊世,仿佛一切浑然天成。
      羽翼更丰满,翠绿色的羽毛漂浮着金色的光芒,声音相比更清亮,尾羽开屏时耀眼得无法直视。
      翱翔于夜幕空,却成了比太阳还耀眼的星星。
      他挥动着翅膀,略过这片天空留下一道道金绿色的残影,他飞到受伤的墨麒麟身边,发出声声鸣叫,墨麒麟喘息着虚弱的眼神看着他。在墨麒麟的记忆中,这只漂亮的鸟一直把它当做好友,曾经自己的无意之举便是换来他对自己救赎,它屈服于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救过它,更是因他把它当做唯一的挚友和知己,它虽为魔兽,但它也懂感情,也知恩仇,遇上这么一个人,也不枉此生了。
      孔雀盘旋在墨麒麟上方,金色的星星点点落在墨麒麟的身上,洗净了它的魔气,治疗了它的伤,此时它净化为一只兽,而并非妖魔。
      随后,孔雀扑扇着翅膀,看了眼那棵折了的石榴树,一道残影略过,嘴里衔着红色的石榴,便不再留念任何事物,消失于朗朗星空。
      而那个道士从一开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至那只耀眼的鸟飞向那九重天。这才回过神,那只墨麒麟正狰狞地看着他,獠牙显露。
      老道想用法术再教训教训它,却不想,自己已法力尽失!
      墨麒麟也察觉到对方已是束手无策的普通人,当即露出利爪,露出血盆大口,咬下了对方的头……
      孔雀沿着扶桑树,穿过九重天,回到了枝头的一端,那里是所有羽族的起源。围绕着神祇之巅而起,守护着几千年的圣物——凤凰璧。
      神祇之巅,位于洪荒之地,这里除了灵力高强的羽族几乎没有活物敢踏足于此。
      它是四方之地的中心,平衡天地万物的生源,是世界的心脏。
      巨大的扶桑神树支撑着整个天界,延绵数千万里的枝梢,生息着数以千计的神灵。
      羽族便占据一方,便是扶桑树都不再伸延过去的神祇之巅。
      创世的始终之地。
      有人说,一方神树生于洪荒止于洪荒,其名曰扶桑。
      多数人不解其意。
      孔雀翱翔于这神祇之巅的天空,俯瞰这虚无却壮丽的蛮荒之地。
      终于,他以仙籍的身份遨游于这片洪荒。经历了三十六次天劫,数不清的小劫,以及那个让他希望之火熄灭的心劫!如今的他不再是提心吊胆地盯着那个小姑娘身影的妖,而是多了份清冷薄情的羽仙!
      可是,如真的放下了,那他衔着的那颗石榴果又是何意?还有他尾羽上那金色的翎羽。
      来到一座巨大的凤族宫殿前,他化为人形。头束髻冠,翠蓝色的金纹袍服,腰束墨绿练带,眉目清冷,紧抿薄唇。收起了那颗红石榴,负手前行。
      侍卫见之作揖,回礼。
      晋仙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堂’。孔雀为凤皇所处,所以他着身朝服,先在凤皇受封,然后到天庭受诏,这是规矩。
      如果是凡间的人晋仙,无所出,则直接到仙界的司命官手里拿号,然后玉帝受封。
      金碧辉煌的羽窠宫,檐角叠叠,巍峨重重,随处可见凤鸟的纹样在宫门石柱上,栩栩如生。
      高堂上,羽族最伟大的王者坐在那,浩然之气荡存,危言危行刚正不阿,那个人向来仰不愧天,这世间鲜少的宫主如他那般对子民如此仁爱。
      巨大得暗金色凤凰雕像坐落在殿堂之上,如同凡间皇宫中的那条盘踞在天花板的龙一般,给人无形的威压。
      堂上的凤王在此想必候时已久,凰后依傍着凤皇而席,依次下来便是五凤,众眼会聚,一道灼热的目光引得他侧目,随机风轻云淡收回目光,好似从来未发生过什么。
      而鹓鶵却极为不安,坐如针毡。
      孔雀不慌不忙地来到座下,跪下,朝拜,双手作揖道:“王上,臣不孚众望,已修得仙身,前来跪安,羽族之王永世矗立洪荒。”
      座上的人白发前额有一红色羽冠,颜如冠玉,眸若清泉,圣洁却不妖艳。
      “平身,爱卿周波劳顿修得仙身,甚得吾心,如此,吾封你为九州玄鸟,为吾座下摄政排忧解难,与五凤如出一辙,爱卿觉得如何?”
      孔雀跪拜,谢道:“谢主隆恩,只是雀蓝意不在政事,如今王上已有两位凤子入了仙籍,相信剩下的凤子入仙籍只是早晚之事,五凤继承大统指日可待,微臣希望王上能许微臣守护洪荒之地永世,臣只有这一要求,还望王上恩准。”说着又是一叩。
      凤皇却沉思了。
      一旁的金缕蓝纹袍的凰后见此情势有些尴尬,连忙解围道:“雀蓝,路途奔波怕是累了,就在羽窠宫歇会吧。”
      “谢王后厚恩。”语毕雀蓝却依旧直直地跪在哪,一双灼灼的眼睛没有离开皇位上的人,他在等他的回答。
      凰后急忙朝凤皇使眼色,“王上……”
      不同于往日对凰后的有求必应,他斟酌着,终于抬起头,一扬眉梢,叹了口气:“如此,依卿所言,神祇之巅的护卫权便交托给卿家了。”
      雀蓝双眼一亮,面上却风轻云淡。只是厚重地跪了一拜:“谢主隆恩。”
      “随吾来,其余的人退下吧。”凤皇的最后一眼意味深长。
      众人:“是。”
      ……
      焚天无意间一瞥,看到了焦明那带有杀意的目光盯着雀蓝离去的背影,不明其意,也并未上心。
      “母后,孩儿得回女娲殿了。”她温柔地笑道。
      “唉,也不晓得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忙,难得回来一趟,却连吃个饭都不行,这要是不久后我和你们父皇随女娲娘娘修佛缘,都不一定会再看到我的孩儿,为母痛心啊!”凰后轻抚焚天姣好的面容,眼中不免带有不舍。
      鹔鸘眉眼弯弯,笑着搭上发明的肩膀,说道:“哎呀母后,各执其责嘛,再说我和四弟还有五弟都还没成仙呢,有空自然是回来多看看母后的。”
      发明被这狠力险些招架不住,一手的扇子拍在鹔鸘的手背上。鹔鸘被打的吃痛放开。他牵起嘴角强笑道:“吃什么长大的你,力气这么大!”
      随后强笑变嬉笑:“母后,以往儿臣肯定是多待几天再走的,可是吧这几日东方有异族作乱一方羽族,儿臣得多看着点,不然一状纸告到父皇这里,父皇肯定又会怪儿臣办事不利。”说着,发明还憋屈着嘴,可怜极了。
      高贵的凰后挑了眉,“原来发儿这么委屈啊,母后都痛心了。”
      发明在各兄弟姐妹的鄙视下继续扮可怜,还一个劲地点头。
      “四哥是要去赴酒会的。”紫色翎羽的幽昌愣愣地道出真相。
      发明急得瞪眼幽昌:“瞎说什么呢?我哪来的酒会?哎……母后,儿臣没有……”
      凰后见此,乐得像朵花,她道:“罢了罢了,去吧去吧,看你急得,唉,我的五个孩子都是能遨游九州天空的鸟儿了,有自己的生活和职责,母后很欣慰,虽然你们父皇是苛刻了点,但是我们生为羽族王族,从我们的出现到你们的出生都是为了一个东西而活着,这是我们天生的职责,你们明白吗?”凰后温柔地看着他们,每个孩子身上都有着她的影子,她是骄傲的。
      “我们明白!”五凤都坚定地看着母后。见凰后点了头,寒暄了几句后都各自散了。
      而凤文室内……
      气氛有几分压抑。
      主座上的人一直静静地揣摩着,这个刚入仙籍的得力手下,他不得不起疑。
      “汝究竟为何要如此?”凤皇问。
      “难道王上想要收回成命?”雀蓝反问。
      “……”
      “王上对臣有疑是应该的,任何赏赐不取,单单非要这一成命,定是有原因的。”
      “那么,汝的原因?”
      “臣想要留在洪荒执力守护神祇之巅,实属想为王上分担一些而已,您国事繁忙,虽有五凤帮助协助羽族各五方,但是天界相关事务繁杂,您即将退位欲修佛缘,因而皇位的继承人终究是您最放心不下的,凤族守护神祇之巅的东西已有千百年,臣回来便是为王上多争取一点时间,还望王上见谅臣如此揣度!”
      凤皇抬眸,面色终于有些缓和,他朗声笑道:“果然是吾的左膀右臂!不愧为羽族的副使!吾又怎会怪罪于你?”
      “臣惶恐!”他作揖。
      “不可不可,既然爱卿想到如此,那就便为吾分析一下,未来皇位的事情。”
      “如王上所想,炎凰焚天与鹓鶵焦明,一直是王位的最佳预选者。”
      “卿所言极是,但是,皇位上只能有一人。”凤皇年轻的面庞,惆怅惘然。
      “臣有一法,可以鉴别出二人的差异后,再做定夺。”孔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哦?愿闻其详。”
      “天界上神扶桑神君,与您是挚友,曾一同出于洪荒时代,清心寡欲,冷若冰霜,可谓是最好的教学先生。”
      凤皇沉咛道:“如卿所言,但扶桑自时被称为冷面上神,又怎会去教学?即便与吾是挚友。”他摇头笑了笑。
      孔雀又道:“不用教学,只需稍作管束即可,王上可如此言与他,您即将修佛缘需着手前期准备,望期间务必帮忙管制二人,如果二者能升神职便是羽族的王,以挚友之名牵制,既可以帮王上多出时间处理其他,也可看炎凰和鹓鶵的能力如何,谁更有资格坐上王位。”
      “确实可以一试。还有一件事,关于近期羽族几位大臣突然暴毙,卿有何见解?”
      雀蓝思索了一瞬,毕恭毕敬道:“王上,微臣对此事也有所耳闻,羽族本就贫民贵胄等级悬殊,弱肉强食,两极反转也是常事。大臣接连暴毙定和王位有关,臣斗胆谏言,羽族的王位只有心存大爱之人才有能力当上羽皇。”
      “智者成于书,而书始于智者。卿果然是才智多谋。”
      “吾王圣恩。”
      ……
      次日,一个翠影来到这飞沙弥漫的蛮荒之地。一座耸立的高峰正立于他的面前,奇怪的是这座高峰对立的是从天上倒立的另一座高峰,这便是传说中的神祇之巅!
      那对立的倒峰其实是洪荒世纪女娲补天后形成的,这恢宏的壮丽景观,也是当年史诗的见证。
      两峰间对立的点便是扬名已久的凤凰璧!
      这个伟大的地方被设下结界,连羽族必须徒步登顶,而能在结界中飞行的只有凤凰二者,以及佩戴凰翎符的高阶羽族才能飞行。因为只有高阶羽族才能受得住结界内自身的压力。
      传说中凤凰璧结界中设有永恒之火,能烧灼灵魂和仙身的一种圣火种,非天火和火元素能匹敌的。(PS:我来解释一下,永恒之火,见过雷神3的宝贝们都晓得有个附着永恒之火的大角怪摧毁了神域。咳,跑题了,永恒之火如名所言,永远不会熄灭的星火,可以烧灼人的灵魂,也可以炼化任何污秽之物。而天火是只不会被普通水元素轻易熄灭,但是怕黄泉水也怕瑶池里的那种附带神力的水源。)
      一路向上,雀蓝独自踏上这凡人一到触碰就会永葬于此,一般神仙路过都需要消耗大量神力包围起保护罩来求自保的炼狱,比起冥界的杀心魔域简直不分上下。
      每一步都是比上一步更加煎熬,脚下痛的想要出血来。但是这个身穿翠绿绸缎金色羽毛绣纹的男子,却依旧坚持走着。
      迎来的风如同带刃的兵器,将他的皮肤刮得生疼。他依旧咬牙坚持着,即使狰狞地被逼出面颊上的羽毛,他始终没顿一下脚步。
      坚持住,雀蓝,就快到了!为了兰儿,你必须坚持住!
      既然是圣物,自然就会有守护者。
      有两只异形羽族的兽类是守护凤凰璧的守护神兽。
      一只人面马蹄虎身,背生双翼的怪物,其名曰英招。另一只则色赤,似鸭,大者翼广丈许,头生九项,声似吠,其名曰鬼车,则是只魔兽!
      雀蓝也曾好奇,将一只神兽与一只魔兽放在一起寓意为何?元始天尊的想法着实令人咂舌。
      随后,他了然,凤凰璧本来就是掌控万物平衡的,有阴就有阳,有善就一定有恶,互相制止相互平衡,同宗同源,万物有灵,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英招为善,鬼车为恶,但其宗源为羽,自然由它们守着凤凰璧是不错的主意。
      正在休憩英招和鬼车感到有人闯入禁地结界,双双苏醒,虎视眈眈地看向来人。
      “来者何人?”英招浑厚的嗓音传来,浩荡在这顶峰之间。
      “新晋羽仙玄鸟–雀蓝,奉旨在此驻守圣物!”他拿出凰翎符证实身份。
      鬼车扬起九头,嘶哑的嗓子如同打磨的铁锈般难听。“尔等是受女娲娘娘之命,在此贴身守护,汝只能在结界外守着,神界的规矩在这可不管用。”
      雀蓝闻言,暗暗捏紧了身侧的手,他告诫自己,到了这一步了,还会有机会的,无需着急,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按下心头的躁动,持手作揖道:“前辈说的是,圣地之处自然有二者的规矩,雀蓝必会遵守!”
      结界外一片荒凉,风尘滚滚,炙烤的太阳,没有一丝生气地照耀在这片土地上。他突然想念那蓝色屋瓦下的院子,院角有两株郁郁葱葱的石榴树,春时开火花,秋实结红果,惬意得很。还有不时回荡在院子上方的清铃般的笑声。
      雀蓝哑然失笑,自己走到了这一步的结局到底是对还是错?自己也说不清,但他从未后悔。
      三层结界,自己能站在第二层实属不易。第一层是山脚下不断交替巡逻的高阶羽兽–狮鹫军团。他们是凤皇的御林军,他们只供凤皇驱使。第二层,便是自己脚下的这片山腰。无一人看守,是将狮鹫和两个守护神隔开的一道屏障,但是可不仅仅只是一道屏障,脚下炙热和尖锐的刺痛无时不在告诉自己,这片如针毡的屏隔,是煎熬自己灵魂的炼狱,第二层,是永恒之火的结界!
      雀蓝终于忍受不住煎熬半跪在地。他额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在这荒无的天地间悄然蒸发。
      天地苍茫,心之所向……
      心头上的影子,仿佛在烈火中慢慢消散,他惊恐万分,想要抓住却无力回天的煎熬促使他狰狞出兽容,感觉灵魂被放在火上烘烤,万针刺心之痛非常人能忍。
      “啊啊!”
      恍惚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呵,永恒之火的煎熬难以承受吧?雀蓝。”
      他闻言不语,手背上的毛孔冒出法蓝色羽尖。纵使成仙,若抵不过永恒之火的历练,那他成仙了又有何用?
      “永恒之火便是炼去你的七情六欲,纵使你逃过了化仙的天雷又如何?在这里,它能抹去你的任何私念!让你受烈火焚身之苦,雀蓝,我不信你会一直好运。”空灵的语言却是给予雀蓝最痛的毒药。
      他拿出了当时藏起来的那个红石榴。石榴裂了,露出一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红玛瑙,雀蓝颤抖的指尖想要释法将那裂口愈合,因为,那颗石榴已经熟怏了,他怕,他怕连这最后的东西也随时间消磨殆尽,他若留不住,自己又怎么对得起心尖上的她?可是如今,在这洪荒结界里,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更何况施法?
      一切终究留不住吗?他会忘了她么?可是……
      心系爱人,情为其牵,永恒之火就会
      碧蓝色的羽毛将其覆盖,雀蓝终究失去了意识。而那红滴滴的石榴,也逐渐枯萎氧化……
      鬼车瞥了一眼那一点翠影:“他刚为何不直接飞上来?”
      英招面瘫着脸,抖了抖耳尖:“对天地圣物,必须有敬畏之心,这是他们族骨子里刻来的,无须在意。”
      鬼车九个头音色重叠道:“从未有过人愿意坚守在第二层结界,也未曾有人能坚守,这个新来的有点意思。”
      英招低吟,若有所思地说道:“吾等在这守了万年之久,从未遇到过奇事,除了天地混沌之时天界初始,那场大战几乎毁了所有,凤凰壁经受不住压力,破碎成五大块,后被女娲娘娘还有元始天尊悉数找回拼补,最后才复原成如此。”
      鬼车抬了抬脖子,叹息道:“可是无人可知这美轮美奂的血色圣物其实有一个小碎口……”
      英招轻言道:“汝忘了,女娲娘娘告诫我们不可将此事说给任何人,这世上除了女娲娘娘以及元始天尊外,只有我们知道它的秘密,连凤凰二者都未知。”
      “吾未忘,汝和吾从生到形神俱灭都守着这圣物,怎会忘?”嘶哑的声音依旧,却对英招而言,如同最悦耳的陪伴,两者陪伴这么多年,双方都未与对方为敌,正为天道所言,他们是敌对是挚友是一体……
      鬼车将目光望向远方,沉默许久后,又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那班说出沉重的语气,嘶哑道:“挚友,吾感觉到了……”那双眼睛沉淀着许多事。
      英招也同样眺望远方,那看似冲破黎明的薄暮。“吾也同感……”它又看向第二结界,那匍匐在地上的翠羽。“一切皆有因果……”
      一切皆有因果……
      某天,天庭传的沸沸扬扬,整个天界都乱了。一个小仙倌被卧新府的人压着问话,“到底出了何事?”
      天界时不时地震动一下,弄得整个天界人心惶惶,带头巾的小仙倌颤颤巍巍地说道:“回丰司仙君,羽族那边有人叛乱,三界圣物被夺了!”
      丰司眉头紧皱,“你说什么?你说的若有半分虚假你可知……”
      小仙倌身子抖得像筛子:“奴才可不敢造谣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扶桑上神早就去支援羽族了,天帝大怒,预备率天兵天将守在四方寻找盗窃者。”
      “可是凤凰璧不是有神兽护着吗?还有结界,谁这么有本事?胆敢盗窃天地圣物?”
      小仙倌回忆道:“听闻那叛党就是凤皇的亲使——雀蓝。”
      丰司沉默了,脑海里着实没想通,那羽族的摄政大臣居然叛乱,凤凰璧被盗可不是一件小事,当初就是用凤凰璧平衡三界的,若凤凰璧不见了,天庭用不到多久就会垮了,羽族无法飞的过高,就算有扶桑树支撑也无法平衡,到时候人间戾气滋生,冥界就会破土而出,顺着扶桑树趁机占领人间攻打天界,难道又得回到天界建成之初?那一片混沌,实在无法想象。
      丰司君没过一会就收到天帝的召唤,一群仙家众志成城地投入到这次事件中。
      羽族为首要受害者,许多羽族无法飞行,凤皇率先召回五凤,利用自身修为来维持飞行,不过这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雀蓝没有顺着扶桑树而下凡,他怀揣着血色的宝物隐匿于洪荒之地,伺机伤了那两位神兽,趁他们不注意用元神夺得凤凰璧。他仓皇而逃,元神和仙体皆受重创,在洪荒之地流浪已是极限,飞沙走石不断摩挲着他的面颊,如刀刃般划出了一丝丝血珠。眉间一点金色羽纹不断发出光亮。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父~”
      雀蓝身形一顿,不可思议地回应着那个声音:“兰儿?兰儿!是你吗?”他颤抖地说道。
      “师父,你犯了大错……兰芝不值得的。”那个虚弱的声音温柔又悲怆。
      雀蓝在飞沙中跪下,悲怆地抱紧了怀中的凤凰璧,一珠泪顺颊而流,他哽咽道:“我爱你!兰儿!”
      微弱的灵魂疼惜地抚摸着这个男子的面颊,想替他拭去那珠泪花,却无奈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回不去了……兰儿……”他是因爱她做出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一切都回不去了。
      “对不起……师父,你得把圣物还回去,不然世间会因此生灵涂炭的!”
      “我不在意任何人,我只在意你!”他红着眼好似生了戾气的魔。他不顾一切后果,只为让她回来!如今她却让他还回去,可是这件事还有余地吗?答案是,没有……
      “雀蓝!”
      一声呼唤,让他全身僵硬了。
      “是谁从兰儿小时教导,凡事应当大局为重,守护苍生,不可行盗窃之事,不可损人利己,不可强人所难,不可违背天地规矩?是你啊!你是兰儿的尊师,是兰儿的再生父母,是兰儿的爱侣,如今为了我,打破你的原则,违背天道,你会死的!兰儿不想让师父变成三界不得容纳的异类,兰儿只想让师父好好的,好吗?”微弱的灵魂看着他,见他沧桑如此,如同狼狈的幼兽,她亦心碎,她只想她仰慕了十多年的雀蓝公子好好的,风翩依旧,温文尔雅,在人间受到百姓的爱戴和尊崇。
      雀蓝垂头不语,拿出怀中的凤凰璧,血色的玉石是双凤盘缠的模样,散发着彩色的光芒,是世间独有的美景。运息,将眉间的金色翎羽引出,指尖此时拿着的就是封锁兰芝灵魂的法器。
      兰芝一见就知道他想要做甚,急忙喊道:“雀蓝!不可!”话未说完,灵魂被力量牵引,
      雀蓝咬着银牙,将兰芝沉睡的身体解封,两指抵着眉心念咒,欲将凤凰璧的神力引渡到魂体中。
      雀蓝眉心紧皱,他明显感觉到了元气和修为源源不断地流失,身体的羽毛慢慢覆盖,逐渐失去了当初的翠绿色。
      一切都以为水到渠成的时刻,一个声音自天边传来。“雀蓝!你竟敢窃夺天地圣物!吾等奉旨捉拿你回天庭审判!”
      鹓鶵聚灵化箭,箭拉满弦,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金色的箭矢一触即发。
      金箭穿背的瞬间,风沙都沉默了一瞬。
      一声闷哼,雀蓝在灵力尽失中倒下的最后一刻,竭尽最后的余力将兰芝的魂体收回,隐藏于体内,化为玄鸟昏了过去。
      鹓鶵来到匍匐在地的雀蓝面前,故作惋惜地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玄鸟。“啧啧啧,可惜啊可惜!雀蓝,当初让你与吾合作多好,可是你死性不改,走到这步可不能怨我啊,你有吾的把柄,那吾可就留你不得。”鹓鶵冷笑,正欲伸手化去他的全部修为,谁知一道红光闪现,鹓鶵下意识地躲过,三发红色羽镖直入蛮荒呢沙土中,阻挡了鹓鶵的劣行。
      鹓鶵凌眉看向来人:“焚天!”
      一袭红纱窈窕飞舞,来者青丝飞扬,柳眉朱唇颜,白肤如凝脂,细看一双金瞳眸,脚踏红云纹银靴,如同天火般耀眼灼目。
      “焦明,你想作甚?意图杀人灭口吗?”焚天目光如炬,执起凤子长姊姿态审问鹓鶵。
      而鹓鶵最为不屑她这副模样,轻哼一声:“父皇和天帝下旨捉拿盗贼归案,焦明也不过是奉旨行事,阿姊这是何为?何言?纵使是阿姊,也不可非愚则诬啊。”鹓鶵挑眉,在焚天耳边低语。坏了自己好事,焚天你还真是麻烦精。
      焚天一双金瞳看向鹓鶵。“焦明,吾可不曾想凭雀蓝一己之力就能从英招和鬼车两位神兽眼皮子底下盗走圣物,到底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你当真认为自己可是做的干净了?”
      鹓鶵横眉冷对焚天,毫不在意道:“焦明可听不懂阿姊说的什么,就算如此,那阿姊有证据了?”
      焚天眯眸,她不知鹓鶵对自己是有多大怨念,从何时何地开始。只发现,这个同自己一路长大的丫头戾气逐渐变重。
      鹓鶵挑衅道:“竟然阿姊没了证据,就请阿姊莫要信口雌黄,雀蓝焦明就先带回去了,圣物还请阿姊保管好。”
      鹓鶵没再看焚天,化为淡黄色的凤形,扑闪着巨大的翅膀,用爪子抓着昏睡的玄鸟飞向天庭的方向!一声鸟鸣划破洪荒的长空。
      焚天回眸,看到血色的圣物在洪荒的沙石中摩挲,旁边,还有一颗枯得发黑的石榴……
      凤凰璧归位神祇之巅,世间又归为平衡,天帝本想让雀蓝受尽天罚后压入修罗殿,结果凤皇一再请求,让雀蓝受了天罚后交于凤族处置。后女娲娘娘出面,天帝迫于无奈允了。
      受尽天罚的雀蓝无一块好肤,被押到羽窠宫的大牢受审。
      从受罚开始,雀蓝未曾辩解过一句。双眼无神,伤痕累累,如同行尸走肉般。凤皇实在气不过,将这烂摊子甩给了焚天,焚天知道,雀蓝元神受创如今像个痴儿,对外界做的任何事都不作反应,造成这个局面,鹓鶵是有责任的,他罪不致形神俱灭,不然父皇也绝不会将他扔给自己。
      怜悯之上是职责。
      “父皇放你一马,是往日你对羽族的情分和贡献抵过,但是罪不可赦,如今废去你一身修为,打入凡间,望你好生行善,不为自己,也为你心里的人。”焚天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雀蓝心如死灰,由始到终皆无任何反应。
      他知焚天要问何。
      为何不揭露鹓鶵?为何走到这一步?为何做了背信弃义之人?为何成了四方唾弃的污垢?
      一切只不过是为她,他所珍爱的人,他答应了她保护她一生一世,结果,一切都是他的劫……
      落入凡间,他性情大变,弃修灵道,修魔,甘愿入魔道,后又圈奚山而席,胡作非为。
      一切因果还未尘埃落定。
      执行雀蓝前天,焚天找上掌司殿,其命盘指出,雀蓝还有一凡缘。
      司命仙君:“炎凰仙君,这是雀蓝的命盘,雀蓝命不该绝。”
      “我就知晓,雀蓝不会无缘无故盗取圣物,万事有因。”焚天拧眉低语。“多谢司命仙君通融,这是你要的八赤花,焚天告辞!”放下交易物,一袭红纱转眼间就不见了。
      司命仙君执起几朵结晶的红色八瓣花,挑了下眉,起身放进了他那一堆八赤花的匣子中,转眼满意地瞅了瞅自己辛辛苦苦做成的赤色琉纱裙。“用来点缀,刚好够了,表妹一定会喜欢的!”
      转世轮回……
      宦家子弟焦氏,偶遇平凡深闺刘氏,两人一见倾心,谱写了一曲哀歌。
      后世人有人歌颂其凄美爱恋: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插进番外也是有点唐突,毕竟这个完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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