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风》久而思归

40、说服

　　演武楼里坐满了人，都为了一睹这几位学员五年学习的成果。

　　雪婴虽然和言缺不对付，两人在五年前说了些针锋相对的话，但后来五年倒也算和平相处。

　　挽天书院前两年教授的是各科的基本知识，后三年就是学员挑选感兴趣的学科，专门学习。

　　今天第一位上场的学员就是雪婴，他跟从萧决然习剑，学的是范逸的长虹剑法。
　　范逸是叶玉清的师父，以叶玉清和萧决然的关系，萧决然会长虹剑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婴想要跟从萧决然习剑，所以之后都没有再冲撞过言缺。

　　雪婴将一套长虹剑法演示完毕。
　　起势气势万钧，收束内敛含蓄，颇得长虹剑法的精髓。在她演示长虹剑法的时候，众人仿佛幻视了霓虹在天的场景。

　　雪婴真的天赋极佳，不愧是天赐福绥的天妖。
　　她的天赋不弱于言缺，能在三年之内将长虹剑法学到这个水平，在世的恐怕只有萧决然和言缺能够做到。

　　闵沉光宣布：“想要选择雪婴为徒的人可以站出来了。”

　　现场只有萧决然一个人站了出来。
　　照理说，雪婴表现如初绝佳，想要收她为徒的人一大把，但是大家都知道雪婴只会选择萧决然，都非常识趣地没有站出来。

　　结果不出所料，萧决然选择雪婴为徒。
　　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在座不少人有些眼红，但也仅限于眼红。
　　大家都知道雪婴是妖族下一代统领，收她为徒，等于收未来的妖族统领为徒。
　　但是他们的实力都没有萧决然的十分之一，所以只能抱憾。

　　对雪婴抱有好感的还算好的，有些人族剑修，对雪婴是恨之入骨。
　　他们本来就对妖族没有任何好感，更别提妖族的下一任统领了。

　　接下来的人便是易天明。
　　他展开扇子，从扇子中抽出一个自制的阵法，这个阵法是虚阵。

　　一阵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绽放的同时，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打在众人身上。
　　很难想象，仅仅只是一个学员，就能给人造成这样强的压迫感。

　　这个阵法不断盘旋，将周围的空气卷入其中。
　　易天明用阵法，取出一块玄铁，这块玄铁被卷入阵法中，顿时碎成齑粉。

　　众人的第一判断，就是这个阵法很强，虽然没有到闵沉光、程博能这种程度，但假以时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等易天明展示完毕，现场除了闵沉光，几乎所有的阵修都站了出来。

　　易天明看了一圈，最后指着程博能说：“我要跟着你学阵法。”

　　众人都有些惊讶，站出来的人之中不乏长老，而程博能只是一个执事，为何易天明不挑选长老，而只是挑选程博能这一个执事呢？
　　虽然程博能能力出众，众所公认，但是比起长老来，资历还是欠缺了些。

　　“好！”程博能不惊不喜，仿佛认定了易天明会跟着自己一样。

　　接下来是王导之、尹游、何奇悲、周术等等。
　　他们都被人收为徒弟，算是过关了。

　　只有轮到悟心、悟行两人时，两人都行了个礼，“阿弥陀佛”一声，退出了考校。

　　悟心解释道：“我与师弟来挽天书院，只是为了见识更多的修习方式。说到佛修，还是我们的师父鸠摩罗什是当世第一，我们决定重新回到灵音寺修行。”

　　“好。尊重你们的决定。”萧决然很大气地道。

　　这一批学员，除了悟心和悟行自动退出，其余都找都了师父。
　　算是挽天书院开创以来，创下的历史，没有一人淘汰。
　　以往的考校，或多或少都会有人淘汰。

　　时间倏忽而过，十年后。
　　萧决然终于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便去瀛洲沧浪派找了丁姿。

　　丁姿见到萧决然，第一句话就是：“叶玉清临死前来我这里一趟，说要将你当成他来看待。我想有些难以做到，但不是不能做到。”

　　“你能做到最好。我相信叶玉清交代你这件事，肯定也是相信你能做到。”萧决然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丁姿问。
　　萧决然耐心解释：“我想你找一件事，从亲近人族，转变为憎恨人族，与常德璋走得近一些，看能不能参与妖族大能的讨论。”

　　丁姿有些奇怪：“难道妖族大能商议，还有什么是将我排除在外的吗？”
　　“倘若他们要击杀人族呢？”萧决然道，“你觉得他们会将这种事，讲给一个亲近人族的妖族听吗？”

　　“你为什么能够确定，会有这样的商议？”丁姿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人族和妖族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会有妖族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来屠戮人族？

　　“因为言缺。”萧决然淡淡道，“言缺原本是妖族统领，你不觉得他一夕之间屠戮十万同族的事，事出有因吗？”

　　“的确奇怪。”丁姿点头。

　　“这么奇怪的事情，挽天书院却不想追查事实真相，而是一心想要用言缺的死来平息众怒，这是否奇怪？”
　　“是。”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事实真相，”萧决然面如凝霜，“当初挽天大战之后，妖族阵修联合起来，布置了一个屠戮挽天大陆人族的阵法。
　　“你也知道，言缺当初就要飞升，他抽出自己的神骨，将挽天大陆的人族与妖族置于神骨中，就如当初不悔真人将一部分天妖置于擎天长空一般。”

　　“说重点。”丁姿冷静道。

　　“重点就是，言缺拯救了整个挽天大陆的人族和妖族。但是为了不然那个阵法毁灭挽天大陆，他屠戮了十万同族，用这十万想要置挽天大陆人族于死地的妖族的尸首，来填满阵法，毁灭阵法。”萧决然长话短说。

　　“我明白了。”丁姿点点头，“所以按照你的说话，言缺是无辜的？”

　　“是的。”萧决然喟叹，“你们都白恨了言缺千百年。”

　　丁姿默然无语，片刻后，才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与人族决裂，加入屠戮人族的妖族核心，将当初想要毁灭挽天大陆的妖族大能告知于你。”

　　“多谢。”萧决然感激道。
　　他没有想到，他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丁姿。

　　萧决然给了丁姿一块留影石和留音石：“必要时，记录下他们犯罪的证据。”
　　“好。”丁姿接过留影石和留音石。

　　留影石和留音石都十分珍贵，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丁姿自然没有没有这些东西。

　　说服完瀛洲沧浪派的长老，萧决然下一个目标就是瀛洲鼓浪屿掌门何为。
　　说服何为花了一天一夜，但结果到底是好的。

　　至于潇湘白日社社长姝天雅、蓬莱明月阁阁主陆天奇等等数十妖，则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萧决然不觉得他说服的这些妖族，都能够打进屠戮人族的妖族大能内部，但是至少有两三个应该可以。

　　这一个月，萧决然奔波劳累，都没有去看望言缺。
　　等忙完，他第一时间拿了两坛桂花酿去看望言缺。

　　“你这个大忙人，终于舍得来看我了？”言缺酸溜溜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新人在私会，忘了我这个旧相识。”

　　“你现在说话多少有些奇怪。”萧决然微微蹙眉，觉得言缺说话不对劲。
　　在他还是叶玉清的时候，言缺从来不会这么和他说话。

　　“因为我想通了，我只有百年的寿命，”言缺几乎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愿刚才你说的话，是你真的想说的吧。”萧决然依旧不认为刚才的话，是言缺真心想说的。

　　“是我想说的。”言缺瞥了一眼萧决然，结果桂花酿，饮了一口。
　　“我喜欢叶玉清，是我十五年前想清楚的事。当初我还十分嫉妒你与叶玉清的关系，毕竟你是叶玉清最信任的人。可十五年过去了，我只觉得你像叶玉清的替身，我竟然把你当成了他。

　　“我想任何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那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个月，都会有一些不好的联想吧？”

　　言缺说完，饮了一小口桂花酿，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把我当成叶玉清？”萧决然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因为他就是叶玉清本人。

　　“是。”言缺点头，抬眸。

　　这十年，言缺的战魂已经基本恢复，他不再疲乏，而是精力充沛。

　　“对了。”言缺想起了什么，“那枚无相金刚环里有我的战魂吧？”
　　“你知道了？”萧决然知道言缺，早晚会有一天猜出来。

　　“我只想知道，我的战魂是被谁偷走了？”言缺问。

　　“你真的想知道？”萧决然直视言缺的双眸。
　　“是。”

　　“是程博能。”萧决然坦然道，“他有一个北斗七星阵，其中不止有七个空间，第八粒洗星河中就隐藏着你的战魂。”

　　“所以，你说……”言缺猜测道，“当初挽天大战之后，屠戮人族的阵法，是否有程博能的一份力？”

　　“谁知道呢？”萧决然道，“我只知道，他恨你恨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