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 世》星星作者

9、梦中梦

　　考完试继续上课，像李泽西这种一上课就丧失学习能力的人来说，只有闭目养神这一途径

　　任何一场美梦都会被迫憋醒

　　“哎，大哥，不拿纸啊？”

　　白浩看见李泽西要上厕所，为他不拿纸的后果而感到悲凉

　　出于兄弟间铁骨铮铮的感情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声

　　李泽西睨了他一眼，伸手势意要纸

　　白浩连忙偏过头打哈哈

　　在班上所谓的富豪不是每天喝着安慕希，而是敢在桌上放上几包纸才配得上富豪一词

　　想起几星期前他放在桌子上的几包纸，一天时间都没剩几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拿去当饭吃了

　　李泽西不屑地瞥了眼干笑中透着贫穷的白浩

　　感受到来自富豪的压迫感了吗？

　　刚到厕所放完水，他把抽完烟剩下的烟蒂丢进了垃圾桶，出来的时候直接懵了

　　天黑了。

　　这就难道就是传说中上厕所上了一个世纪的感觉吗？

　　一股凉意从他背后缓缓升起

　　这栋本应该灯火通明和朗朗读书声的教室楼

　　黑灯瞎火，落针可闻

　　他下意识地去叫冥玄

　　有问必答的度娘居然没有回

　　他站了半天，才开始抬脚谨慎地经过楼道

　　看见一个女生坐在台阶上哭

　　抽泣声在楼间回荡，有种万人同哭的错觉

　　李泽西想了想，还是选择无视

　　绕过她时，措不及防地被她抓住了手腕

　　一双像蓄着一泓秋水的眼睛楚楚地看着他

　　李泽西蹙额想甩开她

　　她牢牢抓着他的手不放，力气大得惊人

　　“你……”

　　她以肉眼可见的频率花枝乱颤

　　李泽西定睛一看

　　这个女生好像是他同班同学，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你、你别过去，你千万别过去，他会生气的……”

　　她惊叫完，泪水又顺着泪痕流下来，把面埋在手臂里低声哽咽

　　他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停

　　周围的景象突然像梦境一样虚化，一栋死气沉沉的楼突然复生过来，朗朗的读书声和吵闹声嘈杂开来

　　这是梦吧？

　　李泽西猛掐自己的脸试图醒过来

　　一个人缓缓从他身边经过才把他拉回现实

　　他很清楚那个人是何以岱，急忙抓住他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何以岱”慢慢转过头来

　　李泽西全是像被泼了盆冷水

　　他的脸上根本没有五官，白花花地空白一片

　　又有一种可怕的违和感从他身上凸显出来

　　李泽西滞在原地冷汗直冒

　　“何以岱”挣开他的手，把头360°地机械搬地转回去，手脚僵硬地走进教室

　　走廊上逐渐有“人”走动，像平常下课时一样谈笑风生，打打闹闹，来回走动

　　不过都是和“何以岱”一样，脸上没有五官，白花花一片

　　李泽西突然感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场身如其境的梦魇，还是个什么情况

　　身后那个抓住他手腕的女生脸上不知什么时候伤痕可怖，脸部狰狞地向他扑过来

　　他在教室里惊醒过来

　　还好，果然是个梦

　　李泽西转头心有余悸地看着何以岱的脸，生怕下一秒他五官就没了

　　何以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摸摸口袋把烟战战兢兢地递给他

　　李泽西接过准备上了学校天台抽，平复一下心情

　　没想到刚推开门看到一个女生站在没有防护栏的边缘，身后是离地几百米的距离

　　柔疏泪流满面，神情却是诡异的平静

　　那双澄澈的杏眼静静地盯着李泽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柔疏和平常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

　　“柔疏!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回来……!!”

　　李泽西吓得丢掉了烟，上前一步想去拉柔疏

　　她随着李泽西的前进后退一大截，半边身子几乎在空中摇摇欲坠

　　李泽西心一紧踌躇着不敢上去

　　“柔疏你疯了？!危险!快回来!!”

　　她对李泽西的话置之不理，反而又往后一小步，与坠楼只有一步之遥

　　柔疏对上李泽西的眸子

　　朱唇轻启，吐字一字一句清晰至极地直刺进他心里

　　“李泽西，你怎么不去死？”

　　李泽西，你怎么不去死。

　　她用最平常温柔的语气驾驭着这句话，把血淋淋的一句话发挥到淋漓尽致，语气与语句格格不入

　　李泽西脸色煞白，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对上柔疏的眼睛

　　厌恶，憎恨，和像是来自透过灵魂深处的审问从那双眼里溢出来，全展现在他眼里

　　柔疏眨了眨眼，眼泪滑落下她的脸

　　“柔疏……别”

　　李泽西心一凉

　　蓦然，她的脚脱离了边缘

　　白色的衣裙在空中飞扬，她的背景是一条车水马龙的大公路

　　蔚蓝色的天空映在她的眼里，似乎挡住了她眼底透出来的寒冷

　　也许是脸上仅剩的笑容才给她增添了一点人间的气息

　　“柔疏!!!”

　　李泽西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手透过了她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了楼

　　他脸上一片惊恐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差不多和柔疏年纪一样的女生神情漠然地越过李泽西，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走到楼层边缘

　　抬脚欲跳

　　李泽西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过她

　　但他触摸到的好像只是一流空气

　　他的手透过女孩的身体，看着她直挺挺地坠下楼

　　每隔几分钟，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情走上来，都毫不犹豫地跳下天台

　　李泽西神情恍惚，他依然触碰不到他们

　　公路上暗红一片，路过的车辆和行人却视而不见，依旧人来车往，事事如常

　　这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自杀循环，让他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他站在一旁，却又无能为力