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一家药剂店》蕤玉千千

42、星际03

　　单看俩人的对话，真的很难想象对面语气那么活泼的人竟然是个社恐。
　　姜宣和契约师交流，总有种割裂感。
　　再次见到他真人，这种割裂感更甚。

　　恶趣味地，姜宣把自己在远洋号上的坐标发了过去。

　　契约师正在等她的消息，看见对话框，瞳孔一震。
　　他的身体，看上去比石头还僵硬了。

　　做了几十秒的心理建设，契约师总算有了动作。
　　他甚至都没有打算环视一圈确定姜宣的位置。
　　低下头，把围脖围得更紧，直接落荒而逃。

　　……叹为观止。
　　姜宣耸耸肩，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
　　翌日。
　　姜宣惯例打开每日直播。

　　“大家好呀。”姜宣冲着镜头挥手。

　　因为昨日弹幕的抗议，姜宣决定以后的开场露脸都延长一段时间。

　　【芜湖，美颜暴击！】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我有美人看】

　　姜宣镜头怼脸，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夸奖喔。大家太夸张了，主播害羞，还是把镜头交给猫咪和锦鲤吧。”

　　【啊？不要啊，还没看够——】
　　【主播，你回来啊主播】

　　无情铁手已经将视角移开。
　　两只萌宠又开始了一天的营业。

　　姜宣只是画面放在小统和锦鲤的身上，人虽然不在镜头里，却也没有落下和弹幕的互动。

　　【主播这是在哪里，昨天就注意到了，好像和以前的背景不一样】
　　【主播外出了吗】
　　【是不是去旅游了，呜呜，能不能蹲个vlog】

　　“主播外出恰饭去了。”姜宣也不避讳，伸了个懒腰实话实说。

　　【恰饭，去哪里恰饭，有没有可能是涅瓦托贝星？我在涅瓦托贝，主播看我！】
　　【哇！方便告知是哪种形式的恰饭吗？】
　　【甲方爸爸是谁？】

　　说到恰饭，大家都来劲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
　　姜宣回答，“是去莫尔星。”

　　【耶！我就在莫尔星！】
　　【天哪好羡慕前面的姐妹，我家在帝国偏远星，离首都星好远的】
　　【我去莫尔星蹲主播，想和主播合照！】

　　“甲方爸爸是猫粮企业，托了小猫咪的福，我才恰到第一口饭。”

　　姜宣把小统抱过来揉了揉。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她仿生人的身份，但是直播嘛，说话俏皮些，大家不会较真的。

　　【小蓝在美女姐姐怀里好乖哦】
　　【想魂穿小蓝】
　　【主播方便透露具体地址吗，人在莫尔星，真的很想蹲蹲】

　　“不用蹲主播，到时候甲方应该会在星网上po出视频，首都星开销很大的，没必要花费这个时间精力。”

　　【主播好暖心哦】
　　【本来不想去的，主播好贴心，突然想去看主播了】

　　*
　　不知道契约师是刻意躲着，还是真就那么不凑巧。
　　直到姜宣下飞船，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头脸遮全的兜帽人影。

　　姜宣换位思考地想了想。
　　像契约师这种经常去其他世界出外勤的，应当不是像她这样，经常换世界待。
　　这里应该是契约师的据点。

　　契约师看上去又是那样社恐的性格，她直接点出自己就在附近，恐怕把他吓得不轻——或者尴尬得不轻。
　　想了想，极有可能是后者。

　　罢了，他们其实也不熟悉。
　　偶然凑到一块，还被她看到了七公主和契约师的名场面，恐怕短时间内，契约师不想搭理她了。

　　下了飞船后，甲方的工作人员来航站接送姜宣。
　　此刻夜幕低垂，星罗棋布。

　　工作人员衣着有别于酷爱复古风的传统帝国人，粉色条纹衬衫搭配浅咖西装，休闲又干练。

　　她笑容亲切，上前同姜宣握手，“姜小姐，你好。我叫张妙芙，是你这次活动期间的特助，你叫我妙芙就好。”

　　姜宣伸出手同她相握，“你好。”
　　张妙芙看了看天，道：“现在快八点了，我先带你去用餐，然后送去酒店，姜小姐趁早休息。”
　　“活动是明天早上7点钟开始，到时候我来接你，着装方面我们会准备好的，姜小姐穿得休闲就行。”

　　张妙芙替姜宣拉开了悬浮车的副驾驶。
　　姜宣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

　　悬浮车缓缓升空。
　　姜宣朝窗外望去。莫尔星的建筑风格于她而言非常亲切，她几乎要幻视自己的家乡了。
　　但空中轨道上川流不息的悬浮车飞驰带起的尾光，又让她回到现实。

　　悬浮车尾部的推进器发出灼热的粉白之光，缓缓向前驶去，进去空行轨道后开始提速。

　　张妙芙留意到姜宣面上微怔的神色，道：“累了就先闭眼歇会儿吧，姜小姐，到了地方我叫你。”

　　姜宣闻言笑了笑，从善如流阖上了眸，“好。”

　　*
　　甲方是猫粮企业，但不全生产猫粮，企业全称“莫尔佐伊宠物食品有限公司”，产品涵盖各个种类的宠物食品。
　　这次活动是一款猫咪零食的发布会。

　　佐伊公司请来姜宣，不仅因为她特殊公民身份号刚好是整数一万，会引发一点类似于“仿生人竟然达到五位数了”的讨论。
　　还有就是姜宣正好也养了一只猫，到时候说这款猫粮是“仿生人的猫咪”都喜欢的零食这种话，肯定能带动很多销量。

　　化妆师给姜宣化了全妆，换了身优雅贵气的帝国风鱼尾裙，裙摆是微粉的人鱼姬色，十分梦幻。

　　现在是彩排过程，会场现在只有工作人员。
　　张特助把姜宣引到座位，小声和她讲解：“那边是主镜头，你可以看也可以不看。”
　　“发布会一个小时左右，你就抱着猫咪坐在这里就行了。”

　　姜宣点点头。
　　她明白，完完全全明白，她这次就是来当花瓶的。

　　因为是帝国第一个吃“仿生人”螃蟹的企业，佐伊公司既想要话题度，又不想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请仿生人压场，对于帝国来说已经颇为激进了，不能再有其他鲁莽的举动。
　　于是单纯就拉姜宣来露个脸。

　　姜宣自然没什么意见。
　　当花瓶就能拿钱，求之不得。

　　张妙芙看着姜宣，欲言又止，顿了顿，突然问了句。
　　“姜小姐应该对我们帝国有所了解？”
　　姜宣点点头，“知道一些。”

　　张妙芙笑了笑，颇为为难和尴尬，“帝国老古董太多了。我们佐伊发布会有很多记者参加，到时候他们可能会向你提出很多问题。”
　　不乏刁钻冒犯不尊重仿生人的话题。

　　张妙芙话只说了一半，但她觉得……懂的都懂。
　　佐伊公司从设想这个方案时，就预料了这个时候百分百会出现的腥风血雨。
　　只要姜宣不是傻白甜，那么她接下这个活儿的时候，也应当有所预见才对。

　　张妙芙想从姜宣的面上看出一点心照不宣。

　　姜宣微微一笑，“仿生人话题对于帝国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张妙芙尴尬赔笑，实在说不出辩白的话。
　　见姜宣不在意的模样，张妙芙松了口气，说：“姜小姐，如果那些记者问的问题不合适，你到时候一个字也别说，我们安保人员会护送你回去。”

　　姜宣揉了揉猫咪脑袋，不言不语。

　　张妙芙见状，拿出一张打纸，“我们也有plan b，这是我们预计那些记者会提出的问题，我们还写了些备选的答案，姜小姐要是觉得可行的话，可以按照这上面的来回应他们。”

　　姜宣拿起A4纸看。

　　Q1：作为仿生人，从你的角度看，仿生人对人类抱有的是友好的态度，还是敌意更多？
　　建议回答：我们仿生人都很亲近人类，大家不用担心。

　　Q2：仿生人的身体是由3d打印出的，和人类有什么不同？
　　建议回答：我们仿生人和人类都是血肉之躯，没什么不同。

　　……
　　准备得好像很充分，又好像完全没屁用。
　　这些答案用脚想的吗？

　　看了两行，姜宣把这打佐伊公司眼里的标准答案放回张妙芙的手上。

　　连页都不带翻的。
　　张妙芙心里嘀咕，这位姜小姐骨子里比看上去更有脾气。

　　张妙芙只好道：“……姜小姐，记者里面有我们的托，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把话题重新引向新款的猫咪零食。”

　　姜宣点点头。

　　佐伊公司请仿生人的行为足够激进，在其他方面，他们就万分保守。
　　例如，会场准备得很小，请来的专家和记者尽可能少。
　　可以开全息直播，但他们不开，而是采取原始的视频直播，这样不会吸引到只看全息直播的观众……
　　总之，尽量把热度控制在区域小火，不至于引发全网讨论的程度。

　　*
　　张妙芙不放心，但也不好再对姜宣多做叮嘱了。
　　毕竟姜小姐到底是个仿生人呢，她还是怕说多了这方面的，冒犯到姜宣，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气走。

　　很快灯光摄影全部准备好，观众也一一进场。

　　记者分属各大媒体公司，佐伊不可能全部渗透进去把他们换成托，但现场的观众是可控的。
　　于是进来的人，有一个是一个，都表现得很正常的模样。

　　到记者们进入会场的时候，骚动声就很大了。

　　姜宣抱着猫咪。
　　她的眉眼舒朗，轮廓柔美流畅，皮肤白得像玉。
　　这是帝国人喜欢的面向。
　　今天佐伊的妆造把又她往成熟方面化，她坐在台上时，浑然一个年轻的帝国贵妇。

　　帝国人对于仿生人的了解，几乎都是从星网上看来的。
　　而仿生人都是联邦公民，他们网上流传的图片或者视频里，几乎都是联邦时下最流行的赛博朋克风，各种光污染。

　　现在姜宣入乡随俗换了副有别于仿生人刻板印象的打扮，进了会场的记者一时间都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