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风》久而思归

42、恋人

　　萧决然心想，全世界都没人比我更清楚，我和你之间只有友谊，没有爱情。
　　但是此刻，萧决然对于言缺爱上自己这件事，将信将疑，有些不敢面对言缺，或许是出于心虚吧。

　　他总觉得言缺是因为自己的死发了疯，接受不了自己的死亡，在漫长的等待日出中变得疯癫，将那种对于友人不能复生，变成了求而不得，误以为爱上了自己。

　　萧决然不敢细想自己对于言缺的情感。
　　他本能地逃避一切对言缺情感的想法，他不能让第二种可能出现，他和言缺之间只有一种可能——知己。

　　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言缺真的爱上了自己，他必须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他永远也不会辜负言缺，辜负一个因为他一句话，就看了成千上百次日出的人。

　　“我什么？”言缺好奇地盯着萧决然，“你又不是叶玉清，你凭什么说我和叶玉清是清白的。”

　　“凭什么！”萧决然气急，但是说不出来。

　　就凭我是叶玉清！

　　言缺伸出右手，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臂。
　　他的右手攀上萧决然的左脸：“你除了长得不像叶玉清，其他哪里都像他。”

　　说着，想要去亲吻萧决然。
　　萧决然被吓了一大跳，立即侧脸。
　　于是，这个本来落在嘴唇上的吻，落在了萧决然的侧脸上。

　　萧决然心跳都简直要停止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言缺会对他做这种事。
　　“你在做什么？”萧决然声音沙哑。

　　言缺声音却带着笑意：“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在亲你啊。”
　　“亲我做什么？你不是喜欢叶玉清吗？”萧决然简直感觉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嫉妒你了，而你太像叶玉清了，我将喜欢叶玉清的情感，都转移到你身上了。”言缺理直气壮道。

　　萧决然哑然失声，动弹不得。
　　他内心对言缺愧疚不已，躲开言缺的亲吻，已经让他惭怍。
　　可回应言缺的情感，一时间，他又做不到。

　　“我们还是做朋友的比较好……”
　　好久，萧决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言缺的双唇还贴着萧决然的侧脸，呼吸就喷洒在萧决然的脸上，可萧决然一动也不敢动。
　　萧决然对于言缺，总是有太多的顾虑，他害怕自己的拒绝伤害到言缺。

　　“你喜欢的叶玉清，我是萧决然，我们是两个人。”萧决然努力劝说。

　　“无所谓。”言缺耸了耸肩，“叶玉清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反正我只有八十五年的活头，当然是怎么恣意怎么来，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活。就算没有叶玉清，你萧决然也勉强能满足我的欲|望。”

　　“这样不好。”萧决然心中的防线快要崩溃。

　　“哪里不好。”言缺的双唇从侧脸转移到萧决然的唇角，“我难道长得不好看，吸引不了你？”

　　“不。”萧决然否认。
　　如果有人说言缺不好看，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看的人了。

　　“修仙者情爱之间不拘泥于性别，我想我生得是极好的，应当有足够吸引你的资本。而我是叶玉清生前最好的知己，你也是叶玉清最为信任的友人，我们之间应当性情相投。”

　　言缺极力劝说：“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为何不试一试，成为恋人？”

　　萧决然内心大为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和言缺会成为恋人，但是他因为内疚也好，因为其他因素也好，根本无法拒绝言缺。

　　他无法拒绝言缺。
　　这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我们现在这样不就很好吗？”萧决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每天陪你饮酒打斗，带你去游山玩水……”

　　“这样不够。”言缺道，“我还想亲吻你，触碰你，上了你，让你彻彻底底成为我的人。”

　　萧决然万万没想到，言缺说话竟然这么直白。

　　言缺向来直白，这一点他知道，不然当初言缺也不会直接跑到悟过堂前和他成为朋友，说支持他的话。
　　也不会和他说不支持挽天书院天妖的决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告知于他。

　　言缺就是这样一个妖，有什么说什么。

　　萧决然从前爱死了言缺这个性格，可从前有多爱这个性格，现在他就有多回避言缺的这个性格。
　　他情愿言缺将一切都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而非现在这样，什么都吐露出来。

　　萧决然知道，他必须做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要么让言缺满意，要么让言缺失望。

　　“你同不同意？”言缺抚摸着萧决然的左脸，“我分明感觉到，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情义……”

　　他的话被萧决然打断：“但我对你的情义，不是爱情，而是友情。”

　　“你别自欺欺人了。”言缺笑了笑，“如果你对我只是友情，那我亲你，你会觉得奇怪，然后闪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能接受我亲你的，对吧？”

　　说完，言缺直接吻上萧决然的双唇。

　　萧决然没有闪躲，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发热发烫，一种奇异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袭击了他，让他无所适从。

　　言缺微微后撤：“你看，你根本不抗拒我，我就是喜欢我的。”

　　“我……”萧决然本想说拒绝的话，可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难道真如言缺所言，他喜欢言缺？

　　萧决然的心脏更加滚烫了，这样的心情，分明超出了友情的界限，就连萧决然也无法欺骗自己，这只是友情了。

　　“我……”萧决然一咬牙，想要答应言缺。
　　但是转念一想，言缺不知道自己就是叶玉清，只是把自己当成叶玉清的替身，这让他无法接受。

　　“我不是叶玉清的替身。”萧决然道。

　　“那么你就是叶玉清本人对吗？”言缺目光灼灼。

　　萧决然心头大震，突出一口鲜血。

　　“好了，我不问了。”言缺心疼地替萧决然抹去嘴角的鲜血，“我知道你就是叶玉清。我就知道。”

　　言缺微笑着，眼中带着泪水。
　　“当初在极天西崖，你吐出鲜血。后来我在这里问你过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叶玉清，你也吐出鲜血。现在又是这样。你是不是被天道制裁了，因为重生之法独一无二，只有你研究出来了，不能被人知晓？”

　　萧决然痛得无法说话，只能点点头，然后又吐出一口鲜血。

　　“你别说话，也别点头了。”言缺心疼坏了。

　　“我就知道！”言缺终于哭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你会在日出之时归来。你陪我看完了极天西崖，万年一次的日出与日落。”

　　萧决然背靠在树上，脸上带着微笑。
　　虽然他痛得要死，但是能被人知道，自己就是叶玉清，这种感觉真好，尤其是被言缺知道。

　　原来言缺早就知道自己是叶玉清了，所以把自己当成替身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萧决然好受一些后，便问：“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爱上我的？”

　　他真的很好奇，言缺在他死前，一直拿他当至交好友。

　　“我其实在发觉你就是叶玉清的时候，随便说着玩玩的，就是为了逗你。”言缺笑道，“谁知道，说着说着，我自己竟然真的觉得，那并非纯粹的友谊。如果那是友谊，我怎么会因为叶玉清把萧决然当成最信任的人，而感到吃醋。”

　　“经过你方才的亲吻，我发现，我对你也心思不纯。”萧决然忽然道。

　　“我就知道。”言缺颇为自信，“你不可能抵挡住我的诱惑。我要当你的知己，我们便是知己。我要当你的恋人，我们便只能是恋人。”

　　等萧决然缓过来后，言缺捧着萧决然的后颈，动情地吻着对方。

　　吻毕，言缺低低笑了起来：“如今，我们真像外界传言那样，不清不楚了。”

　　“那又何妨？让别人说去。”萧决然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当初让常德璋闭嘴，也只是不想让言缺难堪而已。

　　“不过，有一件事，我需要更正一下。”萧决然握住言缺劲瘦的腰肢，“你说想要上我，我看是天方夜谭，是我上你才对。”

　　两人开始激烈地亲吻在一起，暗自较劲。
　　最后还是萧决然略胜一筹，将言缺压在身下。

　　秋霜林的草丛里，有人影翻动。
　　翌日清晨，言缺揉着腰，冷笑道：“总有一日，我要还回来。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萧决然心满意足，他知道他之前因为吐了血，言缺心疼自己，才甘愿雌伏人下。
　　但是他很有信心，下一次，结果也会和这一次一样。

　　“言缺。”萧决然光是喊着言缺的名字，心中就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我保证不会让你被闵沉光、常德璋等人欺负，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对了，你计划施行得如何？”言缺问。

　　萧决然道：“丁姿、何为、姝天雅、陆天奇四个天妖已经打入内部了，我相信，五十年内，必然会有好消息传来。”

　　“叶玉清，你是不是算到了这一切？”言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